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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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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李牡秀的去世太突然,出事后林皎年第一时间就赶回了莲镇。
推开旗袍店的大门,一件全黑的旗袍落入了眼底。
是林皎年亲手做的那一件旗袍,此刻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
李牡秀还在旗袍上加工了一下,绣上了几枝杏花,仿佛早有预料般。
或许是触景伤情,林皎年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走上前,抬手轻描了一下那两枝杏花。
整个屋子里寂静了半分钟,林皎年吸吸鼻子,抹掉泪水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衣服。
她拿盒子仔细认真地装上,衣服折叠到一半时猛地发现旗袍背后绣了一行字:佳偶天成,宜室宜家。
林皎年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情盖上了盒盖,将东西装进了袋子里。
李牡秀在莲镇生活了几十年,按理说,该是落叶归根,但外公的墓在北城,一家人图个团聚,准备把两人埋在同一处墓园。
林皎年没敢多停留,驱车赶回了北城,生怕林子成动作一个利落立即将人下葬了。
回去路上下起了小雨,林皎年兜里的手机就没消停过。
她勾出手机丢去一旁,备注蒋柏忍的来电联系人印在屏幕上亮了又息,息了又亮,直到最后再也没有动静。
“——”
到北城后天空暗了些,林皎年给秦恙去了个电话,了解到一群人已守在灵堂内。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林皎年把车甩在门口,护着怀里的旗袍赶在了工作人员动手前。
她将东西交付,认真交代一番后才算松下一口气。
整个灵堂里此刻安静得可怕,林皎年不放心地目送着工作人员离去,注视着那处愣愣地出了神。
这种状态没持续一会儿,林皎年的背上多了一件外套,头顶的光也被压下大半,鼻腔间充斥着熟悉的香味。
她转头望去,正撞进了蒋柏忍担心的双眸里。
只是一秒,林皎年冷淡地挪开了视线,垂落于背后的长发在刚才的奔跑中被打湿。
她将衣服归还,坐去了灵堂的门槛上,沉默地张望着淅沥个不停的天空,仿佛同她一起伤心般。
出着神,林皎年脑袋一片空白,恍惚间方馨递来了一杯热咖啡。
她接过轻微颔首了一下,抓着咖啡杯继续盯着哭泣的天空出神。
“甜的。”方馨说。
林皎年点头,依旧没动作。
方馨担心地注视着她好几秒,“李婆婆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林皎年长睫动了动,她垂下眼抿了一口咖啡,齁到了嗓子。
“这儿。”方馨摸了摸兜,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她递给林皎年,“李婆婆前些天给我的,说如果她出事了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林皎年眸色微动,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接了下来。
“佳偶天成,宜家宜室。”方馨突然说。
林皎年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了她。
方馨硬扯起一抹笑,面色稍显疲倦,“结婚份子钱。”
林皎年一下就憋不住了,扑进方馨的怀里哭了个透彻。
她心疼地替女孩儿拍了拍背,第一次见识到她这么易碎的一面。
“——”
一家人在灵堂守了一晚,耳边的敲锣打鼓也未曾停歇。
丧事就这么草草结尾,最后林皎年看着李牡秀同那件旗袍一起消失在了人世间。
车上绑上红带,林皎年端着李牡秀的骨灰眺着窗外沉默了一路。
蒋柏忍掌着方向盘跟上前边领往墓园的车,空隙间瞅了林皎年一眼,她不吃不喝,一直沉默寡言着,谁来劝都没法子。
将李牡秀安放好,林皎年顺带给外公也送了一束花。
今天都是一身暗色,墓园的人三三两两,做完一切,林皎年无力地被蒋柏忍扯着前进。
两人到门口时,林皎年终于开了口。
“蒋柏忍,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场婚礼?”她垂着脑袋,声音沙哑,就这么突兀地问了出来。
闻言,前边的人脚步一顿,受宠若惊地转过了头,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林皎年没再张嘴,继续了脚下的步伐。
...
几人开车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随便点了些菜,心情都不是很高涨,但还是秉着日子得继续过的原则该吃该喝。
林皎年随便刨了两口饭,填饱肚子先行回了家,显得十分不合群。
林皎年坐上出租车,蒋柏忍的电话在五分钟后弹了过来,估计终于从林子成的念叨中抽出了身。
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沉默了五六秒才犹豫着接了下来。
“去哪了?”蒋柏忍语气有些担心。
“回家。”林皎年注视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淡答。
“累吗?”蒋柏忍问。
“...”林皎年没回答。
“也好,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吧。”蒋柏忍说。
林皎年抿着唇没打算开口,泪水哭没了,嗓子也哑了,此刻她确实很疲惫。
两边互相寂静了半分钟,正当林皎年准备挂断时对面再开了口。
“手机那件事...”蒋柏忍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故...”
“不需要说什么。”林皎年打断了他,“我打了你,两清了。”
蒋柏忍一愣,语气沉了下来,“什么叫两清?”
“就是无所谓的意思了。”林皎年平淡告知,“你要离婚还是找妹妹都随便。”
蒋柏忍听着瞬间急了,连忙解释,“我他妈就没...”
“行了。”林皎年烦躁打断他,“别和我吵,我现在不想闹,声音是哑的,很不舒服,也没有精力,你要是不乐意离婚就是了。”
“...”
林皎年挂掉电话,回到家将自己的行李打包了出来。
方馨是要回莲镇的,林皎年和她说好了,她深思熟虑一番,准备跟着一起回莲镇,帮忙经营老婆婆一生的心血。
因为事情是临时决定的,林皎年并没有通知其他人,开着车载着方馨潇洒地上了路。
林皎年过去后忙碌了一阵子,做好常住的准备,她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透彻,手机上买了些东西准备将房子里坏了的都换新。
做完一切天也早早地压了下来,林皎年在冰箱里扫了一下,还有囤菜。
她洗洗手开始为晚饭努力,整个院子安静,再没了以往的欢笑,林皎年洗着菜,洗着洗着鼻头就开始发酸,脑海里全是和外婆忙碌在厨房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苦楚,简单炒两道菜放去了客厅桌上,勾出手机给方馨发了条消息叫她下来吃饭。
林皎年打开电视机,不一会儿,方馨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林皎年瞥她一眼手朝后示意,“辛苦了,饭在电饭煲里。”
方馨应了声,厨房舀一碗饭凑去了林皎年的身旁。
“来这你没和R神说吗?”她疑惑。
林皎年注视着电视机点点头。
“为什么啊?”方馨不解。
林皎年垂眸,抄着筷子心烦地戳了戳米饭,“没有为什么。”
方馨瞬间明了,“吵架了?”
林皎年摇摇头,再次将视线放去了屏幕上。
见状,方馨没再说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皎年点头回应自己没事,夹了块红烧肉堆进方馨的碗里,“辛苦了,多吃点,今晚早点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林皎年身心疲惫,锁好门也回了卧室。
她躺去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很是迷茫。
寂静一会,林皎年睡意来临时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将她拉离了黑暗。
她恼火摸索一番,蒋柏忍打来的。
其实林皎年清楚,具体的错推不到他的身上去,生老病死这种事谁也怪不了,但因为太突然,因为没见到老人家最后一面,所以林皎年心中愧疚,而这股愧疚让她难受,所以她想把这份愧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
林皎年深吸一口气接了下来。
“你不在家?”蒋柏忍问。
“怎么了?”
“开下门,手都敲烂了。”
“我不在家。”林皎年说。
蒋柏忍看着紧闭的大门沉默了几秒,细听,林皎年那头很安静。
“你在哪?”他认真问。
“医院的事我先给你道个歉。”林皎年没回答,开始说自己的,“我太激动了。”
蒋柏忍没吭声,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的是...”
“皎皎,不要抛弃我。”话还没说完,蒋柏忍紧张出这一句。
林皎年顿了顿,嘴下继续着话语。
“我想的是,我们先互相静静吧,我最近脑子很乱。”
“你在哪?”蒋柏忍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和林皎年各说各的。
“我没有精力去操心感情这方面的事情,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林皎年淡然道。
“你他妈在哪?”蒋柏忍转身快步钻进车内,咬牙切齿地问。
“先别联系了吧。”林皎年说。
“林皎年!”蒋柏忍冲着手机大吼一声,“互相静静?然后呢?几年后老子再见你时儿子都他妈有了!”
林皎年不想听他咆哮,利落挂掉电话。
她熟练地将蒋柏忍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手机朝床头一丢,侧身睡了过去。
但可惜,林皎年被这么一闹哄成功失了眠,脑海里全是蒋柏忍那句可怜巴巴的不要抛弃我。
她想着辗转反侧几下,手刚要碰上手机又被理智强压了回去。
林皎年失眠了一夜,第二天大早才睡着。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拉入黑名单确实好使很多。
林皎年无聊点进微博,猛地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将蒋柏忍的电话和微信被拉黑后就在微博上喊话,昨晚凌晨三点他发了一条动态,艾特了林皎年的微博号。
内容很简单:祖宗,黑名单给我拉出来,有事好好说行吗@皎皎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