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已成灰》隔壁家的阿宣

2、竟是故人故为之

　　八月十五，将军府，慕容二小姐大婚。

　　此时府中，从早上便开始了异常的忙碌，连一向专门伺候月玦的丫鬟般若也被遣去帮忙
　　了。

　　月玦一人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着，单薄的身子更显纤细，一身白衣似雪在大大的院子里
　　显出份飘逸，却也多出了份孤独至极的味道。抬首仰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月玦轻抚了
　　下额头，冰冷的指尖滑过眉间，多了份萧索落寞。轻轻地一荡，想荡去那些经久不去的
　　梦魇。是的，自从清醒以后，每个夜晚都会做着一些散乱的梦，连不起，一丝一丝，缠
　　绕了许久，纠结不去。不知道那些个片段里有没有自己，月玦时常这样想，因为梦中的
　　女子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从那些散乱的记忆中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梦中的女子爱
　　笑，冲动，活泼，而现在的自己仿佛缺失了灵魂般，与那个梦中的女子竟是远去了千年
　　万年般，心口处撕裂了一个大洞。不是没有去怀疑这个将军府，不是没有怀疑那些梦境，
　　只是每每怀疑了，却提不起劲去探究，是不愿，这是从心底深处裂开的两个字，“不愿”。
　　月玦闭了闭眼，靠着秋千，开始了冥想。

　　“倾我一生一世念，念忘，念忘，今心亡心，若随磨绕，只因念念不忘。”脑海中忽然
　　出现这样的字句，月玦无意识的低喃出来。

　　“若不去念，又怎能忘？”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忽然从院子围墙处传来，惊醒了沉思中
　　的月玦。

　　从漫漫长长地阳光中晃出一个人影。修长挺拔。待走到近处，月玦眯了眯眼，二十上下
　　的年纪，飘逸的长发，细碎的散落在肩头，有些许凌乱在额头，如黑丝绒般柔软黑亮。
　　深邃的眼眸，向两侧上挑的丹凤眼，双眼皮，雾蒙蒙的，瞧不清里面的内容。一派的书
　　生的味道，但斯文俊秀的外表却无端地多了一份冷漠，嘴唇的弧度似永远挂着一抹玩世不恭
　　的味道。此时正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紧紧盯着打量他的月玦。

　　“你是谁？”清清冷冷的嗓音传来，淡漠了的疏离徐徐飘来，男子似被这嗓音蛊惑了般，
　　竟不自觉地朝女子走近。

　　夏末的风还是带了股清凉的味道的，何况又是早晨。秋千上坐着的白衣如雪安静的女子，
　　精致的脸，如墨瀑布般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个髻，只用一根雕着梅花的白玉簪子别着，
　　仰着头，眼睛清澈透亮，无一丝杂质，眯着，一派慵懒。走进秋千的男子亦是白衣胜雪，
　　同时在腰间又佩了根淡紫色的腰带。玩味的眼玩味的笑，俊秀的脸庞，透着股高贵冷漠
　　的气质，正低着头，盯着秋千上安静慵懒的女子。风吹起衣摆，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
　　竟奇异地构成了一副和谐唯美的画面。

　　“君子轩，”停顿了下，“我的名字。”低沉带点性感的声音传来。

　　秋千下的女子点点头，“哦。”

　　两人间便再无言语。

　　多年后，月玦回想到那一刻，便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当所有的天空都黯淡了，我永远都
　　记得有你那一角是蓝的，君子轩。

　　本朝婚嫁的规矩是这样定的，男子到女方家接新娘，拜别高堂，最后到男方家拜堂，这
　　才算礼成。这些须在三日内完成，而与慕容依依成亲的云风堂堂主林熠早在八月十五前
　　一天到了将军府，八月十五拜别将军府，途经一日，方可到达云风堂总舵，并于当晚洞
　　房成亲。所以今日下午他们是必须从将军府出发的，而陪同新娘往新郎家拜堂的需是府
　　中兄弟姐妹，大姐已嫁入宫中，自是不可能送嫁的，那么送嫁的就必须是慕容依依的妹
　　妹慕容月玦。

　　般若是这样跟月玦说的，传达的是新郎新娘双方的意思，因为小姐大病初愈，不宜奔波，
　　云贵妃体谅，便使身边的侍女代替前去，小姐就不必去了。

　　虽觉奇怪但也无可厚非，于是就定下来了，大家吃过午饭，便与二小姐拜别，那么作为
　　将军府的三小姐也是必须出席的。说来说去，从清醒至今已一个多月了，月玦却是从未
　　踏出过落雪阁一步，不是不想出去。只是每次想出去的时候，不是被丫鬟以需要静养休
　　息为由挡住，便是爹爹亲自探望，再三嘱咐万不可轻易出去病倒。说到这个病，也是奇
　　怪的，只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每每这个时候般若便说不出话来。而今天竟可以出去
　　了么？

　　月玦打量着镜子中盛装的自己，恍惚了，镜子里的女子是美丽的，从旁边已目瞪口呆的
　　丫鬟们可以看出来。而近日穿的这一袭正装亦是光彩夺目的，本朝以紫色为尊。月玦一
　　身紫色长裙，素白紫空镂花，紫白相间，多出了一份高贵典雅的气质。

　　于是，当月玦缓缓出现在大厅时，全场交头接耳，举着酒杯的手都停了下来，都是一脸
　　的赞叹，惊叹地望着慢慢走进来的女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
　　白，施朱则太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此时新郎新娘还未出来。

　　那些落在月玦身上的目光如正午的阳光般炙热得有些许的过分。般若一脸不明所以的担
　　忧跟在月玦身后。与之相反的是月玦整个人却无比地镇静。

　　“爹！”月玦屈了屈膝，向首座的慕容紫宸行了行礼，便安静地坐在下首，再无任何面
　　部表情及言语。如一尊精致的娃娃般。

　　大厅中又开始了交头接耳。

　　“敢问将军，这位可是近日刚寻回的三小姐？”一派的俊秀及冷漠，却又挂着耐人寻味
　　的微笑的男子在整个安静后又沸腾得大厅里显得些许的突兀。

　　“哈哈，原来是江南君家，失敬失敬。”此语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南君家是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商家，起初并不引人注意。可是自从三年前便开始了崛起，
　　迅速吞并了一家家颇有盛名的酒楼、青楼、布庄等等店子。囊括了几乎大半个龙月王朝
　　衣食住行的所有生意，而其中又以织锦布庄出名，是江南唯一一家与皇宫扯上关系的布
　　庄，皇宫中所有妃嫔皇子穿的衣服皆出自江南君家。而比这更为惊讶的是其东家至今为
　　止无人真正意义上见过他的面，着实神秘。

　　“见过将军，区区君子轩。”笑得一片云淡风清。

　　月玦抬起头，正与他视线相对。多年以后，月玦仍然记得，在那场惨淡几欲失了所有的
　　年华里，那个俊秀冷漠的男子给了她大雨里一把不华丽但仍却坚固的伞，让她终于能够独自走在风雨交加的夜晚。

　　“新郎新娘到！”

　　那是一个很具有吸引力的男子，二十二左右的年纪。他的整张脸似被雕刻出来的一样，每一个部位都是棱角分明的，组合在一起却是奇异地和谐，呈现出异样的温柔来。他的眼睛很亮，即使没有在笑，看到他的眼睛也以为他在笑了，很清亮亦是很深邃的双眸，那种深邃不是为吸引人而生的，倒像是竖起了厚厚的屏障，将所有人都拒绝在外的深邃。而那清亮带着笑的眼睛也就成了掩饰，掩饰自己真实的存在。他的唇很漂亮，可是却很薄，是属于那种薄情的唇，有着优美的弧度，紧紧地抿着，看不出喜怒。

　　此时的新娘并没有盖盖头，须出门后由娘家人亲自盖上的。新娘很漂亮，是那种给人春风拂面样的舒服和沉静安心的感觉。她的手很漂亮，纤细修长有形，是双适合弹琴的手，此时新郎新娘的手正紧紧地相握着，开始了敬酒，一桌一桌地敬酒。

　　当月玦一望到那个红色的身影的时候，脑中飞快地转动着每日每夜里的梦境碎片，似一首优美快乐的曲子，不停地弹奏，可是就在快要结尾的时候，琴弦断了，断得彻底，而所有美丽的梦境便是因这根断掉的弦变得支离破碎。有一种痛，在她身体里蔓延开来，就像某种东西被”纤细修长的手端着盛满清酒的酒杯，蔓延出一股清香。

　　月玦的眼睛始终望着旁边一身鲜红礼服的男子，痛继续着，抓着酒杯的手泛出青白的可怖色。鲜血淋漓地剥离身体后，又被放了回去，但伤口已经造成，痛依然剧烈地持续着。

　　“三妹，身体可好些了？姐姐都没有去看望过你，甚感愧疚，来，喝了这杯，送姐姐出门，可好？”

　　“三妹，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吧，来，喝了这杯，我便是你姐夫了。”如同他的眼睛一般，他的嗓音亦是清亮带了丝磁性的，温柔如水铺散开来。

　　“啪！”脑海中似又回到了琴弦初断的时候，似所有的碎片都串成了无可名状痛苦的过去。如每次午夜梦醒之后，她都会痛得四肢卷曲，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有人活生生的从她的心上剜下了一块肉下来，又是痛得鲜血淋漓。

　　般若紧张地扯了扯月玦的衣袖。月玦木然地喝下了杯中的酒，就像重复了很多次一样。对面的男女转身离开，女子带了胜利的微笑般轻松地挽着男子的手，一脸灿若春花。而男子此时的脸竟隐隐带了份扭曲。

　　而那扭曲的侧脸成了月玦眼中最后的映像，忧伤开来，似再重复一般，将每一个梦都重复了一遍，而在最终的端点进，进行了最后的决算。

　　“熠哥哥，你回来啦！”少女的脸如初开的梅花般，在这个仍像冬日寒冷的春季捎来了份暖意。

　　“嗯，月儿，来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男子的手中握着一个青白的瓷瓶，温柔地拉过少女的手。

　　“这是什么，熠哥哥？”

　　“这是忘川，能让你想起过去的，不是要找你娘么，喝了它，你会想起来的。”

　　“熠哥哥是从哪找来的啊？”

　　“师傅不是说了么，在天山那！”

　　“熠哥哥这次去那么久，是为了给我找它么？”

　　“呵呵，来，别说那么多了，快喝了它！”

　　忘川，忘川，亡心之川，失心之水，失心，失心，你若要我失心，何苦如此。女子空洞的眼神随着前方那个红色的身影木然地转着。

　　“圣旨到！”尖细的嗓子突然打破了所有诡异的一切。

　　“奉天承运，慕容将军二女大婚。朕特赐未央琴贺之，御祝百年之好，钦此！”

　　“未央啊，天下第一琴，配二小姐当真是绝配啊！”

　　“是啊，想当年，也只有容琴公主一人能弹此琴啊！当真是风华绝代啊，只是可惜啊……”

　　月玦望着那架未央琴，忽地站起了身，手中的酒杯也随之滑到，带来清脆的响声，霎时，沸腾的大厅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视线都盯在了这个似失了灵魂般的少女身上，一步一步向新郎新娘走去。

　　顿时新娘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遮掩也忘记了，紧紧抓着新郎的衣袖。而新郎更是一副不敢置信地神色，双眼死死盯着足下莲花生的少女，一步步，越来越近，此时，新郎的眼里竟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

　　然而

　　目的竟是未央！

　　手轻轻地抬起，似重复了千万次般的熟练，轻轻的抚了抚那通体白透的琴身，琴尾赫然缠了一株妖娆的紫藤萝，纤细白皙的双手轻抚，那紫藤萝竟似得了生命般鲜活起来，透出淡淡的紫色，映着那抹白色轻轻飞扬。

　　忽然

　　琴音像一张网扑面而来，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翻滚不歇，四处游走，斗润地流过平地，幽眇地穿过大山，激突地在云端攀开，碎裂在了绝壁面前。

　　充满了绝望气息的少女此时开始了吟唱，似从云端又似从万丈深渊传来的嗓音，空灵震撼。

　　清寒成霜
　　悲泪满衣襟
　　华丽之词
　　假几可乱真
　　过往如流光
　　冷冷逝水
　　冥冥归去
　　归去之时
　　浩浩愁
　　茫茫劫
　　郁郁血
　　多情人
　　情已断
　　只作笑谈
　　今日逢君泪始干
　　记川与忘川
　　枉用心
　　殇歌落
　　心字已成灰

　　歌断，琴音断，那双灵动素手缓缓放下，少女起身，转身，乌黑如丝绸般的细发自然地垂在她的身后，头发很长，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恍然一阵，吹起了弹琴少女的衣摆，那衣带与头发皆往后飞扬，似要乘风而去般，那飞天的嫦娥也不如这般随意自然吧。

　　众人皆痴呆一片，那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众人竟不自禁的想到了那已逝的容琴公主，是她重生么？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皆不禁想到了这曲子，哀伤至极的曲调，绝望至极的歌音仿佛带了灵性一般，纠缠着在场的每一位宾客，众人竟觉得心口揪得慌，闷不过气来般难受，都怔怔地望着那刚抚琴的女子。

　　一双再也望不到底的双眸，那里透出的伤痛及绝望般的气息犹如重锤般击在每个人的心口。那双似再也找不到丁点生气的双眸此时竟微微颤了颤，接着，那嫣红的唇畔竟扬起了一抹绝美的笑花，笑的诡异放肆。

　　此时，新郎手中的酒杯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上，突兀至极的响声再次惊醒了众人，众人齐回头望着新郎，竟然发现他在颤抖，那双清逸透亮带笑的眼里竟溢满了浓浓的忧伤。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犹自站立的少女，他们之间似过了千年般，遥遥相望，两两对视。
　　忽然，新娘的手缠了上来，轻轻的一句“相公”击碎了这一池的平静。新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又言笑晏晏。

　　再望向那仍站立的少女，众人似看不清她的表情一样，但犹自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沉重的悲痛，像一块巨石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那种伤心欲绝，又带着绝望至极的情感像滔天巨浪般呼啸而来。

　　她记得，他回来时，她的世界开满了鲜花，她欢快地奔过去们那么灿烂，那么耀眼。可是却没有人在前方面对着她，她只看到一个背影，一个温柔得令她心酸的背影，他正温柔地挑开马车的车帘，从车帘中轻轻地伸出一双纤细优美的女子的手，他的口中温柔得喊着：“依依！”

　　一切都明白了，忘川啊忘川，为何不让我忘记？为何又让我忘记了呢？她的世界再无任何光亮，一片黑暗。

　　女子轻轻闭了闭眼，转过身，眉间的刺痛竟似海浪般一波一波涌来，终于压抑不住满嘴的苦涩。

　　终于，那早已在身体里夜夜演练过上万次的波涛汹涌，肆无忌惮的血液从心口裂开的口子尽数喷涌出来。

　　胸口洒上了点点的血色红花妖妖娆娆，缠绕着复又面对未央的女子，如紫藤萝般纠结到处，那紫白相间的华服上沾染的红竟显出了几分魅惑奇异地像花一样到处绽放在少女的手腕上，以及那未央琴上。

　　忽然，女子手腕上的玉镯发出耀眼的红光，那开始浑浊了的白玉镯，本已看不清缠绕在里面的一圈紫藤萝花此时在大片的红光中竟清晰可见,红色在吞噬紫色,而就在此时,琴尾处的紫藤萝花竟开始慢慢消失,在那些血液的侵蚀下。

　　“紫月镯!”不知谁喊了一句,立刻化成万颗石子般投进了无波的湖面中,暗涌频频。

　　紫月镯是本朝圣物,亦是当朝皇后的象征,可惜就在十五年前,随着逝去的端月皇后而失踪。紫月镯亦是象征爱情的圣物,如果将紫月镯戴在了认定的女子手腕上,并且两人心心相印,至死不渝的话,那么紫月镯一旦戴上便再也摘不下来了,并且会有象征永恒的紫藤花出现,直至死亡。可这些都是在爱的基础上才能成立。而一旦女子心灰绝望至极,由心口的血喷洒在紫月镯上,玉镯将会自动脱落,此生将再也戴不上,可谓心死,镯落,一念成灰。

　　“啪！”含笑饮砒霜也不过如此，一腔柔情，华美凄美完美艳美，两眼空洞，无字无句无悔无念，皆不过心死。紫月镯应声而落，随着女子纤细的手腕滑落，掉在满目斑驳血迹的地上。
　　女子的目光游离，轻轻闭上了眼，嘴角残存的血迹竟衬得此情此景如此凄凉。

　　大厅内所有人皆死死地盯着女子脚下的玉镯，竟立刻变得漆黑如墨，找不出一丝光泽，仿佛那之前魅惑妖冶的颜色是回光返照般，此时终寿终正寝，随着女子绝望的气息而变得万念俱灰。

　　众人忽的望向女子对面的红色喜服的新郎，只见他刚刚一直低着的头缓缓地抬起，清亮的眼不再可见，那深邃的双眸此时竟呈现出一股悲痛到了极致的死灰之色，整个人似掉人了深渊般沉痛、隐忍，竟开始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的可怖，双眼死死地盯着从闭上眼后再未睁开眼的女子。

　　忽然，女子猛然睁开眼，退去了所有的悲苦泪水绝望，此时竟璀璨如光华宝石，熠熠生辉。女子笑了，笑得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她平静地走过那对红色的身影，一步未停，径自向后面坐在太师椅上犹自低头清酌酒杯的慕容紫宸走去，她走得很慢，似在怀念，又似在祭奠。她走的每一步都美得惊心动魄，嘴角带笑，眼眸含笑，带着足下也是袅娜万端，轻盈如风，足下一步一步，踏出的仿是艳艳福地洞天般。

　　当快要越过那红色的身影时，男子猛然回头，他有种莫可名状的预感，他将再也没有明亮的未来，那样天真单纯的笑以及生命中最温暖的一切都将再也不会有了。想到此，那双清亮的眼中含满的竟是挣扎、悲凉、后悔、沉沦、绝望、脆弱终至沉寂，唯有那起伏不定的心跳泄露了他满眼的秘密。

　　女子走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将军面前，站定，福了福，清冷镇静疏离的嗓音传来。

　　“慕容紫宸，我不是你的女儿，我要离开。”说完竟不等对方作答，转过头，笑靥如花，对着皆一脸震惊的众人，鞠了个躬：“失礼了。”

　　此时慕容将军才从平静中缓过神来，用一种看不清看不懂的眼神望着那举步离开的女子，竟微微有了些许动容和震惊。

　　女子再次经过那对新人的面前时，微一停顿，便继而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