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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平静 ...

  •   我就那样直截了断地走进了宿舍,把门关紧,锁上,筋疲力尽地扑倒在床上。
      得到痛苦者在他或她经受痛苦的那个过程中往往不会太有知觉。我刚才的表现很好地印证某位先哲说的上述道理。我以一种镇定得可怕的姿态走过那一段很漫长很漫长的路,头抬得高高的,一脸倨傲。我取下扎着头发的黑色橡筋,一头褐色的头发倾泻下来,那一瞬间阳光泼洒在了我的头发上,直到头发已经被过于猛烈的辐射渲染成了栗色。我眯起眼睛,苦笑着想,我这个样子甚至不像刚刚遭受了巨大的失落,而像是雀跃的喜悦一下子将我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也许只有我自己能够看到,我的手上苍白得没能容下一丝血色,由于不可抗拒的力量而震颤着。
      接着我进了房间,得到一种澄澈的解脱。我把手深深地埋进猩红色和金色编织的被子中,想借此来获得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暖意。没有泪水,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这在我刚才朝这里走来的时候还是不敢想象的。
      你这是怎么了,塞妮娅?你不是计划好了,到这里就放下一切,痛痛快快地大哭出声音来吗?为什么到了这个真正可以不假装的地方,你反而没有了哭的欲望呢?
      我打开窗户,轻柔的风准确无误地拂过我的脸颊。墙壁上的爬山虎叶子也随着这阵风絮絮叨叨诉说着什么,我渴望明白它们的意思,却无奈听不懂。
      怎么了,塞妮娅?我的内心平静得如同平摊着的白色丝绸,没有皱褶。
      我只能把这种心理状态理解为麻木了。麻木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情感啊,可是我又在经受着它。
      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塞妮娅,你怎么了?”我听出这是莉莉的声音,开了门。
      莉莉迟疑了一下才走进来,她心不在焉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收拾好很多杂乱无章的东西,直到实在没有什么动作可以使她摆脱尴尬了,她才转过身来坦诚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耸耸肩:“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我和小天狼星分手了,嗯,没错,再次分开。你看到了他这几个月来的冷漠。我本来以为这都只是他自己身上有什么心结他无法解开,可是刚才我和他谈过,我也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莉莉,你敢相信吗,小天狼星竟然是一个如此虚伪的人,他跟我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找了一大堆的借口,企图对我说明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不是傻瓜,我没有傻到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清楚的地步,对吧?这只能证明一点,莉莉,他不喜欢我。”我用极快的语速不一会儿就说完了整件事情,说得没有条理又混乱无比。
      莉莉的绿色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突然伸出双手,把我揽入怀中,让我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推开她,她却抱得更紧不愿意放开。我笑着说:“莉莉,你继续这样搂着我的话,我都快要哭出来了。”说完之后我的鼻子一酸,没再挣扎,将头埋入莉莉的臂弯里,眼泪流了下来。流下来的眼泪也出乎意料,并没有饱含痛苦,而是满溢着平静。
      塞妮娅,你疯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小天狼星的情绪没有原来那么孤僻,但仍然冷冷淡淡。我和他相互之间客气得如同陌生人。一阵阵揪心的疼痛划过我的心。就算小天狼星不再喜欢我,最起码,我们也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安慰着自己。可是小天狼星在我面前的举动很明显地表明了我们不是朋友。
      伊凡诺夫娜的神情让我觉得她好像对我内心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每当我们在走廊上相遇的时候,她总是对我轻声笑笑,笑声中传达出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东西。不,决不是嘲笑,但有嘲笑特有的腔调。我对她的情感更加捉摸不透了。我恨她,可是又有一种不受理智支配的冲动让我居然想冲上去,像扑在莉莉怀中一样,在她细瘦修长的手臂中哭泣。
      莉莉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轻轻问我:“塞妮娅,你感到孤独吗?”
      我拉着她的手,说:“不,因为还有你,凯瑟琳和詹姆都陪在我身边。”
      我的情绪一直保持得很好,虽然与平常有点差别,但还是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有什么比较严重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经历了一系列的痛苦之后,我伪装的能力似乎增强了。我讽刺地想,这也是苦难赋予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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