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炙夏》青衫入雨

26、告白

　　夏源跟着沈东临出教室，见他拿着自己的书包走在前面，还是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这份不真实，一直持续到她出了校门，沈东临从口袋里拿出糖来时，才堪堪结束。

　　夏源握紧手里他递给自己的糖，问，“真的没事了？”

　　夏源以为按照黄智维母亲的这个性子，自己少说要被警告处分。

　　没想到沈东临一脸轻松，告诉自己已经解决，并且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好神奇，又好不真实。

　　“说没事的话，还真有点事，”沈东临给她打开后座的车门，“明天你回学校，就知道了。”

　　“什么事？”

　　沈东临见她紧追不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反正应该不会是让源源头疼的事，好了，上车。”

　　事情似乎解决得比较顺利，沈东临这会儿会笑，看起来应该是不生气了。

　　夏源听他的话上了车，见他往和自己回家的相反方向开去，才想起来要问他去哪里。

　　“去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字眼，夏源瞬间紧张，一时忘记自己系着安全带，想往前探去看看沈东临，反倒被安全带勒过肩膀的淤痕。

　　“嘶……”

　　一阵疼痛传来，夏源没忍住吸了口凉气，听见沈东临说，“不是我。”

　　夏源揉着肩膀，问，“那是谁？”

　　“还有谁？某个马虎的小朋友，受了伤也不知道去医院。”

　　车上只有两个人，沈东临口中的某个马虎的小朋友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夏源脸上滚过一阵火辣，仿若火苗点上油线，烧到一半突然断了，那句我不是小孩，也没有必要去医院，生生截断在喉咙里。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肩膀上有伤，偏偏沈东临就是会发现。

　　夏源靠在车座上，将自己缩进车座里。

　　又是一阵寂静，夏源垂眸摸着手指，“我……耽误你工作了。”

　　沈东临微微侧头，“只要能完成进度就不算耽误。”

　　“……”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过来的……”

　　夏源说到一半，自知自己说了很让人讨厌的话，又停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总是在沈东临面前说这些让他为难，又讨人嫌的话，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明明他现在已经不气了，自己反而主动提了起来……

　　夏源紧抿着唇，头埋得更低。

　　她隐约听见沈东临似乎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又重重地往自己心口上撞。

　　夏源唇色被牙齿紧咬得泛白，怕连沈东临都要讨厌这样矫情任性的自己。

　　“怎么可能不过来。”

　　驾驶座上，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开玩笑的语气却又认真，“源源需要我啊。”

　　沈东临说，“都怪我，明明说了要陪你去学校。”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

　　男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在狭窄的车厢里的响起，一字不落地跑进耳朵里。

　　夏源的眼眶发热，紧紧拽着安全带，一言不发。

　　一个人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委屈，唯独跟沈东临在一起，她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总是会被他轻易找到，他会肯定自己的每一句话试探，然后说出最漂亮的话。

　　好像那居无定所的不安，忽然找到了着陆点，踏实下来。

　　她好喜欢沈东临，也好讨厌这样的沈东临。

　　用不了两年，沈东临就会离开自己，放弃自己。

　　可夏源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样的他了。

　　“别对我这么好，”夏源再次提起这句话，“不能对我好一辈子，就别再对我这么好。”

　　每次和沈东临相处，她似乎总是会把话说死。

　　她们的对话，经过短暂的沉默，再由沈东临接着带头，“我怎么不能对你好一辈子？”

　　男人的声音很清晰。

　　说不上来的触动在心底不断滋生，促使着夏源去不断试探。

　　夏源就和他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以致于她变本加厉地迈出了从前都不敢迈出的第一步。

　　“以什么身份对我好？”她问，“哥哥的身份吗？”

　　夏源以为对方很快会回答，“当然了”或者“不然呢”，可是都没有，沈东临突然间缄默不语，就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

　　他第一次，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男人留有空间的留白，让夏源昏了头，挤进了一丝希冀。

　　车厢里的空气忽然间像是被抽干了。

　　“沈东临。”

　　她颤了颤眼皮，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也在跟着颤，她只是紧紧将手里的糖握进手心，声音越来越轻，“我不要你当我哥哥，我不要你……只当我的哥哥。”

　　车子猛然停在了斑马线前，夏源抬起头，看见有个十多岁的小朋友赶着最后一秒的绿灯，从车头冲了过去。

　　十字路口的黄灯忽闪着变成了红灯。

　　此时夏源的心情，就像小时过年带着紧张的心情去点了一支哑炮。

　　火花蔓延开来，预想中的爆炸声却迟迟没有到来。

　　一开始的忐忑，全然变得悄无声息。

　　那一刻，夏源觉得自己和沈东临的关系真的就要这么完蛋了。

　　她没有深思熟虑说出口的一句话，让车厢内霎时间进入一种难以言说的窘迫感。

　　“夏源……”

　　不知什么时候，红灯早已变成了绿灯，而沈东临像是有片刻的走神，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跟在后面的喇叭声便开始此起彼伏，打断了沈东临的话语。

　　沈东临似乎是想叫自己的全名，他只有特别生自己气的时候，才会叫自己的全名。

　　夏源的心被他那一个字高高吊起，她知道自己今天犯傻了。

　　她不该一时激动，没有仔细考量过后就口无遮拦说出这些话的。

　　夏源像一团泄了气的皮球，缩在车座里，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明显。

　　沈东临一定听见了，但他会怎么想呢？

　　胸腔里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马上就要吞噬掉自己脑内的清醒，手里那两颗糖果，早就不知何时被自己揉皱了漂亮的外衣。

　　而沈东临之后没有再接着说话。

　　夏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

　　沈东临沉默，就说明他不打算再提起方才的事。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才快要进入初秋的天，坐在车厢里，夏源忽然觉得有些冷意。

　　她垂着头，却不敢闭上眼睛。

　　周一早上，医院人满为患。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直到车子停下，夏源才听见沈东临叫自己。

　　“源源，到了。”

　　他的声音贯是平稳柔和，夏源根本听不出他现在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和自己说话的。

　　男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自己并排走，而是领先了一米左右，在前面领着路。

　　刚才车厢里的气氛到了那里，夏源一时的头昏脑热，这会儿冷静下来，根本不敢直视沈东临。

　　也就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不说话了。

　　夏源的脚步声很轻，轻到几乎没有没有声音。

　　安静的地下停车场，不知谁的车按了一下喇叭，车灯从拐角处折返到自己身侧，沈东临往身后看去，夏源正低着头慢吞吞地跟在自己身后。

　　车灯的光线落在她脸上，让她变得有些虚幻，这样的夏源，让沈东临觉得她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沈东临摘下眼镜，紧蹙眉间揉了揉太阳穴，他极细地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等她跟上来。

　　电梯里意外没人，倒是失重让夏源有点头晕。

　　她靠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瞧见沈东临垂在身侧的握着手机的手指，没有节奏的，不间断地轻点着手机机身。

　　他没有看自己，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和自己搭话。

　　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夏源微微抬眸，就能看见电梯的金属镜面上映射着沈东临的身影，但看不清他的表情。

　　从夏源现在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电梯里的光缀在沈东临的细边镜框上散着细微的光，男人的嘴角平直，颌线清晰，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好慌。

　　方才在车里的勇气瞬间用完，夏源害怕沈东临会在想自己的事，更害怕沈东临会忽然反过来问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夏源不敢随便猜测沈东临的心思，收回视线时，电梯“叮”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推着轮椅的老人进来，紧接着三三两两的人便挤满了电梯。

　　夏源的背紧贴着电梯，而沈东临退了一步，正好站在她面前，给她隔出一个小小的安全的三角区域。

　　两人面对面站着，不过几秒，夏源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她不敢抬头看沈东临，也便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自己。

　　夏源只闻到男人身上挂着一股莫名好闻的很淡很淡的木质调香水，连糅杂进医院走廊飘进来的消毒水味都变得不是那么刺鼻。

　　“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不大，在旁人几句闲碎的交谈声中有隐隐被吞没的趋势。

　　夏源却瞬时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地抬起头去寻找他的声音，对视的那一刻，又用面红耳赤收场，潦草地移开视线。

　　完蛋，这样的自己太不正常了。

　　幸亏这时电梯到达三楼，人们陆陆续续地出了去。

　　沈东临没接着说什么，只跟着转身，出电梯的时候扶了一下门框，等夏源出来后才跟着她走。

　　“我去排队，”沈东临扫了一片等待区，望向一个还算空旷的角落，“你坐在那里等我一会儿。”

　　一个早上下来，夏源再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和沈东临呛声。

　　因为心虚，夏源在沈东临面前做了一个早上的乖乖女，一直垂眉顺眼，沈东临说什么就是什么。

　　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夏源就知道是沈东临小题大做了。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没伤到骨头，看起来严重是因为体质问题，开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就让人走了。

　　夏源这会儿倒想在医院多待一会儿。

　　因为上了车，在医院里夏源好不容易调节好面对沈东临的心情，又会因为车厢里诡异的沉默而一点点分崩离析。

　　夏源都不知道沈东临究竟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没有，他为什么会叫自己的全名，如果有，他为什么不直接像往常一样教育自己，让自己好好学习，不要做不应该做的事情。

　　夏源现在没有那么慌张了，倒觉得有点烦恼。

　　回去前，沈东临接到一个电话，夏源坐在车子里等他回来期间，收到了小群里林娇娇她们发来的消息。

　　金梦：【源源，你出名了，沈东临是你哥哥的消息在我们学校传开了。】

　　王文琦：【一下课，我们教室的走廊就被其他班的人围观，我们就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夏源：【能想象到。】

　　娇娇：【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夏】

　　夏源：【好消息吧。】

　　娇娇：【大家都只关注沈东临是你哥哥，没人讨论你为什么会被叫家长了。】

　　夏源：【坏消息呢？】

　　娇娇：【大家都在关注沈东临。】

　　夏源：【……】

　　夏源大概能猜测得到，估计自己和沈东临一走，全年级都跟着沸腾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沈东临这个人，原本只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挂在学校的荣誉走廊上和名人警句放在一起供人观瞻的存在。

　　他的照片下那句“在黑暗里窥探黎明”，不知道被多少人写在课本上过。

　　谁能想到平日里他们大考前都要去拜一拜的沈东临，今天竟然回了母校，还是以她们同学哥哥的身份。

　　大抵是美好的事物人人都乐意见得，大家只想借着沈东临这个人给压抑的学习氛围添上一丝乐趣罢了。

　　夏源从考上一中以后，虽没再听大家询问起自己是不是有个在一中读书的哥哥，但从她考上一中开始，就不断听人说沈东临是一个怎样神秘的存在。

　　夏源偷偷瞧了眼站在车外背对着自己的沈东临，这种对于大家来说的神秘感，对自己几乎等于零。

　　手机震了一下。

　　娇娇：【源源，你和他还在一起吗】

　　夏源：【嗯。】

　　娇娇：【你真的没事了吧？】

　　夏源看见林娇娇问的这句话，思考了好久，才犹豫着在键盘里输入几个字。

　　夏源：【娇娇，我出大事了。】

　　娇娇：【！！！】

　　夏源：【我差点跟他表白了。】

　　娇娇：【！！！！！啊啊啊，我快上课了，你速速道来，救命，我要是在上课不能马上知道后续，我会原地发疯。】

　　夏源言简意赅地和林娇娇说了自己在车上和沈东临说的话，林娇娇看完之后果断给她发了四个字。

　　娇娇：【我明白了。】

　　夏源：【？】

　　“源源，我要回公司一趟。”

　　沈东临打完电话，打开驾驶座的门，说完后听见夏源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他又问，“你方便跟我回公司吗？还是想回家？”

　　夏源又嗯了一声。

　　沈东临抬眸调了一下后视镜，镜子里夏源正埋头握着手机打字，似乎是在和谁聊天。

　　他收回视线，没再问她，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夏源：【你明白什么？】

　　娇娇：【沈东临是什么人，肯定听懂你什么意思了，他既然没有反对，那就证明他在考虑如何回应你，这期间咱就大胆开追？早死早超生。】

　　夏源：【……】

　　她倒是想呢，就是不敢。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太过脆弱，要维持好一种感情太不容易了。

　　就算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做不了什么数，更何况她和沈东临之间，根本没有联系点。

　　要改变她和沈东临的关系，是一件很难的事。

　　夏源对着手机走神，等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CBD的某幢高级写字楼前。

　　夏源才想起，沈东临刚才好像问自己要不要跟他来公司，自己好像答应了。

　　“下车吧，一会儿在办公室里等我就好，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沈东临边走边说，夏源就算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好。”

　　之后两人再没有交流，写字楼一共三十六层，一到十八层属于讯新公司。

　　夏源看见沈东临直接按下了十八层。

　　出了电梯后，两人还没有交流，一个看似是沈东临助理的男人就朝她们走来。

　　夏源和他对视了一眼，男人没有多看，就很快移开了视线，短短几秒的打量，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到来疑惑尽显。

　　但他没说什么，只把手上的文件递给沈东临，“沈总，这是今天开会要用到的资料，会议在十分钟之后开始。”

　　沈东临只简单地扫了一眼，随后侧身看向夏源，“现在要去开会，暂时不能陪你了。”

　　男人突然和自己说话，夏源一时没反应过来，稍稍迟钝地摇了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

　　夏源摇头的时候，扎在脑袋上的小丸子也跟着摇头的幅度在动，她伸手压了压，抬眸间见着沈东临眼里染上一点点笑意。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恍惚之间，夏源红了红脸，还是松了口气。

　　至少目前，他没有因为那句话而讨厌自己。

　　沈东临走后，夏源跟着助理进了沈东临办公室的门，点头说了谢谢。

　　助理没过多得说些什么，将人领进去之后就走了。

　　这会儿四周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下来，一点细微的噪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沈东临的办公室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站在落地窗前能看到念安的最高塔这点以外，就是常规桌椅办公用品，还有两棵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发财树。

　　办公室大得，走起路来都有回音。

　　她还以为像沈东临这样的人，办公室应该会温情一些。

　　现在看来并没有，领导的办公室大约有自己的一套约定俗成的设计。

　　就在夏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夏源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知要怎么面对这个情况，才看见助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托盘。

　　是一杯橙汁，和一块草莓慕斯蛋糕。

　　助理把橙汁和慕斯蛋糕在夏源面前放下，“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就在隔壁的办公室。”

　　“谢谢，麻烦您了。”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没什么事情，说完简短的对话之后，助理就起身离开，带上了门。

　　夏源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望着眼前的蛋糕，她悬起的心又逐渐平稳。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发生了太多让她心绪起伏的事情，紧张，压力，失落，恐惧，没有一点是让她完全镇定下来的。

　　甜甜的草莓味从嘴里化开，让她轻松了不少，只不过紧张过后突然松弛下来，夏源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

　　沈东临这个会议，比想象之中开得要久。

　　等结束时，已经过了中午正常下班的时间。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让秘书下午之前把资料整理好，便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下班后的走廊安静得连皮鞋落在地上的脚步声都变得突兀。

　　自动门缓缓打开，沈东临越过办公室外的大门外里走去，边走边将颈间的领带扯松，今天过来项目负责人，讲述的东西没有一个有亮点的。

　　浪费时间。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临近办公室门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迟疑了片刻，才拧开门把手。

　　办公室的冷气在开门的时候迎面袭来，沈东临凝眉，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茶几上的蛋糕只剩下一口，杯子里的橙汁几乎没怎么动过。

　　而本该在办公室里的夏源，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东临拿出手机，往办公室里走，正要给夏源打电话，抬眉之间看见女孩儿正蜷缩在沙发里。

　　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黢黑的双睫在眼睑下扫出一片很淡的阴影。

　　她手上还拿着沾着奶油的叉子，鼻尖也沾着一点白，眉头微微蹙着，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沈东临脱下外套给她盖上，夏源微微一动，又安静下来。

　　他忽然间想到早上，女孩的声音隐隐约约在车厢里响起。

　　那句我不想你只做我的哥哥，一清二楚地浮现在脑海里。

　　沈东临不太从容地收回视线。

　　想到什么，他转身的脚步又是一顿，过了两秒，又在她面前缓缓弯下腰来。

　　四下无人，他却屏住了呼吸，伸手一点一点靠近她的鼻尖，想要为她抹去那一点白。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江鹤的声音传来，“沈总，我来了。”

　　沈东临猛然收回了手，退后了一步。

　　站在门口的江鹤同他面面相觑。

　　江鹤先是看了他，而后又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夏源，虽然不太明显，但这的确是江鹤第一次在沈东临脸上看到什么叫做惊慌失措，和一个成年男人陷入爱河时会有的那点小心思。

　　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