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洛子卿

17、第 17 章

　　衣服快熨好的时候小欧跑过来说碗洗好了。

　　目击遥远居然在认真熨衣服这件事显然让他很受打击，再次愣愣地戳到原地无语了。

　　遥远低着头没理他，慢慢压过最后一道裤缝线，拎起来检查了一遍扬手扔过去。

　　“穿去吧。”

　　说完，放下熨板，有点急着去照看他可怜的厨房的意思。

　　几分钟后小欧还是保持原样地出现在遥远面前。

　　遥远有些诧异：“怎么了？”

　　“嗯……那个，现在穿出去又要淋湿了……”小欧声音低低地。

　　遥远看了小欧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孩子一会儿大脱线一会儿又能耍点小聪明给自己留

　　下的印象。

　　挣扎了一会儿他只好“顺水推舟”地说：等雨停了再走。

　　小欧脸上隐隐有些得色。

　　整个下午两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遥远靠在沙发上涂涂画画做线稿，边看小欧折磨他的PS3。

　　从某个层面上说，遥远是个电器狂。

　　所谓电器狂大概是指只喜欢收集但买回来未必会用的情状。

　　所以小欧的第三个不可思议大概就是在这个“不怎么会打游戏的老年人”家里看见PS初代机到三

　　代机整齐地排列在衣柜上面安静地落满灰尘。

　　从衣柜上把PS3拿下来的时候遥远被灰尘呛得咳了两声，随口说，你喜欢的话拿去玩就是了。

　　转眼又看见小欧的眼神逐渐严肃，心想这人一定又开始了对债务什么的执拗，只得改口说不过要

　　给租金。

　　于是小欧很认真地问了租金是多少，按天算还是按月算，遥远差点一脚踏空从凳子上掉下来。

　　尽管遥远只有收集机器的觉悟而没有收集游戏的概念，研究半晌只能拍着小欧的肩膀说委屈你了

　　，你只能玩玩这个赠送碟上的高尔夫球和赛车什么的，但整个下午遥远那个永远过于安静的房间

　　里还是被各种欢呼惨叫和其他怪声搞得很喧嚣，他就在这种陌生的喧腾氛围中无奈地笑着把画好

　　的线条擦掉又画，画了又擦。

　　他的生活一直很安静。

　　也许是比安静更安静一些的静谧。

　　他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回忆起“小时候”时，所有画面都是静默的，灰黄的。

　　很像古早时的胶片电影。

　　画面也很单调，诸如在很长很长的巷道里，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偶时有别的什么人嬉

　　闹着从他身边掠过，他张大眼睛，默默地看着，直到那些身影消失在巷道尽头。

　　阳光也是灰黄的，虽然刺眼，很锋利地从某棵茂密的树丛中穿透。

　　他想不起那是哪棵树，只记得它很重要，像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头，也像一个酒塞，只要某天自己

　　将这个塞子拔开，嘭地一声，就会有什么源源不断地喷薄而出。

　　有时他会想，别人的记忆是不是和自己的一样混乱——有什么潜伏，有什么低语，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