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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凯瑟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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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重新坐着轮船返回英格兰,只有克拉一个人来接我们。他一看见我们的轮船靠岸就挥着手大声招呼:“嘿,爱尔兰好玩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问:“莉莉,凯瑟琳她们都好吗?”
“非常好。”克拉的眼神闪了一下,我没有注意到。
那天的诺桑觉街似乎特别地冷。爱尔兰不是个大雪可以覆盖的国度,英格兰却显然是。诺桑觉广场的雕像像冰雕一般被冻结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了不祥的预感。我看了一眼詹姆,他大概也意识到克拉的强颜欢笑。
才刚打开门,便看到所有人都一脸凝重。莉莉的眼神明显是在忍住哭泣,小天狼星没看我们,卢平的脸色苍白得很,彼得畏畏缩缩。唯独不见凯瑟琳。我想我应该知道爱尔兰之行的同时诺桑觉街发生了什么。
我推开其他人,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奔向凯瑟琳的房间。经过阴暗的挂满画像的走廊时,我祈求梅林不要让我设想的成为现实。
凯瑟琳的房门紧闭着,心又沉下一步。深呼吸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有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的脚步放得比刚才还要慢,缓缓走向床上那个人。她也觉察到了有人来,微微动了一下,从厚厚的被子中露出了脸。
梅林,这不是凯瑟琳。凯瑟琳的头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枯黄。她的脸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消瘦。她的表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哀伤。这不可能,只有十天,凯瑟琳的变化不可能这么大。然而我清楚地知道这是她。
凯瑟琳在沉默中勉强笑了一下。
“塞妮娅,你好吗?”
“我很好,很好,亲爱的。”我颤抖着走向桌子,给她倒了一杯水,仿佛这样她就能够变成原来的样子。倒的时候手不受控制地颤栗,泼出了一大滴洒在地上。我走到凯瑟琳床边,尽量镇定地扶起她的头,把水给她。她的嘴唇已经干裂,这不是由于缺水喝,而是体内的高温。
“塞妮娅,千万不要哭。”凯瑟琳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抱住她。现在的她小得就像能够躺在我怀里的婴孩,娇嫩而脆弱,让人忍不住去细心地呵护。而我却禁不住想哭。这就是凯瑟琳,陪伴了我六年的好朋友凯瑟琳。诺桑觉街的冷气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一阵一阵地吹向我,我憎恨这个地方,这条污浊、晦气、阴郁的街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一直浮现出六年级得知父母的死亡之后凯瑟琳躺在校医室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和莉莉总在设法让她开心,却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把未来的一切都已经勾勒好了。让我们祈求,现在的凯瑟琳与当时的她一样,不会一蹶不振,她会站起来的,会重新微笑……才十天,不可能颠覆一切。
“你等着,凯瑟琳,别忘了我是治疗师,我会治好你。”我别过脸去,镇静了一会儿缓步走进房间拿出我的所有药品。我用被泪水迷蒙的眼睛费力地辨认瓶子上细小的写着试剂名称的文字,假装从容不迫地将有效的成分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没有气味的透明液体。然后我端着它朝凯瑟琳那里走去。
凯瑟琳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喝下了药水。
我摸着她的头发:“相信我凯瑟琳,杜德教授是个医学天才,她教过我怎么治疗这种病症,你会好的。”凯瑟琳只是看着我,看得我的心绞痛。
“现在,”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她这样没有任何想法的凝视,狠下心说道,“我要离开你了,再见,睡个好觉。”
当我关上门的时候,我希望自己一辈子再也不用打开它。我永远不希望再看到凯瑟琳这种让人要命地怜惜的面容。我感到自己的脚发软,如果不摸着墙壁行走的话,我大概会就这样倒下去。
凯瑟琳,凯瑟琳,你一定一定要重新站起来。你如果不回来就这么走掉,我们都不会原谅你。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那种病。那是遗传性的疾病,它们若不发生的话病人就会像普通人一样健康,但如若一发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摧毁掉人的□□和灵魂。
走进大厅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所有人都在冷漠地对待凯瑟琳。我突然大叫起来:“你们为什么不设法治好凯瑟琳?你们为什么让她这样持续了十天?你们是凶手!”莉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想走过来抱住我,却只是张开了手,似乎没有力气走过来。
还有克拉。如果说刚才接我们的时候他在假装欢笑,他现在无疑卸去了伪装。他甚至没有在哭,他只是不断地踱步,偶尔使劲地抓住什么,抓得骨节突起,似乎要从里面崩裂出鲜红的血液。
看着他们的样子一种叫绝望的情感控制住了我。
“邓布利多也没办法治好凯瑟琳?”我问。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人回答。
我尴尬地笑笑,然后跌撞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我没有关门,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凯瑟琳紧闭的黑色房门。
詹姆的脚步声传来。他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别绝望,塞妮娅,我们需要你现在写一封信给杜德教授。”
就像是阴暗的岩洞里突然射入了一缕阳光。我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个值得去请教的人。
“谢谢你詹姆!”我拥抱了他,然后飞快地拿出笔和纸写了凯瑟琳的所有症状给杜德教授。我迫不及待地将信封好,把它挂上猫头鹰的脚:“亲爱的,请你在今天之内务必把这封信送到法国德尔斯庄园的杜德太太手上。”猫头鹰听话地拍拍翅膀,从窗户飞走了,直到消失成一个小点,直到看不见它远去的身影。
“好吧,詹姆。”我的心情一下子无比轻松,就像猫头鹰把压着我的一块巨石带走了,“让我们坐下来安静地相信,杜德教授能把凯瑟琳治好。”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们总是要记住任何事物都有其好的一面,有时候你认为这已经是穷途末路,梅林却会奇迹般地使它柳暗花明。凯瑟琳也是这样的。等待的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好像凯瑟琳还在耳边轻声地微笑。
三点钟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无梦的睡眠中惊醒。走到门前,想去看看凯瑟琳,却犹豫了一会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只是拉开了窗帘,看皎洁的月光,多么美好,还有淡淡的花香从远处飘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看手表已经是九点。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突然间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桌子上的猫头鹰所吸引。它正在从一个小杯子里面喝水,咂咂嘴,时不时反过头来用澄澈的眼睛看我。我的呼吸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攥紧。
我一直在肯定杜德教授带来的会是好消息。但是,如果她说……
“打住,塞妮娅。你莫非是疯了。你应该相信杜德教授的治疗术,你亲眼见到没有什么病症她无法解决。”
我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装作满不在乎地从猫头鹰腿上拉下信。还没注意到怎么回事手就被它狠狠地啄了一下——你这个坏蛋,我难道弄疼你了么?
我继续从容地笑,一边紧张而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塞妮娅:
杜德教授的信总是这样,她甚至吝啬着不愿意在你的名字之前加上一个“亲爱的”,照她的说法,这叫与不熟悉的人适当地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接着屏住呼吸看下去。
你这个蠢货,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在对待病危的病人时需要注重他或她眼睛的颜色吗?如果瞳孔变了色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下面是一片空白。我急切地把纸翻过来,期待她在背面写上什么治疗方法。可惜她没有,背面与正面一样干干净净。这不可能,凯瑟琳不是“病危病人”,我们不需要看她的瞳孔颜色,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我在慌乱间竟然忘记了手边就是猫头鹰喝水的杯子,把信往那里一丢,准备去凯瑟琳那里。没办法了,既然杜德教授这么说,就得这么做——虽然我知道凯瑟琳没有病危,她没有。
猫头鹰的尖叫声凄厉地传来,然后它扑到我脸上乱跳乱挥打着翅膀,拍得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我叫骂道:“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暴躁的家伙!”一边尽量用衣服擦掉被它抓伤的手臂流出的血。霎时间衣服上血迹斑斑,看上去有种肃杀的荒凉。
门从外面被打开,小天狼星看到我的样子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了?”
“没事,你看它,这只暴躁的猫头鹰!”我大声笑着,小天狼星的神色却更加疑惑。
我也无法再笑了。只是尴尬地想找些话来掩饰。
小天狼星皱起眉头,那是他惯有的沉思。他看到了桌面上的零乱,然后是那封信。
我冲动地赶在他之前把信递给他:“看吧,看吧,只是不要跟着我,我是治疗师,现在我要去检查我的病人。”
凯瑟琳的黑色房门看上去很沉重。我咬咬牙,告诉自己凯瑟琳一切正常,拧开了门。
她仍然如昨天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从厚厚的被子里抬起头来,她像是窘迫地捋顺了乱糟糟的头发。
“嘿,早上好,塞妮娅。”
“早上好,亲爱的凯西。觉得今天好些了吗?”
她没有回答。
我抑制不住去看她眼睛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过去,决绝地直望向她的瞳孔。我的手指在口袋里交叉,梅林保佑。
那不是她一直以来纯粹的黑色眼睛。她的眼睛总是坚定而快乐,总是亘古不变的平实的黑色。但现在,却褪去了那种深邃的颜色,像被熊熊烈火在高温下点燃,在火光中黑色像潮水一样流走,成为黯淡的灰褐——只不过,那燃烧的不光是瞳孔,还是她即将过早逝去的光华万丈的年轻的生命……
杜德太太说过,判断一个病危病人是否能够被救的方法就是看他或她瞳孔的颜色。如果它们保持着往日的颜色,那么这个人可以用某种方法被救离死亡。如果不是这样,他或她的生命就该到此结束。
我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伏在被子上哽咽着大哭。我想到了生命是如何地短暂,有时候,或者说就像现在,十天前还对着我灿烂大笑的凯瑟琳,十天后就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虚弱地等待死神的来临。在华灯初上的晚上,夜色还浓厚灯光还稀薄的一刻,你就能看见它,或许就坐在你的旁边,用亲切的语气对你说我们走吧。你无法再留连自己的生命。你感叹它被你怎样地浪掷,可是一切都已成定局。
霍格沃茨的那段时间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死亡,我曾经看到它就黑压压地在我的头顶上盘旋。我惧怕过它,可最终走出了绝望,迎接左数第十四棵山毛榉下的璀璨生活的美丽——我不愿意回去,我不想再次看到死亡——特别是,当噩梦般的它毫无预兆地袭击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看见黑魔标记下惊愕看着马尔福先生的妈妈。我看见霍格沃茨塔楼下的凡布鲁。我看见炽热中浴火相拥的凯瑟琳的父母。我还看见,还看见——天使般微笑的凯瑟琳。
我早就知道的。从到杜德教授家学习治疗术的第一天起就预感到了死亡的到来。我们学习精神遗传病时我就一直知道凯瑟琳母亲的神经失常不是普通的精神失常,既然她能严重到用火烧掉自己的家,就证明她将会把自己的病症遗传给她的女儿。我总是天真地认为任何事情都可能存在例外,殊不知,有些事情早就写好了等待时间流到那一刻去实现。
我感到有人的手在温柔地摸我的头,我知道那是凯瑟琳,却固执地断定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这么母性的抚摸。这样的轻柔,绝对只能属于莉莉。
刚刚缓和过来的痛楚不知为何一下子又卷土重来竟让我不由得抽搐。我的眼泪再次肆虐了起来,我没想到控制也没法控制。我感到这个房间里太过接近死亡的安详我无法再忍受下去。
“亲爱的凯西,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我用抽噎着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丢下一句话,就急奔了出去。一路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我仅仅是在寻求一种依靠,让我可以抓住它大声地哭泣。
跑到大厅的时候我看到莉莉。她听到我慌乱的脚步之后先是抬起头来想绽出一个笑容,可是笑容卡在了脸上,她无法继续。我知道她已经通过我的表情知道了凯瑟琳的一切状况,但我还是倾诉似的把头埋在她的手臂里哭着说:“莉莉,凯瑟琳要离开了。”
我感到那双手臂一下子因为扭曲的痛苦而变得僵硬。很快又柔和了起来,莉莉能控制住自己。
“别哭了塞妮娅,哭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更何况……”一种强忍住某种强烈情感的梗塞,“更何况。人,总是会离开的。”
说出这句话好像道出了一个人人都知道但没人有勇气承认的真理。我抬起眼来看着莉莉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第一天到诺桑觉的那些欢乐都被残酷地抹去了,剩下一条好长好长,朝圣般艰苦的道路,我抬眼望去,巍峨的教堂耸立在那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道路之尾。
我们必须面对,无法逃避吗?我梦想中的天堂,你又在哪里?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我到花园中去看夕阳。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动驱使我去做这件事情。但我知道我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大概是为了看见人间还有瑰丽的景象。
莉莉现在应该在凯瑟琳的房间里吧。她一个下午都在那里。我明白凯瑟琳也需要我的安慰,可是我无法像莉莉一样忠实。不是因为我不爱凯瑟琳,而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看着凯瑟琳苍白的脸色,还有,那燃烧着过度使用的生命,那种把所有付之一炬的决绝。
拨开一大堆纠缠在一起的植物——它们让我想到梦里的德尔斯庄园。我趴在围墙上,等待已经在天边摇摇欲坠的的太阳沉入地平线。
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霍格沃茨的凯瑟琳。她多么美丽啊,总是如此耀眼,像是舞池中央穿着最华贵舞裙的公主。思维就这么钝钝地停留在那里。有时候在面临重大的不幸时,我们总会选择流连,不是么。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我惊了惊,记忆中诺桑觉街十四号没有谁的声音是这样的。
“塞妮娅。凯瑟琳好些了吗?”
我回过头去。那是克拉,眼睛红肿的克拉。他还在努力地保持住我五年级第一次在魁地奇球场看见他时的那种亲切温和——但不用说,他不会像原来那样。
“她——她会很快好起来的,就像你从前见到她一样,她会唱歌,她会跳舞,她会挥着手没风度地大声向你问好……”我没办法支撑完这个我努力去编织的谎言。鼻子又是一股绝不好受的酸楚。
“你犯不着骗我,我知道的。”克拉轻声说,居然还笑了笑。“杜德教授说凯瑟琳没救了,对吧。”
我突然醒悟过来。
“哦,杜德教授!她只是说我应该去看看凯瑟琳瞳孔的颜色,她并没有说如果瞳孔变了颜色她就会死!我应该去问问她的,我现在去写信,谢谢你提醒我克拉!”我急匆匆拨开乱七八糟的植物向大厅走去,心里都是激动的兴奋。
克拉的手却把我抓住了。
他谅解地笑着说:“不要自欺欺人了,塞妮娅。你清楚地知道凯瑟琳的病情。没关系,她是决心要离开我们了,谁也拦不住她。她要离开我。她决定离开。”
我那被自己的欺骗煽动起来的快乐被克拉残酷的话语给彻底浇灭。
我宁愿克拉对着我大喊大叫,我宁愿他疯子一样大吵大闹,我宁愿他用手不停地击打树干——总之不要让我看到他这样安静得可怕,镇定地可怕……
“别傻了克拉,她不是故意要离开我们离开你的,她只是不由自主……”
克拉还是那样沉着地看着我,像是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我的话却卡住了,只觉得想流泪,抑制住的泪水此刻又在上涌。
我终于没有忍住,走到扶栏边上,看着那迟迟不肯落下的太阳放声大喊:“凯西你不要走,我们不准你走!你会舍不得我们的,你在那里将孤身一人。所以,来和我们呆在一起吧,我们会紧紧地抱住你,绝对不会像从前那样各顾各的把你一个人丢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凯西,我以克拉格林,塞妮娅马尔福,莉莉伊万斯,詹姆波特,小天狼星布莱克,莱姆斯卢平,小矮星彼得,麦格教授,邓布利多教授还有你父母,还有所有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的名义命令你——即刻回到我们身边来,即刻!”
我一边大喊着眼泪就一边畅快地流出来,天边的夕阳终于开始燃烧,美丽的紫红从天上一直铺洒到地面,让我想起小天狼星第一次对我说他喜欢我的时候那种浪漫的天景。我们都拥有爱,我们都彼此相爱,我们所有人,乃至全世界人,都这样深切地爱着。我们不该分开,哪怕是无法抗拒的生死之隔都无法把我们分开……
可是我知道它能够。凯西就要离开我们了。
我又哭又笑,在扶栏边蹦着跳着。
克拉的眼睛注视着夕阳,这个时候他的镇定神态似乎被夕阳给改变了,变得如夕阳一般地激动。
“凯西你不准走!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是我唯一喜欢过的女孩,我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太短,你不可以再将它带走!”克拉像我刚才一样对着阳光大叫,只不过他的叫声比我更加洪亮,更像是对什么强烈的控诉。
克拉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臂:“凯西应该回来的,她应该回来!”
我的嘴里感到一阵泪水的咸味。我一再重复:“是的,她应该回来,她应该回来。”
“你呢?你只是在麻木地流不够真诚的泪水,你舍不得凯西吗?你真正是她的朋友吗?”我看着克拉愤怒的眼睛,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我——不是觉得我受到了伤害,而是一直存在的负疚感被无限地放大。
“是的,是的,是的克拉!”我不断点头又不断摇头,“我不是凯西真正的朋友,当她病倒的时候我却不在她身边,而在爱尔兰欢笑雀跃,我甚至没有感受到她的痛苦!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凯西真正的朋友,不是!我为了学习治疗术远赴他乡,却没有能力治好我最好的朋友,我没用,我等同于废物。凯西会怎么想呢?她恨我吧?她一定是恨着我了,你说是不是克拉?”我将头埋进手里,满手都是湿湿的液体。
他沉默了好久。紫红色的夕阳就在这沉默中迅速坠下,夜色汹涌,覆盖了大半个天空。
“对不起塞妮娅,这不是你的错。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你和莉莉是凯瑟琳最好的朋友,她不会恨你,她会爱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呢……你只是在主观地臆断……”
“至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凯西,我爱你。”
克拉第一次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就这么一路上笑着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