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拉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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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七月。
青苔爬满的木门外站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绿意逼人，消散了几抹暑热。
女孩勾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瞧见她的一头青茬，还有身上格外空荡荡的衣服。
门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女声：“既然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们家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话声落地，一个绣着红星的军绿色书包从门缝里扔了过来。
谢芝楠捡起拍拍书包上面的黄土，斜挎在了肩上。对屋里骂骂咧咧的声音视而不见。
“……白眼狼……当初……”
这样的话她早就听麻了。甚至在这一刻还能笑出声来。
这个家里唯二爱她的人已经在几年前相继去世。现在住在这里的人，虽然名义上是谢芝楠的父母和弟弟，实际上却连陌生人待她都不如。
谢芝楠早就想脱离谢家。但她是个未成年，又在农村，是在无法主动脱离。谢志刚他们的做法正合她意。
那她开心吗？有一点点吧。
自己拿到了市一中的录取书，光奖学金就能维持她一年的生活。而且，她还把姥姥给她的钱也带上了。再有柏家的帮助，谢芝楠相信自己应该会过的越来越好。
所以她们的辱骂，谢芝楠一点也不在乎。
谢芝楠眯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太阳，心想这就叫贼喊捉贼吧。
在莲花村里，谢芝楠的名字可比她的爸妈响亮的多。
一来，她姥爷曾经教出来了几个厉害人物，其中就有在乡里当书记的，村里的几个老师不是她老爷的徒弟就是徒孙。作为她姥爷唯一的孙女儿，谢芝楠从小就是小孩子们的老大。
二来，和她威风的行为不同的是，谢芝楠有一副乖巧的卖相，而且她脑子转的快，打小儿就在姥爷姥姥的熏陶下背了一大堆《千字文》《诗经》什么的。上了学后，对算数几何这一块更是一点就通。每次考试更是没下过第一。
教她的老师不仅不用操心，还靠着这个学生拿了不少奖金。
所以，谢芝楠在莲花村那就是文曲星下凡，这要搁古代再换个性别，那就是当状元的人了。
而她爹妈嘛……
嘿，村子里的人一提这俩名字，就觉得晦气。
那就是天生的败类，从小不学好，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要不是爹妈管的严，估计老早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这俩祸祸头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瞒着所有人，偷了家里的钱财私下里结了婚。这气的两个谢家从此不再来往。
没想到老天开眼，叫这俩人糟了报应。结婚几年也没生出一儿半女来。村里人谁不笑话他们。
谁料想，过了几年后，他们竟然生下了一个雪白雪白的女娃娃。
生了又不管，撂下孩子又跑得没影了。
谢芝楠完全是被姥姥姥爷一手养大的。根本没这夫妻俩什么事。
结果人老一辈的去世了，这俩又领着一个男娃回来了。
爹妈去世的时候不回来，下葬的时候不回来，偏偏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正准备给土地过户的时候回来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跟谁玩聊斋啊！
还不是欺负人小孩子对爸妈的思念，想哄人把东西过给他们。
你说，这都是一家人，这屋子和地给他们也没啥。但是，至少，面子上得对闺女好点吧。总不能一个孩子吃肉，另一个孩子连肉汤也没得喝。
可是，他们还真敢这样干。
真是让他们有一次长了见识。
谢芝楠当然知道村里人对她爸妈的看法。
作为当事人，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她又不是之前那个以为所有的爸妈都和柏家父母一样温柔体贴的傻子。
在看清楚他们的面目之后，谢芝楠就开始摆烂了。
谢志刚叫她去拎水，她就掂着水桶在外面溜达；谢玉梅叫她把家里的衣服给洗了，她就把衣服都给点了。反正她的衣服都收起来了，谢芝楠才不心疼。
谢玉龙想撕她的书，她就举着砖头吓唬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谢芝楠才不害怕他们的威胁。
大不了就叫警察。
她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孩子。
虽然父母不爱她，但她还有姥姥，还有柏家爸爸妈妈的爱。
她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谢芝楠拎着自己轻飘飘的包袱站在黄土飞扬的大路上，看到了一个被爸爸抱在怀里里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年龄，半长不短的头发用红色的头绳扎成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小女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蕾丝连衣裙，脚下蹬着一双锃亮锃亮的小皮鞋。
谢芝楠也有一套这样的衣服。是白妈妈给她买的，不过她不经常穿，要是被谢志刚他们知道，估计又该上柏家闹事了。
她在谢家的时候，经常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T恤，这是她对门的姐姐穿剩下的。下面穿着一件破了洞的牛仔裤，这当然不是什么追赶潮流，而是被洗烂了。至于脚下，是一双只有半截的拖鞋。
谢芝楠看看小孩，再看看自己，噗嗤一下乐了。
她可真像个捡破烂的。
小姑娘也看到了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姐姐，她也给了谢芝楠一个大大的笑脸。
＊
天越来越热。
谢芝楠才没走一会儿，脸就变得红扑扑的。
她斜挎着包，估摸着自己还要走上多久才能到柏家。
算完之后，耷拉着眉毛。脚下也没了刚刚轻快的步子。两只脚一步一拖的在地上划拉，那双拖鞋估计要提前结束它的寿命了。
肚子跟打雷似的一直叫着，提醒主人赶紧吃点东西。
然而谢芝楠真是有心无力啊！她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要拿点填肚子的东西，这边也没有小卖部。
她估计要一直饿着肚子走到柏家了。
一个肚子空空的小姑娘竟然在烈日炎炎的中午走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架势还要继续走下去。谁见了她不得竖一个大拇指。
谢芝楠也挺佩服自己的。
她别的不说，只要自己想干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边痛快的玩，一边在考试的时候永远保持第一的成绩。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直到肚子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后，才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往地上一坐。
谢芝楠摸了摸书包，拿出一个透明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从井里打出来的生水。
手里面捏着一个打着补丁的手帕，里面是一些零散的票子。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她翻了好几次。每次看的时候都纳闷她姥姥是怎么存下来这么多的钱的。
其实和别人家里比，这只有三十几块钱。
而且还很多都是一分两分的票子。现在稍殷实的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些，但对于谢芝楠他们一家来说却是能活好久的一笔巨款。
姥爷去世后，谢芝楠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再没有其他的劳动力。尽管村里面给他们分了五亩地，她俩人也种不了，只能租给村里人。也不要钱，没到收成的时候分给她家一些口粮就行。
所以谢芝楠是知道这钱攒起来有多么不容易。她又掂了掂另一只手里的钱包，有些得意。恐怕她的亲爸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私房钱已经没了吧。
不过谢芝楠也不怕他发现，因为照她妈那个鬼性子，就算他爸丢了钱也不敢声张。这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谢芝楠看了看晴蓝的天空，柔软的云朵被风一吹就散到各处去了。她在脑子里一点点把云彩拼凑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也湿润起来。
＊
谢芝楠还记得那一天。
她刚要去上体育课，就被匆匆赶来的邻居带着去见了姥姥的最后一面。
谢芝楠从来没有意识到一直陪伴她长大的姥姥有一天会像一颗枯树一样瘫在床上，马上就要抛下她离开这个世界。
她拒绝接受这个事实。脑袋像一个沉甸甸的石头不愿抬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把地上看出一个窟窿。
姥姥叹了一口气，干枯的双手拉着她：“阿婆就要走了，阿女要乖乖的啊！”
“啪嗒——啪嗒——”。
谢芝楠也不知道泪怎么就自己掉下来了。她含糊不清地说：“我要成了野孩子了吗？阿婆不要我了吗？”
姥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慈祥地看着她：“星星是阿婆最喜欢的孩子了。阿婆怎么会不要你呢。还记得阿婆给你讲的故事吗，阿婆会在天上看着我们星星，看着你啊慢慢长大考上一个很好的学校然后结婚生子……”
＊
姥姥走了。
在她回来的下午。
作为十里八村最长寿的老人，她生前虽然没有以此受到太多的照料，死后却得到了极大的葬礼。
甚至不用谢芝楠出一分钱。
谢芝楠家里久违的迎来了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她穿着白色的孝服，鬓边扎了一朵白色的纸花，迷迷瞪瞪地在邻居的提示下给前来吊唁的人说些吉祥话。
时下不兴火葬，在姥姥下棺钱家里要摆上七天七夜的灵堂。
灵堂就摆在她一直睡觉的地方。
这里不再和往日一样充满了小女孩的吵闹声。乌压压的哭泣充斥着她的耳朵。
白色的帐子在那副画像前吊起，正下面就是姥姥的照片。
黑白色的笑容在明灭可见的烛火中摇摇曳曳，仿佛和以前一样对谢芝楠慈祥的笑着。
这是姥姥仅有的一张照片。是在姥爷去世后的某一天照的。
和此时躺在棺中的她截然不同。
谢芝楠呆呆地站在门槛上，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柏阿姨从县里赶了回来，拉着她的手一起来到了最前面，带着她对这照片磕了个头。
谢芝楠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咚”一下磕在了土黄色的泥地上。
周围好像有人让她哭几声，却似乎被阿姨制止了。
谢芝楠的脑子懵懵的，心想为什么她要哭呢？这都是再做些什么啊？我姥姥呢？
为什么她在照片里待着？
然而她下一秒就想起了一件事。
她姥姥真的走了。
她再懂事，那时也只有七岁。从没有人教过她死亡这一学问。
她看着别人都流泪了，自己却流不出来。
谢芝楠的眼里是空的，脑子好像也变空了。她的灵魂飘在了空中，看着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为姥姥哭泣。她却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之后被人一推，“轰”一下没了意识。
等她一个人在诊所里醒来后，看着大夫怜悯的眼神，才恍然。
哦。
原来我真的成了没家的孩子了。
柏晞的妈妈见她一个小孩自己住在死了人的家里也不放心，就把她接了过去。
小孩子也许心眼没长全，在柏家住的那一个月谢芝楠就忘记了自己是没有家的人小白菜了。
她只在来的前几天里一直昏昏沉沉地吃了睡睡了吃。后来柏晞实在看不过去，就拉着她一起在院子里溜达，顺便递给她几包花种。
他爸妈都是孤儿，没有经历过亲人死亡的场面。但姥姥也陪着他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柏晞心里面也很难受。可是谢芝楠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姥姥说了，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谢芝楠其实不怎么想说话，她摇了摇头，眼神呆滞地看着含苞欲放的月季，羡慕她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肆意生长。
柏晞递给了她一把小铲子：“你还记得姥姥最喜欢是什么吗？”
谢芝楠怎么不知道，她小时候一到秋天的时候，经常被姥姥带着去王老师的柿园子里捡柿子。
红彤彤圆滚滚的大柿子被秋风一刮，扑腾扑腾地掉在了金黄色树叶堆成的棉被上，整个柿园里都散发着香香甜甜的气味。
一想起来那段时光，就仿佛吃了一罐甜甜的蜂蜜，心里美滋滋的。
“那我们一起种一棵柿子树吧，等结柿子的时候就给姥姥带一点。”
谢芝楠这才打起精神：“姥姥真的能收到吗？”
柏晞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那些纸钱他们能收到，柿子也可以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看着柿子树长大，这样姥姥就不会在那边担心你了。”
谢芝楠相信了，后来的几个星期都把心思放在了柿子树上，也顾不上伤心了。
但好日子并不长久，她的爸妈在听闻姥姥去世后终于舍得从大城市里回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回来的真正意思，但碍于这是谢家的家务事，因此也不好去管。
谢芝楠就被接回了家里。
她第一次有了爸妈的形象。还有了一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的弟弟。
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有一个爸爸妈妈。
谢芝楠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个小孩子了，但她还是有些贪心的想要一个爸爸妈妈，她也没有希望爸妈多爱自己，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她很容易满足。
一开始也许是新鲜感，也许是对常年未见的女儿的愧疚，谢芝楠确实得到了一对爱着她的父母。只是弟弟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
谢芝楠揉了揉自己被弟弟撞的淤青的膝盖，有些遗憾 ，为什么爸妈不给她生个漂亮可爱的妹妹呢？就和柏家的一样。
所有的温情都在一个星期后被赤裸裸地揭开了虚伪的面纱。
谢芝楠有些陌生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父母，阳光从院子里照了进来，却没有给谢芝楠带来一丝温暖。她只觉得他们背后的影子在张牙舞爪，像是动画片里的恶魔要抓不懂事小孩子去炼魔药。
但谢芝楠从来都只拿三好学生的奖状。没有一个人说过她不懂事。所以谢芝楠很奇怪为什么昨天还对她和蔼可亲，答应给她买漂亮裙子的爸爸妈妈现在像个喷火的恶龙一样瞪着她呢？
难道是因为家里的房子吗？
谢芝楠有些难过的想，也许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看中了家里的房子。
事实证明许多大人确实是只讲利益不讲亲情的，至少谢芝楠的爸爸妈妈是这样。
他们之所以抛弃省城的工作就是因为要回来继承家里的宅基地，现在听到宅基地被老婆子送给村政府的消息可不气的要死。也不在谢芝楠面前演什么模范父母了。
现在他们只想去村委会大闹一场，但转念一想自己好久不回来了，估计闹的时候也没有人帮衬，搞不好还要挨一顿骂。又消了闹事的心思。
但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钱没了，一肚子的活还没法发出去，肯定不愿意。
再一看，嘿！这不是有个非常合适的出气筒嘛！
自古以来，父母教训孩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现在，他们打谢芝楠别人也管不着。
所以谢芝楠就在弟弟的拍手叫好下遭受了人生的第一场毒打。
他们也知道不能打脸，就蒯了五根手指粗细的柳条“唰唰唰”一遍又一遍地抽打她的屁股。
也知道不能让她出声，所以还“贴心”的堵住了谢芝楠的嘴。
谢芝楠挣扎的越狠，屁股上的柳条抽得就越狠，她后来也学乖了，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像是一条死鱼。
谢玉龙好奇地在她鼻孔边探了探，兴奋地对爸妈说：“我能试试吗？”
他们哪里肯让心爱的儿子去干这种事。
谢玉龙惨遭拒绝的撅着嘴，为了泄愤，脚下狠狠踢了踹了谢芝楠的小腿，颠颠的跑出去玩了。
谢芝楠这时候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她恍恍惚惚听到一个担忧的女声：“她爸，可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不耐烦地回她：“这是我闺女，我是他爹，打她是看得起她。换成别的孩子你看我还愿意教育不。当爹的打孩子谁也管不了！”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最后她在一个馨香的怀抱里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后谢芝楠又躺在了那张病床上，她只能反过来躺在床上，下半身被白色的绷带缠得严严实实。
外面是熟悉的声音气势汹汹的和别人吵架。
又听到了一个“公安”的字眼，那个声音才消停了。
“咯吱”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她有些不太适应的地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带着一脸怒气的人。
“伯伯。”
村长心疼的看着眼前病猫一样的小姑娘，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他削了一个大大的红苹果递给了谢芝楠，见她啃完后才说：“你爸妈他们知道错了……”剩下的话他也不好说出口。其实以村长来看，最好是把谢芝楠和这家人隔开。而且柏家那两位也说他们愿意养谢芝楠。可惜……
谢芝楠眼睛刷的一下暗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想姥姥了。”
唉！这都什么事啊！谢家两个混账还不如别回来了，一回来就搅得村里乌烟瘴气。村长磕巴了几下烟袋，眼神一凝，下了决心：“娃，这样——刚刚你爸妈承诺以后不再打你了，保证书也写下了，在我这里存着。你白天正常上学，下学的时候来伯伯家吃饭。之后我再送你回家。行不？”
谢芝楠不想答应，可她也想不出别的主意。
“只是你还得睡在家里，白天的时候我们就去叫你。你爸妈不敢再这样做了，再有下次咱们就把他们送进去。”
谢芝楠一想起爸妈这俩字，就感到浑身疼，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村长看见她的样子也不说了，急忙喊：“大夫！大夫！快看看这妮子咋样了。”
“她这是应激了，虽然不好操作，但以后还是尽量避免让她接触令她应激的事物，不然后果很严重。”
“哎哎，我们晓得。”
……
谢芝楠在诊所里待了一个星期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在这几天被大家养的很好，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她坐在柏家新买的三轮车，好奇的摸了摸：“这就是三轮车吗？我还第一次坐欸。”
柏晞牢牢地护着她，不让她掉下去。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才解开绳子，怎么又这么泼。老实点别再掉下去了。”
柏阿姨在前面笑呵呵地听他们拌嘴，然后问谢芝楠：“星星，你真的不和阿姨住吗？”
柏晞板着小脸看她。
谢芝楠不再乱动了，她想了想住在柏阿姨家确实很好，但他们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她住进去云云就没有自己的屋子了。所以谢芝楠摇了摇头，甜甜地对柏阿姨说：“姨姨不用啦，我就在那里睡觉。白天也可以去找你们玩，而且村长伯伯说他们一定不敢再这样了。”
白玉珠听小姑娘乖巧的话，眼睛红了一下，然后说：“那你以后一定要天天来阿姨家吃饭，到时候就叫松松叫你。”
柏晞也重重地点了点头，递给谢芝楠一个红色的口哨，还对她比了比自己胳膊上不太明显的肌肉，承诺：“要是他们再敢打你，你就吹响这个哨子。我就会来救你了。”
谢芝楠珍重的收下了小伙伴的礼物，又伸出了小拇指，脆生生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柏晞也勾住了她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拉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