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的花》春墓

1、初春的歌舞厅

　　夜里的春雨打湿了一座临安。

　　南澜站在帝都门前的台阶上，她吸着烟，安静的盯着台阶下被人群踩的泥泞的落花。

　　才刚过八点，人们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踩着湿漉漉的脚印走进了帝都。不亏是星期五，人就是多。南澜心里想这话时目光穿梭在人群里，其中有认识南澜的人还不停的给她打招呼，可这人却都不理睬。

　　终于，一支烟燃尽，她扔了烟头，挪了挪脚，也进了帝都。

　　此时，临安市华灯初上，人的欲望也变得更加浓烈。

　　“南姐，这两天都不见你，忙什么呢？”

　　南澜刚上二楼，就看见一个人从洗手间那里走了出来。没记错的话，刚刚给她打招呼的人里就有他吧！她看着谢飞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心里是万般的不耐烦，可脸上却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谢少爷又来醉生梦死了！”南澜没回答谢飞的问题，而是反问到。

　　“害，这话说的，良辰美景，佳人不负嘛！”他一贯是这样的，毫无正形：“南姐姐，给你介绍个人，怎么样？”

　　“男的女的？”

　　“肯定男的呀！难不成姐你还有那癖好？”谢飞一脸奸笑。

　　南澜没说话，眼睛却瞪了他一眼。

　　蓦然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脚步双双都停在走廊尽头的包厢前。

　　南澜自从高中毕业后就被华姐带到了这儿，这一年多里，除了顶层没去过，其他地方基本都摸熟了。

　　熟悉的雕花蓝门打开后，包厢里的人都朝门口望过来。

　　南澜看着包厢里的几个人，大部分都见过，都是谢飞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只有一个是陌生脸，这货说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谢飞走到桌前，给两个杯子倒满了酒，一杯递给了南澜，一杯递给了那个男生。

　　“这还没说话，就喝上了，不好吧！”南澜接过酒，抬起头看着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噙着笑意，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魂。

　　对面的陌生脸盯着眼前含笑如花的姑娘，一双眼里也开始透着满满的喜悦。

　　“有什么不好的，喝了这杯，以后就是朋友了呀！。”谢飞笑着说：“这是南澜，这是王安！”

　　南澜皱着眉，嘴角依旧挂着笑，双目看着谢飞如此的热情，心想这货又干什么缺德事了。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叫王安的陌生脸朝南澜举起酒杯。

　　声音不错，南澜不经意夸赞，同时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和王安的杯子碰了一下。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南澜。”

　　看着两人一干而尽的样子，谢飞嘴角上扬。

　　“那坐吧！别站着了。”看两人空了的杯子，其余的人都迎了上来。

　　南澜放下杯子，但却没有要丝毫继续的样子。

　　“你们先喝，我还要去忙，就不陪各位了。”

　　“害，都知道南姐是大忙人，我们怎么能不懂事呢！”谢飞故作一脸无辜。

　　“下次吧，下次我做东请各位，今天就不了。”南澜说完，给自己倒了杯酒，算是赔罪。

　　“那好吧！下次，南姐可别忘了。”

　　“好。”

　　南澜走后，谢飞坐在了王安旁边，贴着耳，低声说：“你可别说兄弟我不干实事，毕竟是人家有事，要工作。”

　　“知道了，考试的事我会帮你。”

　　此时，王安不再是刚刚那一副纯白小生的呆样，明眸间明显多了一丝精明。

　　南澜出了包厢，就碰到服务生陈雪，说是华姐找她。

　　南澜穿过走廊，透过各个包厢门上的窗口，可以瞥见房里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华兰，她才不会在这里干。

　　她推开更衣室的门，女人正靠在窗前，屡屡烟雾从红唇间吐出，然后飘向窗外。

　　“今年的桃花开的挺早。”女人开口，没有半点平日里那妩媚的音色，如果来人再仔细一听，怕是能寻得一些意外的伤感来。

　　“找我什么事？”南澜没接话，淡这声直接了当的问道。

　　可窗前的女人却丝毫不介意南澜的无视，继续开口：“我记得当年你妈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你才刚过十二，现如今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

　　南澜看着她，好似随着她的话语也想起母亲的样子，快十年了，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多少有些模糊。但她却清晰的记得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华兰时，她那红艳艳的唇和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

　　“再过几年，你就毕业了，到时候再做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看来，我也算是给你母亲交差了。”她熄了烟头，转过身，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般高的姑娘。

　　片刻间，更衣室里格外安静，而窗外，夜里的风携着桃花，落在湿漉的地面上。

　　南澜盯着眼前的女人，目光从刚才的淡漠变得有些复杂。而女人则站在窗前，外面的风吹着她脖颈的发丝，明艳又落寞。

　　她瘦了。

　　华兰提起脚步，朝门口走去，经过南澜时，轻声道：“今晚一起回家。”

　　“……哦！”

　　女人离开后，南澜依旧站在原地，她望着窗外，近处桃花映这白灯粉嫩，远处万家灯火明灭。

　　零点，歌舞厅里依旧人声鼎沸，服务员也都忙的团团转，而南澜却躲在楼底下抽烟，本来想去楼梯里的，可那里都是在“啪啪啪”享受欲望的人们。

　　无奈，只好出来了。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她靠坐在墙根下，手里的烟盒即将见底，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三盒了。

　　她是刚来临安的时候学会抽烟的，华兰也说过她几次，但每次南澜都说：“你不抽，我也就不抽了。”

　　几次之后，华兰也就任由她去了。

　　她总是爱管她，在阳城的时候，见不了几面，打电话也总是唠叨，过来临安，在她身边，她却总是去外地。在这里干活，多少也了解了她在干什么，她也劝过她，可每次一提到这话，她都不出声，只说让她别管，操心好自己的事情。

　　回忆陈旧，激起此时人心中波澜。
　　南澜红着眼，吐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

　　零点一过，不少人都开始回家了，可天公不作美，偏偏在这时候下起雨了，不少人都淋了雨。

　　南澜磨蹭了好一会儿后也站了起来，回到更衣室里，拿了两把伞后又重新回到楼底下，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华兰出来，心想这不到下班时间了吗？怎么还不出来？华兰没等来，却等来一个小白脸。

　　“南澜，要走吗？”是今天谢飞给她介绍的那个男生，叫王安。

　　看着来人，南澜直接拒绝：“我等人，你先走吧！”

　　可谁知天底下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外面下雨了，可我没带伞，能捎我一段吗？”

　　“谢飞呢？让他送你啊！”

　　“他包了姑娘，今晚不打算回家。”少年说着，脸却一红。

　　“这谢飞真的是……”南澜说这话时想着一会儿是要和华兰开车回家的，这到停车场的距离也不远，到时候两个人撑一把伞应该没问题，想着就把其中的一把递给了少年。

　　“我要怎么还给你？”

　　南澜想了一会儿，开口：“放楼下前台处。”

　　“……好，那我先走了。”少年的语气略显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