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的叹息》落云暖

6、冬天·不安·记忆

　　冬天，是个很美的季节。碎银似的雪花铺满了整个世界，动物的声音隐匿在皑皑的积雪中，犹显得孩子们欢叫的声音愈发响亮。
　　修习的第一阶段已经基本结束，但是依旧残酷血腥的第二阶段依旧在进行中。比如，站在月神湖上用源削减冰面的厚度又不至于让自己掉进去，又比如，与自己的动物状态的幻兽一起进行二对一实战。杰西老师的幻兽是一只火属性的山鸡，这点让基瑟嘲笑了他很久，同时郁结自己的属性竟然和那个臭老头一样，不过还好自己的幻兽是威风凛凛的狮子阿都。
　　不过，这种欢乐地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芒菲岛上开始死人了。
　　之所以说开始，就是因为死的人不止一个，岛上的居民接二连三的死去，第一个人死亡后5天第二个人才死去，后来是4天，3天，2天，1天，而且都是在半夜无声无息的死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尸体才被人发现。
　　这已经是第7个人了。
　　奥利尔最后瞟了一眼那具尸体，脸色有些发青。他无声的握住身边基瑟微微颤抖的手，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每个人的死相都很诡异。像是被野兽撕裂了身体，眼珠被抓出来扔在一边，肚子上开着大口子，肠子流的满地，内脏暴露无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很痛苦的死去。
　　岛上的长者都怀疑是野兽所为，但是芒菲岛上的动物一向很温和，与岛民互不侵犯，怎么会突然来袭击岛民？
　　未知在人们的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每个人都生怕下一个死去的就是自己，所以这个冬天显得格外宁静，人们不再经常外出，甚至在夜里无法安眠。
　　奥利尔牵着基瑟走回家里，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已经入春的天气却冷的骇人，大雪像一群诡异的蝶，慢慢地自天际坠落，嚣张的铺沿开来，霎时淹没了整个天地。
　　希尔姐姐站在木屋的门口眺望着，在看到他们的身影时稍稍放下心，然后细心地扑掉两人身上的雪粒，嘱咐他们去主屋暖和。
　　奥利尔没有去，他扶住疼痛难忍的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瘫倒在柔软的床上，他开始回想这几天的梦，或者说是以前的记忆。
　　合上双眼，黑暗中，仿佛有冰凉的一双手向他触来。
　　“父亲？……不……不要……不要杀死姐姐！你不是父亲！你是妖魔！艾莎姐姐！”
　　火。
　　漫天的火光染红了夜。
　　夜。
　　漫长的夜仿若没有尽头。利齿戳入血肉，撕扯着□□支离破碎，温热的血迸溅出来沾在他的脸上，残破的房屋在大火中摇曳着，呻吟着，终于倒塌。
　　黑发的男人在火光中回过头。
　　沐浴在黑暗中的左半边依旧是熟悉的模样，但那双原本湛蓝的眼闪烁着陌生的冰冷刺骨的光芒，嘴角还残留着带血的肉块，鲜血顺着脖颈滴落。滴答，滴答。
　　而那右半边——野兽样生长着黑灰色毛发的脸颊，嗜血的红色瞳孔危险地眯起，獠牙伸出嘴唇，长而尖利的指甲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被鲜血染成了这样的红色，手指狠狠地贯入艾莎姐姐的胸膛，然后猛地抽出，美丽的水蓝色衣裙点染上了刺目的猩红。
　　“……奥利尔……快逃……快……——啊！！”
　　他死死的闭住双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那个男人，那个曾经作为他们父亲的男人。或者说妖魔。
　　他终于想起来了，全部的一切。想起过去的自己是如何的懦弱，想起自己无能的看着艾莎姐姐破娃娃般死去，想起自己被眼前的一切惊吓到不能动弹，想起艾莎姐姐眼角绝望的泪水，想起自己慌不择路的逃跑、躲藏，用亲人的命换来的独活。
　　呵，他怎么能忘记！忘记这耻辱而痛苦的一切，忘记这一切的根源！他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
　　冰冷的笑溢出嘴角，记忆突然出现了一段停滞。
　　奥利尔记得自己逃走的时候明明是六七岁的模样，那以后呢？这两三年，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脑海中是一片空白？为什么想不起来？
　　“——啊！”奥利尔抱住头痛呼出声。身子禁不住地卷缩在一起，疼的在床铺上不停地翻滚。
　　“小黑！”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软软的银发轻轻地蹭着奥利尔的脸颊，意外的，让他的心平静下来。放松以后随之而来的黑暗让他猝不及防地堕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