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初稿》望川云靖

27、完杀

　　张小凡独自走入森林，夜空上方残余的月光还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了下来，落在无人处，有隐约的光亮。

　　森林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白日的鸟鸣，没有野兽的呼吸，甚至连往常随处可听见的低低虫鸣，在这个夜晚，似乎也听不到了。到处是高大而耸立的巨树，巍峨挺立，在黑暗中，如默然的战士！

　　只有风声！

　　从远方大海深处吹来的海风，拂过了森林的上方，吹动了树梢，沙沙做响。

　　幽暗深邃的森林中，少年独自前行。

　　张小凡的思绪，忽然飘荡开去，在这个幽深的森林、寂静的夜色中，他突然回忆起了许久、许久以前的往事：昏黄的灯下，还是孩童的他，依偎在娘亲的怀抱，遥指窗外;那个夜晚，他握紧了她的手不曾松开，相互依偎，直到天明。

　　原来，不经意间，那一段过往的岁月，已经离了这么远了。

　　心里的暖意和失意夹杂着，心湖像是有船桨不断划动，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合上眼睛，深深呼吸，然后甩了甩头，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黑暗深处，忽然无声地亮起了两团红色的、像是燃烧着恨意火焰的光芒。

　　如一个人，愤怒的眼瞳！

　　“呜”的一声，森林里不知名的深处，忽然有一阵阴风，吹了过来。

　　张小凡立刻警觉起来，回身望向那片森林。

　　只见在那鬼哭声中，这红色骷髅头逐渐停下，面孔正对着张小凡。

　　片刻之后，在这鬼物背后，却又缓缓升起两个身影。衬着红色骷髅头的光芒，张小凡看见其中一人是个高瘦老者，面目狰狞，容貌干槁，几乎是皮包骨头，看去倒似乎与那红色骷髅头相差不远，一双眼恶狠狠盯着张小凡，大是愤恨的样子。

　　而另外一人，看起来却颇是狼狈，个头虽然也颇为高大，却被那老者如拎小鸡一般拎在手中，动弹不得，满脸无奈沮丧之意。

　　这人看着眼熟，却是个熟人，便是最初在空桑山万蝠古窟下见到的，被打飞了一截身子的野狗道人。只见他被那枯槁老者用右手拎着衣领，哭丧着脸，不料一转眼间却看到张小凡正站在前方，一脸诧异地看了过来，立刻如看到救星一般，指着张小凡叫了出来：“啊！就是他，就是他！吸血前辈，就是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害了您的唯一传人，吸血鬼姜老三。”

　　张小凡看到他那副样子不由得有些发笑起来，心中郁结之气也解开不少。

　　野狗道人见到他一脸笑意的样子，脸上便直接涌起了滔天的怒火，整张脸也变得狰狞而又扭曲起来。

　　张小凡抽出天琅剑时，那张脸转眼又变成了惊恐和嚎叫。

　　半空中那个泛着红光的红色骷髅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缓缓旋转，吸血老妖的声音从那红光背后冷冷传了过来：“青云门的小崽子，就是你杀我徒儿姜老三的吗？”

　　“你来了。”张小凡竟是不答，脸上满是嘲弄道。

　　吸血老妖见他满是轻蔑的神色，倒似出神一般，当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到了极点，比起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青云门高手还要“嚣张”十倍。

　　他怪叫一声，一把扔出了野狗道人，怒吼着向张小凡袭来。

　　那团血光和雷光便是冲于一处，一边阴灵哀嚎阵阵，一边是雷鸣怒吼连连。

　　吸血老鬼则是越打越心惊，没想到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不逊于已之威。当下便是将“五鬼御灵”施展而出，霎时间五个形容各异，但面貌同样狰狞的鬼怪，或血盆大口，或獠牙利齿，它们迅速变得巨大，直扑张小凡而来。

　　张小凡只是哂笑了一下，漫天雷光化作光波席卷而去，全力轰向了其中一只鬼物，尘烟散尽之后，原本有五只命鬼，如今却只剩下了四只。

　　远处，吸血老妖手中的红色骷髅头，忽地发出一声低低脆响，在右手边的位置上，突然碎了一块下来。

　　吸血老妖脸色大变，终于是不再保留，他伸出一只干枯手，五指成抓，只抓张小凡而来。

　　张小凡也是战意正酣，举拳向他砸去。

　　拳掌相接之际，那层血气刚接触张小凡的拳头之上时，血气便迅速蔓延至张小凡的整条手臂之上，浓稠的血气如同沸水一般在他的滚滚流淌着。

　　张小凡神情错愕的看着他手臂的狰狞面貌，连对面的吸血老妖也愣住了。

　　当他再次挥拳打出之时，其威力便是非同小可，直接将那老妖震飞出了几丈的距离。

　　张小凡再看手臂之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罢了，看来今日我还是没有把握。”张小凡抚着手臂叹道。

　　“哦？小子你是想认输乖乖受死？”吸血老妖心里一喜，就要上前结果他。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没有把握今日将你毙命于此。”张小凡忽而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他转头冲着住处暴喝一声：“师父！”

　　这声音庞若洪钟，惊醒了无数夜里梦中人。

　　“妖孽！”

　　一声断喝，满含怒意，炽热的热浪转眼间破空而至，如巨涛排空，席卷了整个森林。他们周围十丈之内，所有的树木瞬间枯萎，只有一道灿烂火光，从天边降下，将这满天乌云，尽皆扯碎。

　　吸血老妖大惊失色，来人道行之高，大非寻常，哪里还顾得上去对战张小凡，双手疾退，尖啸声中，红色骷髅血光大盛，在身前腾起一道红如鲜血的光墙。

　　“轰……”

　　如雷声落地轰鸣，火光砸在血墙之上，嘶嘶热浪，轰然而生，片刻间化做赤色仙剑，震动不已。巨大之力，将吸血老妖直往后压去，直退了数丈之远，这力道竟不稍减，依然如山呼海啸一般直压过来。

　　吸血老妖面色一白，大叫一声，法诀变化，十指连动，瞬间红色骷髅双目中射出两道血光，透过血墙，打在那赤剑之上。

　　巨响声中，赤色仙剑倒飞回去，吸血老妖身子亦是大震，退了几步，这才站稳身体。

　　“‘赤焰’！”吸血老妖眼中忽然泛起森森寒意，面色如霜。

　　黑暗的苍穹之下，低沉的黑云之间，赫然竟有炽热而闪耀的光团，映亮了半个天际，连乌云的边缘，也仿佛镶上了光边。

　　田不易如上古的火神，傲立在云端，将那“赤焰”幻化燃烧的火焰，化做满天飞舞的火龙，撕开乌云，冲上九天。

　　而吸血老妖，竟已是不见踪影，却见在云边天上，赫然有巨大骷髅，嘶吼狂啸。风云变化，有幽厉血光，冲天而起，与那火龙厮斗不止。

　　满天黑云，此刻都已沸腾不止，翻滚咆哮，从地上望去，那两人有如九天神魔，愤怒决杀。

　　田不易面如严霜，神色肃然，赤焰横在胸前，望天见乌云却无雨，叹道：“可惜无雨，不然今日便将此妖毙命于此！”

　　张小凡心念一动，眼眶旁一阵淡淡的金光闪过，天琅遥指天际，一声惊雷炸响在苍穹之上。

　　整个天空的乌云在此刻都开始电闪雷鸣起来，百来道闪电从空中直霹而下，暴雷响彻了大地。

　　原本正在落雷于地的乌云顿时翻涌起来，滚烫翻腾之后，似有暴雨落下。

　　雨水倾盆，连带着漫天的雷光如刀似匕，倾泻于人间！

　　在那雷雨的疯狂洗刷之下，整个流波山仿佛都开始震动起来，海水之上一时间尽是雷电崩落炸起的海浪水花。

　　“好雨！好雷！”田不易仰天长啸，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天地间，随后连行左手握住法诀，脚踏七星，在半空中连行七步，赤焰仙剑霍然刺天，口中诵诀：“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吸血老妖横冲向前想要打断田不易的施法，可那漫天的雷雨落刃刺入红光，一时间便将他满身的血气红光压着几乎黯淡无影。

　　一道仿佛来自远古的电光，在天际一闪，忽地而起，刺破黑云，撕裂长空，如骄傲不可一世的神明，落入凡间，停在那赤红的剑尖。

　　轰然声中，天地变色，那一道巨大无匹的光柱，洞穿了所有黑云，亮过了夏日赤阳，激射而出，随着那亿万滴雷雨，一往无回、疯狂倾泻着冲向吸血老妖。

　　陆雪琪正默默仰望，盯着半空中田不易的身影，怔怔出神。她举起天琊，手里捏印法诀，一阵淡蓝色狂风卷过天际乌云，云上的雨水顿时化作根根冰刺落向吸血老妖。

　　吸血老妖只觉的身体如寒风刺骨般冻彻心扉，连上妖法护体红光也无力运起，他只能绝望地看着那道巨大无匹的光柱向他袭来。

　　片刻之后，吸血老妖被一片光芒盖过了，就连血骷髅的红光，也在瞬间全部消失。

　　一道身影，从那云层之上，掉了下来。

　　他浑身被寒冰冻结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尊冰雕。

　　等到魔教众人赶到之时，端木老祖和百毒子手指轻触，那尊冰雕陡然细碎成冰渣，飘落于漫天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