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炙夏》青衫入雨

18、生日

　　余沐山问，“今天去哪儿？我看你好像从外面回来。”

　　“和娇娇还有同学她们去文阳街了，”夏源说，“就是你之前值日那天，在学校门口见到的几个女孩子。”

　　“你去赶集会了？”余沐山的话语略带懊恼，“早知道我也去了，问了好多人，他们都没兴趣。”

　　“谁叫你不找我，一看就知道你没想着找我玩儿。”

　　余沐山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她这句话，稍稍走了神，也便没有回她。

　　夏源跟着余沐山进屋，这会儿徐晶和夏爸爸都不在，客厅里也没有电视声，安静得很，夏源走到客厅的窗边往沈东临方才停车的地方看。

　　从余家这个窗口看过去，那个地方正好被一颗大树的树冠挡住了。

　　什么都看不见。

　　她收了收心，看向余沐山，“说吧，哪题不会？”

　　余沐山拿笔指着试卷的某道完形，“这题……”

　　“你算是问对人了，这题我刚好做过。”

　　*

　　徐晶在半个小时后回来。

　　夏源在余家蹭了一块西瓜，又教了余沐山一题，就打算回去，“我也回去写作业了，还有不会的，你给我发消息。”

　　徐晶留她，“源源，来都来了，在阿姨家吃晚饭。”

　　“今天就不麻烦阿姨啦，今天我妈在家，改天我过来，您可别嫌弃我。”

　　“哪能啊，”徐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那行，你回去吧，下次想来吃饭给余沐山打个电话就行。”

　　“沐山，起来送送源源。”

　　余沐山这回没说什么，放下了笔，送夏源出了门，在夏源要走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道了一句，“你确定你妈在家就有饭吃是吧？”

　　“没饭吃我就叫外卖，”夏源说，“妈妈不会饿着我的，你送我到门口就行”

　　余沐山可能是见惯了夏源没饭吃的时候了，此时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也没有说什么。

　　知道他只是关心自己，夏源笑了下，和他说了再见。

　　出了余家门，夏源往自己住的单元楼走。

　　手机震了一下，是小群里大家陆续到家的消息。

　　夏源：【明天一起去市图书馆学习吗？】

　　娇娇：【行。】

　　金梦：【臣附议。】

　　王文琦：【那我也OK。】

　　夏源从裙子的小口袋里摸出家门钥匙，进门时夏青青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客厅的小音箱里放着古典流行乐缓缓流淌。

　　夏源轻手轻脚地进了门，把掉了一半在地上的薄毯给她盖好。

　　她好像实在有些累了，阳光碎在她身后，并没有晒掉她脸上因为年岁而挤出的皱纹。

　　夏源多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回了房间去。

　　玩了将近一天，也该收收心。

　　夏源拉开抽屉，角落里放着的糖果逐渐多了起来。

　　她和沈东临不常见面，以前存不起来，多的是近段时间存的。

　　沈东临给自己的糖种类很多，每次都会给两颗，一颗酸的，一颗甜的。

　　夏源发现自己差不多都是先吃酸的，剩下来都是偏甜口的草莓牛奶味居多。

　　想起今天的偶遇，夏源又感到高兴，伸手准备把没吃的那颗草莓牛奶糖拿出来放进去，口袋里却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在车里好像把糖塞进那个红绳荷包里了。

　　可，那个荷包呢……

　　夏源打电话问了余沐山，余沐山说见到自己就没看见什么红色荷包。

　　那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掉在沈东临车上了。

　　可夏源不敢问他。

　　她虽然不信这些，但她本来就对沈东临有私心，在文阳街见到他的时候夏源的心就有点虚，更别说让他再把荷包送还给自己了。

　　又或许根本就没掉在沈东临车上，自己一问，反而让他发现了。

　　照沈东临的性格，他如果发现，就会送还给自己。

　　如果真的丢了，那或许，就是真的没有缘分。

　　她的情绪稍稍低落，准备下楼去小区的路上找找看，从沈东临停车的位置走到三幢单元楼门口的那段距离，如果掉在那儿的话应该不至于找不到。

　　经过客厅时夏源放慢了脚步，等出了门，她才往楼下跑去。

　　周末的下午，小区里的小朋友很多。

　　夏源下去时，草坪上有不少小孩和小狗，她沿着道路反复找了好几遍，荷包虽然小但是颜色鲜艳，如果能有，应该一眼就能看到才对。

　　那么点路，夏源找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好放弃。

　　谁说缘分是要靠那种东西的，她这么安慰自己，而后长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只是可惜荷包里面，还有沈东临给自己的一颗糖。

　　不知道下次和他见面时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他还会不会再给自己一颗糖。

　　夏源在楼下的公共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一直到即将日落西山，晚风微凉，她才从双腿发麻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夏源确实有些不想回家，明明以前最喜欢跟妈妈在一起，最近却不能很好地去面对她。

　　夏源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乐观也不积极。

　　她一鼓作气地从椅子上起来，大跨步地上了楼。

　　打开门，夏青青这会儿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女人的背影有些瘦小，落日的余晖照亮一半的厨房，灿黄而柔和的光线让夏源想起十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夏青青也是置身于这样的光线中，混着厨房温暖的烟火气笑着叫自己去帮忙。

　　随后爸爸会下班回家来，给自己带一块小蛋糕。

　　那时候的夏源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十多年以后的生活，会是这样的。

　　“妈，我来帮你吧。”

　　夏源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洗手。

　　夏青青瞧了她一眼，说，“才回来啊？”

　　她没有多做解释，轻声嗯了一下，想跟她说说今天发生的事，笑着道，“今天文阳街挺热闹的，还有舞狮……”

　　“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回房间写作业吧，”夏青青打断她的话，从她手里拿过青菜，放进沥水篮里，又拿着锅铲去炒菜，好像忙得不可开交，“你回房间去吧，妈妈弄好就叫你，也浪费一天的时间了，大家都在努力，这样怎么赶得上别人。”

　　“……”

　　夏源垂眸，而后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她不知道怎样的努力才算努力，本来想说自己这次数学考试考得不错，现在看来应该还是不够努力。

　　*

　　后来的几天，沈东临没有通知自己有东西落在他车上。

　　想来那个装着糖和红线的荷包，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销声匿迹了。

　　期末将近，时间所剩无几。

　　夏源提心吊胆了两天，后来也因为课业繁忙，逐渐把这件事忘了。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她向来很会自我开导，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惜的是林娇娇的一片心意，和沈东临的那一颗糖。

　　期末后几天，夏源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也拉着林娇娇金梦和王文琦她们一起学。

　　四个人一起学比一个人学有动力，虽然不轻松，但也没有那么累。

　　考试结束的那一天下午，回到教室后开了个班会，讲了一些关于暑期的注意事项就散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林娇娇金梦和王文琦在教室里尽情欢呼，夏源笑，“两岸猿声啼不住。”

　　最后被她们三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我请你们喝饮料……”

　　夏源怕痒，受不住三个人轮番挠自己痒痒，此时坐在地上笑得喘不上气来，“奶茶也行。”

　　“那好吧，”金梦道，“勉为其难原谅你。”

　　林娇娇已经点上了，“珍珠奶茶多加珍珠，少冰，七分甜。”

　　王文琦想了一下，“我要喝橘子汽水。”

　　“行，”夏源被她们拉了一把，从地上站起来，“那我们走吧，没有东西落了吧？”

　　“没有吧。”

　　说着，四个人就一起出了教室大门。

　　暑期终于开始，不过一中的暑假只有一个月左右。

　　等再开学就要高三了，时间很紧张。

　　八月初，她们大约就要准备开学考，暑假可能会比平时上课还要抽不出空来。

　　一中的开学模拟考，代表着暑假一点也不能松懈，不然排名就要跟着落后。

　　夏源和她们约好，隔几天就一起去市图书馆学习，互相督促，以免没有老师管着就开始偷懒。

　　好在放假前两天，大约还是能轻松一下的。

　　一中的老师批阅试卷的速度很快，成绩在放假的三天后就已经改好了。

　　成绩在五天后归纳到学校官网上，可以自己去查。

　　夏源其他都考得不错，唯独语文拉了一点分数，只考了138，总成绩的排名在二十一，离二十就差一名，差了三分。

　　一中的尖子生，每次考的分数都大差不差，前一名和后一名有时候就差那么0.5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夏源和前一名差了三分，差距已经拉开了。

　　不过夏青青看起来挺高兴的，可能是因为这个成绩已经算是进步很大了，提到过两天就是夏源生日，要带她出国走一趟。

　　夏源没有拒绝，正好她也想去，困在一个地方久了，总想着要出去走走，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和妈妈在一起。

　　生日的前两天，一切手续都办好了。

　　之前和林娇娇她们拉的那个小群里，三个人问夏源生日那天要不要出来聚一聚，夏源拒绝了，说了夏青青要带她出去旅游的事。

　　她们三个人表示理解，提前祝她生日快乐，不过生日礼物要等下次见面才能给了。

　　夏源觉得自己辜负了她们的好意，说自己回来会带礼物的。

　　生日的前一天，夏源接到了余沐山的电话，说有礼物要给自己，让自己下楼一趟。

　　明明住在同一个小区，平日里上下学天天见面，放假了她和余沐山见面的时间反而变得屈指可数。

　　夏青青不在家，夏源本想让他直接过来，但又想着是对方送自己礼物，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就答应他了。

　　从玄关处拿了把小伞，夏源就穿着拖鞋下了楼去。

　　进入暑假，盛夏猛烈的温度丝毫没有遮掩，从地表扬起的热浪在夏源踏出单元楼的时候达到了最高温。

　　灼热而又明烈的光线刺得夏源微微眯起了眼，她扫了门口一圈，看见余沐山正站在正前方的那颗树荫底下，她才撑开伞往他那边走去。

　　“这么大的太阳，你干嘛不直接来我家？”

　　她的口吻带着一点点抱怨，却是笑着的，双眸弯弯看起来心情不错。

　　余沐山把手里的礼物塞给她，笑，“懒得走那么多路，我有个兄弟跟你同一天生日，明天就不能陪你过了，礼物提前给你，生日快乐。”

　　“哦，没关系。”夏源接过，偷偷往袋子里瞧了一眼，没出来什么，说，“明天我妈妈带我去玩，正好也不能跟你们聚了，谢谢你的礼物。”

　　她的语气很轻盈，清甜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看样子这就是她心情不错的原因。

　　余沐山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夏源收到他的回复，转身道，“太热了，那我先回去了。”

　　等跑到单元楼里，她又转身去看余沐山，见人还待在那儿，她便跟他挥了挥手，“你也快走吧。”

　　余沐山才从树干上直起身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以前她们没有送礼物的习惯，都只是简单地口头说一句生日快乐，分一块蛋糕。

　　好像是从前年开始，余沐山突然开始送起礼物来，夏源不好意思不送，渐渐的也就养成了给对方送礼物的习惯了。

　　学生都没什么钱，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今年夏源送余沐山的礼物是一个篮球，也没见他拿出来打过。

　　夏源回到家，把余沐山送自己的礼物打开，是一个很可爱的羊毛毡娃娃，穿着一条绿色的小裙子。

　　和自己有些像，看着像是手工做的。

　　夏源给余沐山发了一个大拇指。

　　夏：【丑是丑的了点，但是心意我收到了，别告诉我这是我。】

　　余沐山：【丑是故意的，算你有点眼光，做的就是你。】

　　夏：【……】

　　夏：【好日子，不和不会说话的臭小子计较。】

　　过了明天，就是十八岁了。

　　夏源把余沐山送给自己的礼物收好，和往年自己收到的大家的礼物一起放进了柜子里。

　　不知道沈东临今年什么时候才会跟自己说生日快乐。

　　往年，他从来都是第一个说的……

　　夏源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胡思乱想从脑袋里甩出去。

　　这段时间她强迫自己一空下来就去学习，很少去想沈东临的事。

　　她也好久没有去联系他了。

　　只要沈东临一进到脑子里，夏源就会忍不住一直去想他，思念却没有理由见面，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夏源从桌上抽了一张草稿纸，接着去算那道算了一半的数学题。

　　那天晚上夏源睡得很早，明天下午要去赶飞机，早上早点起床还能再把行李检查一遍。

　　这次出发去J国，是夏青青准备的，夏源虽然还没有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太久没有跟母亲去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散心，她心里确实期待大过于想要去游玩的心。

　　这种机会，夏源这两年想都不敢想，自从父亲离世以后，她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母亲竟然也是聚少离多。

　　第二天夏源醒得很早，天微微亮起，她就准备洗漱了。

　　开了手机，就看见聊天消息出现一小排的红点，都是生日祝福。

　　夏源的目光没有停留，直接往下扫，那个人的消息果然被压在了最下面。

　　沈：【祝源源十八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