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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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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瑶站在宫殿里,双手平举,任由侍女月芜替她穿好衣服。
她上身穿着月白色的对襟,同色腰带,下面则是层层叠叠的百裥裙,裙长旖旎拖地,华丽异常。膨大的裙带衬得她腰肢格外纤细,身姿优雅笔直。
整理好衣物,月芜又替她戴上披帛,她一边替苻瑶穿戴一边开口:“公主一直都喜欢这般素色的衣裳,倒是同其他王子公主一点都不同。”
苻瑶笑着开口:“穿素色好,父王常年征战,军队开支巨大,穿衣节食虽然省不了多少,但是我少添置一些,也算是给父王减些负担了。”
月芜替她挂上香囊和压裙摆的玉玦,听见苻瑶这般说,月芜也笑:“公主这般受陛下宠爱,还如此节俭,也难怪陛下对公主视作掌上明珠。”
苻瑶听她这么说,点了点月芜的额头:“嘴贫。”
待一切打扮规整,苻瑶这才出了长乐宫宫门,月芜跟在她右侧,其后便是六个普通侍女,一行人穿行在宫殿长廊之上,慢慢地朝园子里走去。
苻瑶一边走,一边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了。
曾经的她,是一名普通大学生,学习的历史,生活平淡,学习努力,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去考古。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对于魏晋南北朝历史特别感兴趣,她想亲自去接触一下那个时期的文化遗作,感受那个时期的韵味。却不想一朝车祸之后,她再醒来,竟然成了前秦宣昭帝符坚的大女儿符瑶。
苻瑶知道,符坚是没有女儿叫符瑶的,他有七子两女,两个女儿分别叫符宝符锦。符瑶的出现,是凭空的,是没有任何历史记载的,所以一开始符瑶对于自己的到来,感到格外恐慌,格外害怕,生怕别人察觉自己的不对劲,所以什么都小心翼翼。
可能是她的谨慎吧,导致她从出生以后,性格格外沉稳,又因为她拥有成年人的思维,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表现得格外机敏。因此,苻坚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格外喜爱,苻瑶十岁的时候,苻坚便封她为云昭长公主。
如今,苻瑶已经十四岁,虽然还未成年,可是她出落得就已经格外动人,王后苟氏和苻坚对于这个聪明伶俐又美丽动人的女儿,疼爱得无以复加。
可是苻瑶并没有恃宠成娇,反而愈发谨慎,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小命不保,故此她在这宫里的口碑很好。长安宫里都知道长公主待人和煦,从不苛责奴仆,所以人人都愿去长公主殿里侍奉,可是苻瑶不愿意,故此到了如今,她身边也只有月芜一个最亲近的贴身侍女。
苻瑶走在花园之中,初春之际,天气微冷,她虽然穿了好几件,还裹了白狐裘披风,可是却还是感到有些发冷。
行至太极殿后殿,苻瑶便听见一片热闹喧哗的声音,她看向月芜,问她:“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般热闹?”
月芜搀扶着她,神色有些惶恐:“今日是西燕慕容氏携家眷进宫拜见陛下的日子,公主,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苻瑶听月芜这么说,这才想起来,是了,苻坚在去年年底就已经灭了西燕,并且命令其皇帝慕容暐携带家眷以及慕容氏王公贵族等四万人迁往关中居住,而今日,则是慕容暐进宫觐见的日子。
想到这里,苻瑶忍不住自己想看热闹的心,她转身朝身后那六个宫女轻声开口:“你们不必跟随,孤独自前往。”
宫女不敢违抗,只得从命。苻瑶转身就走,月芜自然跟上。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走到了太极殿的殿侧,站在高高的楼台之上,苻瑶看见了那身穿灰白色袍子走在前面,形容憔悴的男子,她心道,这便是慕容暐了。长得还算可以,他身侧的皇后容颜格外艳丽,也难怪他的弟弟妹妹都受到了苻坚喜爱。
想到这里,苻瑶突然想到,慕容暐来了,那慕容冲他们呢?
苻瑶忍不住在他身后打量,却没有看见那传闻之中颜色姝丽的姐弟俩,一时间,她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毕竟通晓南北朝历史的苻瑶知道,慕容暐的弟弟慕容冲,长相昳丽,史书评价其“颇有龙阳之姿”,便可以想象他长得有多好看。可是这般好看的男子,十二岁便成了苻坚的男宠,如此屈辱的日子过了两年多,导致他后期性格阴鹜暴躁,疯狂报复苻坚,下场也格外惨烈。
如今自己的便宜爹便是苻坚,再怎么样,苻瑶也不想看见这样的悲剧发生了,这活脱脱就是造孽啊。
慕容暐跟随着内侍进了太极殿之后,苻瑶便没有再跟过去看了,毕竟她虽然是长公主,可是却还是要避嫌,于是她转过身,又回了自己的宫里。
第二日,苻瑶携着月芜坐在后花园湖泊旁的亭子里喝茶时,不远处,遥遥便见一群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人便是苻坚,他身穿金色袍服,头戴冠冕,长袍旖旎拖地,身姿挺拔修长,一张脸长得格外刚毅,不怒自威。而他的身侧,跟着一名穿着粉色对襟长襦裙的女子,女子的容颜格外娇媚,丹凤眼,柳叶眉,鼻梁精致小巧,嘴唇殷红,皮肤白皙如雪,她头梳飞仙发髻,上戴牡丹,国色天香,一举一动引人遐想。
她走在苻坚身后一些,可是却同苻坚携着手,两个人举止格外亲昵,身后跟着的一众内侍和侍女都成了背景板。
苻瑶看见那名女子,心中有了猜想,她站起身,走到苻坚面前,笑容满面地盈盈一拜:“参见父王。”
苻坚看见自己女儿,他松开了握着美人的手,走到苻瑶面前,抚了抚她的发顶:“瑶儿,天气寒冷,怎么在这儿坐着?”
苻瑶笑容露出几分娇俏:“孩儿觉得这春景不错,便想在此喝茶,却不想偶遇父王。是孩儿打扰父王了。”说着苻瑶就把目光落在了那貌美女子身上。
苻坚注意到了苻瑶的眼神,他走到女人身旁,把她揽在怀里,对苻瑶轻声开口:“瑶儿,这是清河公主,从今日起,她便是朕的妃子了,你可得同她好好相处。”
苻瑶点头,目光落在清河公主脸上,心里感慨,这就是慕容冲的姐姐慕容焉,长得可真的是绝色动人,也难怪昨天慕容氏刚刚进京,今日她便被苻坚纳入后宫了。
“见过长公主。”慕容焉对苻瑶颔首,声音甜美软糯。
苻瑶笑了:“父王,娘娘可要一同喝茶?”
苻坚拒绝了:“焉儿初来宫中,一切还不熟悉,朕也事务繁忙,就不了。”说完他就拉着慕容焉要走,苻瑶也不拦着,等这行人走过以后,她又回到了亭子里坐着。
这慕容焉便长得如此绝美,也不知道慕容冲又是如何地妖娆绝美?毕竟他的长相,连史书都是承认的,能够让苻坚一眼见到便心生爱慕,可以想象,他的长相绝对不是一般地好看。
苻瑶有些好奇了。
慕容焉一进宫,便夺得了苻坚所有的宠爱,日日陪王伴驾,夜夜笙歌,引得宫中众人皆对此不满,说那鲜卑白虏是妖女,蛊惑众人。
就连苻瑶的母亲苟皇后对此也格外哀怨。苻坚为帝王,有妃子她是理解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放纵过,为了一介灭国公主,什么好的都捧上去了。
一连几日,苟皇后都把苻瑶叫过去聊天,诉说自己的苦水。在自己这个聪明理智的女儿面前,她总是能够得到最大的安慰,故此,苟皇后最为宠爱苻瑶。
这夜,苻瑶从未央宫中出来,月芜替她披上披风,屏退了跟随的侍女内侍,月芜提着宫灯,苻瑶走在前面,两个人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照得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路上假山石头林立,草丛堆叠,苻瑶和月芜走着,不缓不急。
“公主,那清河公主一进宫,的确是破手宠爱,陛下从未如此,听说为了她,陛下对慕容氏一族格外优待,他们不过亡国之奴,陛下何须如此,想来令人气愤。”月芜说着,语气里也染上了怒气。
“你这丫头,左右无人的时候,便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苻瑶笑她,“若是被父王听到,定要你脑袋。”
“公主,我只是实话实说,”月芜吐舌头。“我知道公主不会告诉旁人的,公主对月芜的好,月芜看在心里。”
“你啊,”苻瑶点点月芜的额头,“也就只有在我面前才如此放肆了。”
“不过,你刚刚说,父王对慕容氏一族好,我觉得是应当的。”苻瑶说着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月芜,神色认真,“慕容氏虽然亡国,但到底是贵族,慕容暐曾经也是一国之君,若父王不善待他们,只怕会落下苛待降国之君的不好名声,这对于父王以后的宏图伟业,都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月芜听她这么说,顿时笑了:“公主好聪明啊。”
苻瑶笑了起来,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一旁的假山后传来些许动静,她神色顿时严肃,语气凌厉地开口:“谁在那里?!”
四周一片安静,月芜被吓到了,躲在了苻瑶身后。
苻瑶挡在月芜身前,看向那假山后,语气愈发严厉:“给孤出来!偷听孤同人私语,已是大逆不道,你若出来,孤尚且饶你一命,再不出来,孤定要尔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