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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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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灿灿时常会梦到那天的场景,一道刺眼的灯光向她照来,她想逃离,可全身却像被定住了一动不动,眼见着,货车离她越来越近...
砰——
许灿灿猛的坐起,细密的汗珠从脸上流了下来,自从顾时祺去世后,她整晚整晚地做着这个梦。
只不过,梦中出车祸的人,从顾时祺变成了她。
那天他们一家去参加顾爷爷的葬礼,后半段,顾时祺才匆匆地赶到,他的军装被雨浸湿,男人进来什么都没说,直直跪了下去。
直到葬礼结束,顾时祺都没有起来,许灿灿看着男人硬朗的侧脸,心中涌上一股疼惜,顾时祺的身影也与记忆中那个孤僻的男孩重叠在一起。
意外就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过马路时,许灿灿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尖叫,她下意识回头看,却被亮光眯住了眼,突然间她被推了出去。
砰——
耳边是货车重重撞向路杆的零碎声,一股血慢慢流到了她的手旁,许灿灿一摸,是自己头上流下来的。
顾时祺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以后脑勺为中心,向四周,慢慢地散开。
他的黑发粘上了灰土,又渐渐被血浸湿,只有那一双瞳孔,亮的惊人,他看着许灿灿,无声笑了一下。
耳边是无数人的哭喊声,许灿灿脑子一震,晕了过去。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发出嘶嘶响声,水汽蒸腾在空中,散成一团团湿热。
许灿灿被吵醒了,不耐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灰灰的天花板,还没等她回过神,一声呼喊便传入她耳中。
“许灿灿,还不起床,上学第一天就想迟到?”李慧一边用鸡毛掸子邦邦扫着床,另一只手把炉子上的水壶拿起,麻利的倒了半盆热水。
上,上学?许灿灿迟疑地看了看周围,报纸糊的窗户,水泥地板,她不确定地大喊一声:
“妈,妈...”没等她说完,李慧一只手就把许灿灿提到了脸盆前。
“给你一分钟,把脸洗了,赶快来吃早饭。”说罢,又跑去厨房叮叮咣咣一阵响。
许灿灿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一只,她又抬头看镜子,镜子里的女孩散着头发,脸蛋圆鼓鼓的,一对又黑又亮的眼睛正惊讶地瞪着。
我...我怎么回到了小时候?
盆中的水还冒着喧腾的热气,眼看着上学要迟到了,许灿灿来不及多想,麻溜洗了脸,乖乖坐在了饭桌前。
许父正拿着张报纸,端着眼镜,仔细看着,听到许灿灿的动静,连忙拿出根皮筋,替许灿灿绑了一个漂亮的马尾。
“快点,快点,让你妈看到又啰嗦呀。”许父扮了个鬼脸,许灿灿看着爸爸年轻时候的脸,有些不可置信。
是梦吗?
可这梦也太过真实,屋内陈旧的摆设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还有桌子上热腾腾的小米粥,也是妈妈的手艺,闻着花卷的香气,许灿灿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她仍记得那时爸爸妈妈嘶哑的喊声。
“灿灿!”
“灿灿你不要睡,救护车马上就来!”
许灿灿使劲睁着眼睛,可头上的血遮住了眼,爸爸妈妈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感觉心口一阵发凉,手软软垂了下去。
...
“怎么哭啦?”陈慧一过来就看见女儿扒着碗,默默掉着泪。
“上小学的第一天就要把脸哭成小花猫,老师看到可要笑话了。”
“妈妈,我没事。”许灿灿吸了一下鼻子,看着爸爸妈妈,许灿灿终于回过神,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想到爸爸妈妈嘶哑的喊声,顾时祺一片一片的血从后脑洇开,许灿灿的心中一阵抽痛。
十年前,爸爸妈妈还年轻。
顾时祺...也没有死。
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