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湘江水北流

1、第 1 章

　　1.

　　那个秋天，包括天气在内都阴郁的不可思议，心情自然也差的可以。闲来无事时就把手放在口袋中，围着操场一圈一圈走，一边思索着心中的郁结。其实操场不过荒地，一边还是工程后坑坑洼洼的水。我那时候会断续地抽着烟，但还不知这世间有七星，只抽着红玫王。因为自己的郁积不知怎样参透，所以只要同学来叫自己去玩而这时心情又不十分凌乱，就会和他们一起去快活。诸如上网打球漫步还偷些附近农家田地里的小东西（当然都是没有恶意的，仅是恶搞而已）。。。记得不久之前。一个孩子教我玩一种枪击游戏。就是CS。那天漫步时候突然想起那里的天空很美，机器配置不高的还会时时幻散有彩色的光晕，真的有说不出的漂亮。于是想去看看那里的天空吧，比这里灰灰色好的多了。去到网吧付费，开机，载入游戏。看到场景列表中一个未满的就进入游戏。玩过几局，因为人太多，总是不能静静地看着天空。退了出来，准备自己新建房间。不经意看到cangyang两个拼音的名字。其时刚接触苍央嘉措未久，故尔对他的名字极敏感。但这个房间是加密的，而且只有一个人。来了兴致就想去玩一下，于是在KEY一栏输入jiacuo,敲下回车键。不想竟然进去了。自己习惯了作1号角色，就按了1选择角色（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1是警还是匪）。进去之后是熟悉的程序，准备，OK LET'S GO。这雪地场景是自己最为喜欢的，在这里可以遇到很多人，天空也很开阔。当我找到2号时，“他”还保持着预备的姿态未行动。我就一枪爆了他头。靠!原来是个菜鸟啊!

　　2.

　　接下来一连三局都是这样，靠，真是个菜鸟啊。第四局我从中间穿过去。“他”直面着我。快到跟前时“他”突然换了匕首，讯速绕过我身后，我急转身可是不管怎么转他总在我身后，接着就被“他”用匕首干掉了。只是如此一招便知道自己的那点道行与人相差悬殊。我看着地上自己血液四溅的尸体，虽然不是第一次了看到“自己”死亡之后的尸体可是这次竟然觉得落寞，仿似感到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他”杀了我后，站在那里，缓重地呼吸着。似乎是无尽的孤独还稍稍有些失望。我想原来“他”和“我”一样——来这里是为了这畔蔚蓝的天空下这个宁静的世界。下一局开始，我慢慢来到“他”前面。看得出他的角色头部的角度是在仰望着蓝天的。刚才的冒犯实在觉得愧疚，我在仰望天空时总是受不得别人打扰。于是我静静的站在了他身后。看着他看着天空。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然后一局重新开始。以前只知道自己会听着歌看着蓝天，然后看着自己给人打死肢体零碎血液四溅慢慢的倒下去。现在觉得心里似有一丝欣慰。可以有人陪我一起看着这片天空这片明亮的没有一丝风雨的天空，可以静静的发呆一切的不解都会在这里化解。。。。

　　3.

　　第三局中，又来到“他”面前。“他”扭转头看着我。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枪，转身移向背后的墙。他在墙上打出点阵字：一个人？我很讶异：还有这用用枪的？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墙上写。可是第一次写的是些乱点，自己都读不懂。子弹尽了也没能写出像样的字。灵机一动最后打出了“YES”权作回复。我在想“他”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不觉的会有多少这样抑郁，会喜欢一个人看天空。如果说是女孩又怎么会玩cs还玩的这样娴熟。单看那书法就可以知道了。于是问道：BOY OR G?写的字迹很难看。勉强可识，最后单词只写了首字母，子弹打完了。良久，“他”在后个字母上打了一枪，算是回复。我渐渐适应了这种交流方式。我在想这么有才的女孩子。于是想写的更多，可是时间到了，结帐，要上下午课。整个下午都在想着这样事。想着那片天空下，两个人5分钟一次生命，只可以说些最简单的符号，可以发生什么故事，用这种方式交流着。很遗憾的是强制关机前忘记要联系方式。

　　4.

　　下午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些听不进讲课，自觉是同种人。那份郁结多少会相互理解吧，尽管不相识。可是接下来是模拟考试，放假，这件事就暂时忘记了。大概一个周了，回来学校的那天下午，同学说去上网吧。我也还好，就去了。上网看到有人在玩CS，突然想到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环视一周有很多张脸都给挡住了。不过有很多女孩子。恰好这次的位置还是上次坐的。载入游戏，看到了cangyang的拼音加密场景。于是输入jiacuo。进入，选了1号键角色。然后开始，我走过去，她在那里站着，我看她举枪。然后爆了我的头，我就这样慢慢倒了下去，“他”在一边缓重地呼吸，那身影似怨似嗔。第二局她没有再开枪。在墙上写出：“去哪了”？我已经学会了这种方式。于是回HOME，只是最后字母写得很像O加一横。她在那个字母上一描了个大大的圈。我想是回答O（哦）吧。我又说：7天未见了。她用枪补了“7”成了标准的“8”。我想打个笑脸回她，只是看起来哭更像。她在我表情间填了一副眉眼。这笑脸看起来就臻于极致了。这是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一枪把我爆头的心情。5分钟够了，又回到了准备状态。开始，我就急着去见她。。。这里的天空很蓝，环境很安静，这个世界只有我们。这里比上网真实多了。

　　5.

　　时间过得很快，我时间又快到了，天也快要黑了要上课。我沉浸在这个游戏中乐之不疲。我想这是今天最后一局了，而此时我觉得我心里已经很欣赏这位女孩子了，在这里幻想两个人白头偕老。想她对我应该也是相同的感觉。于是写下了“I LIKE U”。想她肯定会明白这句话，无关于爱无染于情。很快她回复了 “ME 2”。这三个字符，我读得懂。于是在她身边准备站最后一次。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而且我的角色隐现红光。而她就在眼前并未开枪。那就是有人闯了进来。我转身，她也一个绕圈转身又站在我前面面对我。挡住了射向我的子弹。枪声中我看到她身体渐渐破裂慢慢颤抖着倒在我的面前，那瞬间似有承受极重的痛苦，血液迸溅周围。随即我也被爆头，然后看到了自己也是血液四溅身体慢慢向一边倒下，接着看到了那个打死我们两个的人。真实的就像灵魂离开了身体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那位依然不罢休，用枪扫射着我们的身体直到子弹用尽，血又溅了出来。然后他在一边缓重的呼吸，好像心中依然。可“我”和她身体看起来手牵在了一起，在这局游戏中成了艮古固定的格局，那一幕看得自己不知为何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真实的死亡，止不住鼻子酸疼泪流满面，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死亡这样的容易而又不可挽回？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心里不能自制，一下站离椅子，想去卫生间洗去眼泪。

　　6.

　　而几乎同时，同排斜对面两个人也站起了身，以前这个角度恰好给电脑掩住看不到。一个满脸怒容用力把另一个拉离了椅子。坦白讲他衣着相貌举止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而被拉起那位头低着，头发恰好到看不清脸的长度。天色很暗了，只是看得出他人身形很清秀，看不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大声对那个低着头的孩子说：“这个游戏从来只有也只能我来作1号，你十天不许我同你在一起就是来找男人了？我答应你不进入来不打搅你？你就是让我这样相信你的？”而那个他只是低着头。身子秀气的单薄，让人一见生怜。他拉着他的手把他强拉着走向门去，经过我正前方时，似有意无意用恶狠的眼光瞟了我一眼。我不确定这一眼是否是针对的我。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身形更像刚发育成形又营养不良的男孩子。他头一直低的很低，刚好看到颈部很白，后右方隐约看到一点黑志。他们离开门后，我才收回目光看着屏幕OK LET'S GO之后的状态画面，旁边就是“他”，刚才杀了我们的“他”。此时只觉如一场幽梦，我无力地让自己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她”此时已然木然了。我转身看到，“他”还在起始的位置。他们都是这样靜止着，等待着。。。。我取下耳机，听着的《秋天不回来》几乎让自己崩溃了。转过台走到他们刚刚离去的位置，看到他的屏幕上上显示着我在“他”身边站着，而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是前方两个人牵着手，那一刻我懂了他的愤恨，那一种比寂寞更孤独的孤独。我想他是在最后一局加入的，而我没有注意，我们写下的那些话不知他看了是什么感受。心中一种愧疚自然而生。可是想想他的粗鲁又觉得愤然，他的样子着实又觉得难以释怀。这时同学叫下机，心中悻悻然地离开了。

　　7.

　　接下来的几天我完全沉陷于中，脑子中浮想的总是这些事情，没有了心思听课。每天放学后者会去那间网吧。打开反恐，可是再没有了cangyang的场景了，也曾自己建这个房间，密码设为jiacuo，期望有天她会出现，哪怕爆了我的头。可是没有，甚至两次通夜上夜机依然没有再来。我此时终于明白守候在这畔天空下在这个世界中等待一个不知还会不会来的人的心情了。每次都是呆坐着发呆，九天了吧，这个世界还是我一个人的那种孤独抑郁到透明的蓝和就像另个世界的安静，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等什么，等他？等她？等他又做什么？第十天，我想是最后一次了吧，“她”不会来了，这一晚再上次夜机吧，心说最后一次了，以后自己也不会来了。到了午夜时候，因为近来睡眠不足困的不行，慢慢睡着了。梦中听到几声枪声，矇眬中好像看到一个人出现了在墙壁上工正的写下了两行：I MISS YOU,I DO LOVE YOU；BUT。。。意识中觉得惊异，手动了下鼠标，然后视野随即转身半周。他觉察到了，这时又是一声枪响，打的是我的脑袋，爆头。睡梦中看到自己身边慢慢向后倒下，溅出了血，似是极度的疲惫；他在那里缓重的呼吸，似有心疼似有不舍似有不敢让我知悉密秘的惊慌。紧接着又是开始，“LET'S GO”。一切都消失的安安静静。睡意似又袭来，于是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醒过来看到下方并未记时，想起梦境，就寻遍场地。再次确认只有我自己。拉开成绩单，自己却有1死！她真的来过？！站起身环顾四周，并无一位女生啊，更别说她那样的可爱了。看了看老板已经去睡觉了，网管他好像是新来的，头发剪得很有型，衣服穿得很精致，问过网管，网管低着头说没注意到今晚有女生进来，他声音有些颤抖而且柔柔的很好听，突然觉得他同某个人很像，转身时候看到他颈部右后也很白也有一颗淡淡的志，只是刚才光线太暗，叹一声真巧啊。回到自己椅子上坐着，看到之前“她”在过的位子是空的。又突然想起，每次自己上网用的都是同台机器，而且每次人再多都不会有人用这台空机器，“她”以前用过的位子也一直是空的。心中生疑，究竟怎么回事？那两句话？那一个死亡记录？自己想的是什么啊？。。。。

　　8.

　　从那天以后再没有去过那间网吧，一个月后听说那里处理计算机，没怎么在意，再后来复习紧张的足以让自己可以忘记疼痛了，心中自然也淡淡的遗忘了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玩过CS。到了大学，空闲的五体投地的时候，也会跟随同学去上网，有时候也晚一点网络游戏。但是不同的是：我玩大话或者梦幻只是为了听里面的音乐，玩魔域只是喜欢里面寂静的景色，自己只要可以不被挂了，就在那里面走来走去仿佛灵魂看着自己的身体，城里的商铺老板有时会对我讲上几句话一般是卖武器什么的，这样就会少寂寞一点了。但是从来没有碰过CS，就像记忆消失了的地方.也曾玩AU卡丁一类即时聊天的游戏，可是发现这里的噪杂已经全然没有了意境丝毫没有那种可以看到自己恍若灵魂的深度，再找不到懂得寂寞的孩子了。有一天同学们突然说一起挑CS，感觉很陌生了，为了凑人不知怎么就去了，一切居然还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场景。只是没了那时的感觉，麻木了好多。

　　9.

　　大二暑假突然想去读高中的小城走走，想到了那间网吧。去到那里，只是这里已经不再是网吧。主人还是那个老板，正在大风扇看一群人聊天打麻将，就和他聊了起来。

　　说什么时候不干了？

　　他说了网吧关闭的时间仔细想了想就是自己不再上网网的那一个月后，处理了计算机停止营业。说到网吧他讲起来了曾经的有趣的事，说到我好像还认识你呢。

　　我一惊似乎很诧异说不会吧。

　　他说怎么不会啊我那时候看你很仔细的。

　　我疑问，为什么？

　　他说那时候你哥哥定下机子说除了你谁都不能用那台机子，我做生意那时候生意那么好每天都满满人怎么肯给他留空啊，就说这不中。。。。他就说不管来不来上不上他每个小时都给我两倍的网费，我想这倒合算，这么好的生意是我能不做吗,不过你那时候好像一天也上不了两个小时的，就留着了其他人来了我就说是坏了，只有你不知道，还不让我告诉你。。。。

　　我顿时蒙住了，有这种事情？他说是我哥哥？

　　老板诧异，你还不知道？就是人长挺俊的，就是像个丫头，不过出手还是不含糊。啥游戏都会玩，就是经常对着屏幕发呆，还帮我装系统什么的。。。。

　　那他后来呢？

　　后来啊，那一天晚上你们还一起来了，他还帮我做了半夜网管，也就没有再来过了。

　　一起来的？

　　不是，他比你来得晚走得早。

　　那他后来去了哪里？

　　你哥哥去哪里你不知道还问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妈妈叫我时候才惊醒。

　　10.

　　那时不懂。这一刻，我懂了，为什么他射向G时需要犹豫这么久，为什么我们那时最终会写出BUT，为什么踢我抵挡了子弹，为什么那个男子会说1，为什么网管低头说话声音颤抖。。。。

　　还有那个HOME，他的意思是HOMO？我笑了，于是他以为。。。。

　　他设想着可以一起在那5分钟里，白头偕老。。。。。。

　　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兄弟沉迷了网络游戏，先不要粗鲁的把他戒了或者厌烦或者以颓废堕落标榜之，这里面或许有那分荒谬的不可思议的感情，或许有他的不得达于君父的隐衷，现实中的不得意或者想从那里补偿回来。

　　想想自己与他，那5分钟中的游戏我们没有说永远，说不出口的，我们可以白头偕老我们的永远只有5分钟，我们可以看着自己死亡。

　　还有那一句与情无染与爱无关的I LIKE U,I MISS YOU,I DO LOVE YOU,BUT。。。。。。

　　后记：哥哥，今天我们都一样了，你还好吗？还可以再玩5分钟吗？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可以 5分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