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黑暗地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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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
林渐洐目前还需留院观察，家里来回忙了一通才把手续办齐让人安顿下来。
病床上的人脸色灰败，与墙壁无机质的雪白几乎融为一体。
林郯琛忧心忡忡坐在陪护椅上，盯着手里从家里拿来的备用机，纠结许久，最后以壮士断腕的心态拨通了大洋彼岸的电话。
地球另一端，林郯琛小盆友的亲娘、林渐洐他亲姐姐，亲自把林渐洐托到他林郯琛手上的人----林女士，正于百忙之际接到自家神兽一通夺命连环call。
西八区时凌晨两点，大厦顶楼办公室内一个杯子成功脱离手心摩擦力的阻碍以一个优美的自由落体运动与地面亲密接触。
“！”
办公室外助理惊慌失措冲进来生怕是boss熬夜加班猝死，
“Boss！”
不料有幸正面接收到来自遥远东方横跨太平洋交流至此的狮吼文化冲击。
只见他顶头上司边狂抽纸巾摁在被溅到咖啡的西裤上边对电话那头歇斯底里：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啊？！”
白色西装裤上大片的咖啡渍格外醒目棘手。
她干脆把纸团一扔，“找削啊这么大事瞒到现在！给我等着…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林女士两下甩掉不幸战损的高根鞋一撸袖子准备收拾东西连夜过去揪人。
其到门口的这段距离乒乒乓乓娴熟流利往包里一通塞的动作仿佛快出了残影期间注意到缩在角落里鹌鹑一样的助理，双目赤红面相凶狠：
“你还愣在这干嘛？赶紧给我去安排飞机！”
助理疯狂擦汗：“……是是是我现在去！”QAQ这波纯纯是殃及池鱼，殃及池鱼了啊喂！
在电话另一端听着那头传来玻璃破碎声的林郯琛噤若寒蝉，被这个恐怖女人支配的记忆此时又活了过来：“……”
痛苦面具焊脸上后他已经麻了。
医生刚好拎着病历带着护士查房经过，病房里乱糟糟的，刚想提醒这位通话音量过大的家属，眼珠子无意撇过床上的人。
“！！！”差点脱眶而出。
“赶紧过来搭把手！他不对劲！”
“！”林郯琛见架势手机差点没拿稳。
林郯琛：“他又怎么了？”
直到鲜血淋淋从林渐洐被掰开的嘴角溢出，林郯琛愕然。
医生接过值班护士送来的棉球给林渐洐处理伤口：“他咬舌了。”
“幸好发现得早，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不然有他苦头吃的。”
他褪掉沾着血迹的橡胶手套，开始和病人的陪护家属算账。
“你是怎么陪护的？单子上写的让陪护人24小时内观察病人状况，一有不对立刻呼叫值班医师。这么明显的痉挛和充血你都看不到的吗？！作为病人家属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你这是在拿亲人的生命在开玩笑！”
林郯琛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完完全全共情了自己家长被叫办公室后还给穿小鞋的悲凉。
他被今天几次三番的波折直接搞出了神经衰弱，已经木得脾气了。
医生训完拎着文件夹走后，林郯琛才如梦初醒般低头看向手机。
通话中。
“……”
琛琛心里苦。⊙﹏⊙
林郯琛心中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疯狂刷屏：老天啊你还不如来一道雷把我劈了也好过在这人世煎熬。
他试图垂死挣扎，小心翼翼捧起手机。
“……喂？”
“……”
对面不说话，片刻后“嘟”一声通话结束。
……直接证明了刚刚这里对话的每一个字对面听得清清楚楚。
病房静悄悄，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因为地球另一端林女士正提着10086米长刀赶来战场，不惜舟车劳顿千里追杀欲除孽子而后快。
林郯琛苦思冥想也得不出自己这么倒霉的原因，半晌后：
“……嘤。”他哼唧一声抱头痛哭。
难道逃个课的代价竟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大吗！Q﹏Q琛琛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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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房间隔音效果一言难尽，房门掩盖不了的暧昧声与压抑的痛哭溢出来。
门外是客厅，掉了漆皮的破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考虑得怎么样？我们价格公道得很，这一片我们是货源，其他家进货都从我们这拿。”一个剃寸头的人点燃支烟，望向对面经介绍找过来的买主。“看在虎哥的面子上，我直接厂价给你了。”
“不急，”那人声线温润，“先看看货。”
寸头笑了，额角一道狰狞的疤延伸到耳后，没入剃得短短的青茬。蜈蚣样随着肌肉的牵扯扭动，面相透着凶辣。
他眼里闪过一抹算计，抬手向身后立着的彪形大汉示意，立刻有人捧着根注射器上来。
透明的管壁里粉红液体晃动，浮动着惑人心智的色泽。
“这个是新货，”寸头眼神划过针剂，不着痕迹落在对方手腕七位数的江诗丹顿上，面上殷勤道“效果那是没得说，比旧版的强多了，一支下去再不听话的都乖得跟狗一样，肯定能让你爽得××…这次改良后药性烈得狠，别说Omega，就是Alpha接触到了…”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也得躺下来乖乖挨×。”
“哦？”那人似乎来了点兴趣，“怎么说？”
“有些上头的人玩得花嘛，这不这年头有人专门好这口，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身材又可以的，比Omega带劲多了……”寸头满脸”懂的都懂”。
“那Beta呢？”买主接着问。
寸头心神领会。“嗬！像Beta那种没信息素的弱鸡一Alpha大老爷们能搞不定？硬要说起来，事前打一支，权当情趣也不错……”
“咔哒。”针管的密封条被掰去，针尖被推了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管壁。
“怎么样？您现在试货？”寸头对身后不断传出声音的房门心照不宣地努努嘴，嘿嘿笑起来。
“行，”那人起身。“不如就在这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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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响彻夜空，一幢老破小区的住宅楼入口拉起警戒线。
“陈队！现场勘察情况不理想，除死者者和报案人以外找不到他人痕迹！”
陈错揉了揉因加班疲惫的脑袋，瞪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受害人，“你真的确定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
受害人是个体态娇小的Omega，此刻哆哆嗦嗦披着好心女警借他的外套泣不成声，手腕上的淤青就昭示了此前他遭受的非人待遇。
“我确定，”Omega平复了一下情绪，用颤抖的声音描述。
“今天那个人过来拿货，看到我就把我揪进屋里面…后来来了一个说是介绍过来的买家，刀疤他们就在客厅里试药，我听见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后外面就没动静了，那个禽兽出去看，被吓跑了……”
“我们这边显示来电是你的手机号，你说不是你报的警，那你知道是谁报的警吗？”
“我，我不知道，我从房间里逃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就已经没有醒着的人了，他们把我的手机收走了，所以我不知道是谁用我的手机报了警。”
交代完毕，他通红着眼可怜巴巴盯向陈错，“警官，那人能抓到吗？…能判多少年？”
陈错第一次遇到这种小O梨花带雨的情况简直算得上手足无措，被这样的眼神一看顿时头又疼了起来，“这个你放心，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好追查，只要人抓到了，至少也是二十年往上，再加上之前这人犯的事，这辈子别想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见Omega又有落泪的架势陈错一个头两个大，“诶诶诶，别哭呀，你怎……”
“陈警官，你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我已经和家里失联半个月了。”Omega竭力忍住眼泪，憋得脸都红了。
Omega叫卫恬，今年刚考上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半个月前的一天周末拎着行李独自走夜路回家，不想路上被一伙人绑了去。
战战兢兢过了半个月这帮人除了限制行动也没把他怎么样，他本想着找个机会和外面取得联系再说，怎料今天来了个拿货的一眼就看上了他。
几番争执下被扭送进房间，他这才知道这些人绑Omega是用来试药的，专门用来取悦一些大客户。
如果不是紧跟着就来了那个所谓的买主，事情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要知道刀疤身边的保镖都是体型彪悍的Alpha，并且非法持械配枪，那个人能只身解决这么多人，甚至各个迹象表明极有可能是压倒性的单方面制裁，那该是什么样的怪物？
想起自己在客厅看到的惨状，卫恬心里仍有点后怕。
陈错让队里拨出来一人送Omega回家，又一脸如丧考妣地爬上单元楼去看现场。
无他，这个老旧的小区没装电梯，而案发现场……
在1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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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队一行人站在客厅。
“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提取不出任何有效指纹，初步判断两方并没有肢体接触。”
“有一名死者的死前状态很不寻常，像是…在发情？”
陈错听了报告直皱眉。
地上都还没运走的尸体周围已经被粉笔画上圈，其中一具面目狰狞头上有刀疤的尸体脖子上还扎着只注射器，里面有淡粉色液体残余。
这帮人涉嫌非法药剂贩运逃逸在外，牵扯到Omega诱导剂和一系列灰黑产业，但之前市面上和缴获的赃物里大多是蓝色液状药剂。
而这次是粉色的…
他带上手套，把针管摘下来用证物袋装好，递给组员。
“这个拿去化验一下，明天之前我要结果。”
“…是。”
接过袋子的小警员心里替化验科同事点了根蜡。
今晚他们又得熬秃头了。
…………
陈错疲惫地从13楼下来已经是深夜11点半了。
看到单元门口立着的两道身影，他超负荷运作的大脑又开始发涨。
“小王，我不是叫你送他回去吗？”陈错压着火。
被点到的小王一个哆嗦，“不是哇陈队我本来送他回去了但这祖宗他……”
“陈……陈警官，是我…我自己要跟小王警官…回来的。”卫恬结结巴巴接过话头，软软道：“我家离这挺近的…我回去换了个衣服，想着你们忙得肯定会忘记吃饭，然后带了几份便当来……”他指了指小王手里提着的几个袋子，又晃了晃手里一直攥着不肯放下的这份。
这时候跟着来出勤的一行人从楼上下来，饿了一晚上看见小王手里提的饭眼冒绿光。
“唔，扫方（小王），勒结果饭哪里每的（你这个饭哪里买的），怎吼次（真好吃）。”技侦连手套都没脱就拆开一份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叉烧肉。
“这是卫恬给你们做的。”小王侧身把卫恬露出来给大家看。
他们这才发现这次案子的受害人还在。
卫恬突然被所有人注视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把手里的袋子往面前陈错手里一送，“陈警官，这是您的那份！还有您借我的手机我也给您放在里面了真的很谢谢您！”
丢完一箩筐话后像是后面有怪兽追一样钻进路边的一辆车里的后座，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陈错身边一帮子玩意儿能混到现在没一个不是人精的，何况小omega的心思几乎全写在了脸上。
“哟，陈队。小朋友这是准备以身相许呢。”技侦上来哥俩好地撞了下陈错的肩。“眼珠子收收，掉出来了都，”
确认小Omega上的是家里人的车后陈错回过神来，拎着装了饭盒手机的袋子，刚才气出来的那点小火苗不知怎么啪叽一下嗝屁。
他回敬了技侦一拳。“瞎逼逼什么玩意儿，我把你眼珠子也抠出来信不信。”
打开盒饭是比别人多两倍量不止的叉烧肉，众人艳羡的目光下陈错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情可以称得上是不错。
“啧啧啧，我们的小甜甜真偏心啊偏心…”技侦神出鬼没窜出来眼疾手快夹走两块，赶在陈错挥拳之前蹿出去拉开安全距离。
“放nm 的狗屁，什么‘你们的小甜甜’，恶不恶心。”陈错额角跳了跳。
“啊，看那，这诱人的色泽，这匀称的肌理，这浓郁的香气！”技侦见陈错没追上来，贱兮兮地高举筷子，在路灯光下端详这两块格外俊俏的叉烧，然后一口闷掉，含糊不清地说“这味道又酸又甜，像极了什么…”
“像极了爱情！”队里其他埋头干饭的人默契抬头接了一句。
“陈队艳福真不浅啊真不浅。”又有几人赶着法不责众的趟上来摸老虎屁股。
陈错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不想要这月的假了吗？”
杀手锏一祭众人见好就收，纷纷闭麦。
……
昏黄灯光下，路边一群穿警服的人端着盒饭笑笑闹闹，期间对面一家小饭店里出来一男两女，那个男的把两个小姑娘送上车后，嘴角挂着未散的笑意，和陈错目光短暂交接了一下。
“……”陈错咀嚼的动作一顿。
“陈队！”
“嗯？”
“喊你多少遍了，我们问你今晚还加班吗？”
“哦，这么晚了先回去吧，化验结果明天再拿也不迟。”
“好耶！你心情一好连放屁都比以前像个人了陈队！”
“臭小子我看你今晚是想一个人留下来加班……”
……
目送那个青年步行离开后，陈错收好空饭盒。
这个饭盒看起来不是一次性的，应该是卫恬从哪里新买的。
他打发走了一群毛毛躁躁的小子，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刚才那个人很奇怪。
多年职业敏感和老辣的眼力这么告诉陈错。而他的判断，迄今为止还没有出过错。
……
几小时前：
“吱呀——”
老旧生锈的水龙头被关上，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套间。
空气里最后一丝沉静冰凉的信息素掺着辛辣的余韵悄然湮灭。
“哦？”
背对紧闭的房间门，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黑暗地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