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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五之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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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其他派也是这样慢慢起来的,虽然现在与施…施前辈同志的人不多,十年过后才俊辈出,合和不愁壮大。”他无法像瑞花一样叫如少女一样的男人叔叔,不过如果有一日合和壮大,自己这个住在驻雀宫修炼合和术的人对他们来说又算什么呢。
“宣,你并非至奸至恶之人。”施溪客盯着他看。
春宣脖子一仰,躺在地上打哈欠,他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现在是江洋大盗卑鄙小人的代表,稍微正派一点的人提起我的名字都是喊打喊杀。除此之外我还背着萤鱼百条性命,差点叫人追杀至死……这还不算至奸至恶之人?”
说来说去自己都想笑,怎么什么事都这么巧,好事轮不到自己,坏事跟不要钱的一样往自己身上扔。
“若你真如自己所言,就不会一身血污宁愿翻山而死也要息事宁人了。”
春宣睁开眼睛,他不记得施溪客去了比武大会……等等!陈四方的话忽然萦绕在耳边,施溪客就是那个迟到的南疆人?
“普广大师怎么放你进来的?”他好奇地敲着桌子。
施溪客委委屈屈道:“他不肯放我进来,于是我只能略施小计,总算混进你身边。”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轻轻贴到脸上,原来是那个倒霉的留风派碎花仙姑,春宣对留风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怪不得在台上的时候碎花出招一顿一顿的像个无头苍蝇,施溪客不会用叉,节节败退一个回合就败给了霸衡。
“这是蝉翼?”他捏了捏施溪客的脸。
“这是幼儿的肌肤。”施溪客颇为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宝贝,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具只是如此大小就要七八个月,戴到脸上简直是严丝合缝,哪怕是嚎啕大哭也不会损坏面容。
“啊?……哦。”春宣摸摸指腹,刚才那种鱼肚皮的手感越来越清晰。他心里有点恶心,话也不自觉地少了起来。
“那你现在的脸……”
“啊,这是真的,你可以再摸摸,和面具不一样的。”
施溪客觉得春宣十分有趣,面具能掩人耳目就好,刚才的这种是百金难买的高级品,如果春宣想要他可以用便宜的材质做出来送给他。
“我忘了,你是练过合和术的,看来就不用我去做了。”
施溪客回忆起离开蛇缚山将重伤的春宣带回来,颇为不满地咋舌,仙子也食人间烟火,锤着腿抱怨老和尚下手太重。
“若我有能力,必将杀上院中为你报仇。”
“估计你前脚寻仇,后脚江湖上就有我犯下杀业斩尽佛陀的传说,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施溪客也笑了,他的身上总是有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就像下雨时在田里滚了一圈,谈不上难闻……总是让春宣想起小时候自己坐在屋前碾药,春喜一般都会假模假样地过来问好,然后将一只大甲虫丢进石碾中,磨出来的药粉就是类似的怪味。
“他们都是你的部下?”
“不,我从不约束他们,是他们自愿归从。”
合和宗已成过去,施溪客一直在教这些人学中原的文字,只是饮食习惯不好改,如今村中人只是普通的农民。
闲话已叙,春宣提起瑞花口中的秘密,难不成施溪客在炼制什么毒药?
“抱歉…宣,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施溪客发誓没有加害村中人,所收集的东西基本没有毒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希望春宣能理解一二。
春宣其实没多好奇,他主要是为了自己的武功。这些年练什么都不得要领,下毒的招式不错…可他好歹是个男子,周围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何不想像他们一样快意恩仇。
“我为何武艺不精?难道真是天生愚钝……”他跪在地上请求前辈赐教。
施溪客说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问春宣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是你还有救,坏消息是…你要把丢失的秘籍交给我。”
“又来了……!”春宣忍无可忍,不知怎么把火撒在了他身上。
“……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秘籍,天下高手千千万,合着这东西就非得是我抢到手的?”
施溪客叫他别生气,须知道,至高奇功不是只有蔺尘明手里的一本,与之相对应的另一种功法就是解开春宣身上武学桎梏的关键。
“宣可曾听过《艮断剑法》与《不动真经》?”
春喜是个疯子,有一段时间曾把容尚枫当做英雄来崇拜,现在似乎也是如此,只不过不在嘴上说了。他曾经和自己炫耀过,容尚枫不来自任何帮派,他的一招一式不用内功,内功是用来杀人的,所以他的剑法格外潇洒,先是将对手戏耍的精疲力竭,最后一击毙命,天下所有的宗门功法都只能望其项背,因为不用内功的招式本身就需要难以想象的内功加持,那把无内功的宝剑就叫“艮断”。
“没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江湖人没见过这样的招式,容尚枫也没给招式起名,久而久之《艮断剑法》应运而生。”施溪客补充道。
至于《不动真经》,天底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果说《艮断》是至阳的杀招,《不动》就是至阴的丹药,此二册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有了不动,艮断所带来的真气涌动再也不会让人内功尽失走火入魔。
“修炼不动心经的人可以分享艮断剑法多余的力量,其强大之处在于即便是愚钝至极的人也能在短时间内成为数一数二的高手。”
春宣心动了,他再也坐不住,不动真经的诱惑对他而言好比让宦官重新做回男人,施溪客现在是佛祖显灵,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慈爱的光辉。
“你…难道有不动真经?”冷静下来,施溪客怎么会这么好心把功法留给自己修炼。
“艮断剑法由容尚枫所创,不动真经的创始人则是本宗的水芸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哪一位。”施溪客面色平和。
按他所言,这两种功法相辅相成,容尚枫是魔头,水芸夫人怎么会死在他手里呢?
“魔头知善恶就不是魔头,我宗主自然不为恶人辅佐,为大义而死……施溪客永志不忘。”
春宣和他说幸亏你家夫人不是和魔头沆瀣一气的人,否则他二人双剑合璧,十三宗如今都得改姓容。
施溪客忽然拍起桌子:“宗主当然不是魔头的人,她绝不会为了恶人弃全宗不顾,宣莫要戏言!”
春宣知道他生气了,道歉以后说起了别的话题。
施溪客依然是温柔模样,他确实保留着不动真经,自己却不能修炼,原因是秘密,大概是因为自己永远不能达到宗主的境界吧,他这样自嘲。
除此之外,他要春宣帮自己找齐失踪的艮断剑法或是已经开始修炼剑法的人,作为交换他会在同一时刻教授春宣全部的不动真经。
“施前辈不会是想再造容尚枫吧?”春宣戏谑地咬着手指,看不出意欲何为。
“条件在此,若宣不愿可自行离去,费心费力帮一个奇怪的南疆人找秘籍本就不是驻雀的风格,我什么都不会跟莫宫主说的。”
施溪客看着他,他也看着施溪客。
这个大奸大恶之人他当定了,俗话说人人为我,更何况谁也没为过自己。即便是天崩地裂,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容尚枫又如何,只要能重新习武,他都不介意自己去当容尚枫,又不是初入江湖的新人,那点子心系苍生的脸皮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孩子,我以为莫藏娇会把你当女孩儿养。”施溪客慵懒地倚在地上,春宣才见他这么轻松,铺垫了这么久恐怕都是为了自己现在的点头。
“前辈,你和宫主关系怎样?”两人枕在草地上对着圆月闲谈。
“好得很。”
“那就好。”春宣颠着腿,“你我都密谋到真经剑法了,宫主却还在鸟不拉屎的海岛上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们合和宗的人了!”
“宣是离不开合和宗的。”施溪客转头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宣本身就适合合和之术,是多少武林高手都比不了的。”
久违的夸赞,春宣心情不错,他问施溪客自己有没有修习不动的天分,施溪客毫不犹豫地回答:
“必将大功告成。”
但愿吧,他起身去瑞花家里借了一壶好酒,二人用一个酒壶在树林里散步。施溪客不算什么好人,因为不动真经的缘故,春宣觉得他十分亲切。
“虽然应了你…说来惭愧,我却不知这艮断被谁偷了去。那时蔺尘明已经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他指着一个匣子支支吾吾说了什么,吐了一地血,回光返照地拔剑相向,我看他求死不能好心送一送,不然再活一盏茶也是更痛苦。”
一壶好酒见底,春宣脸上热热的,他看见柜子里有一套极为明艳的红装,想起了驻雀宫的衣柜,忍不住穿在身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出门的时候萤鱼人就都死了。
“艮断剑法不必自寻,阴阳之间相互牵引,犹如日月纠缠不休。”
春宣笑,日月永不相见,如何纠缠不休?定是前辈喝多了酒。
施溪客点点头,自己的确醉了不少,他解开头发,拉着袖子给春宣扇风。
“一拳震碎霸衡弟子肩骨的少年不错,宣,和我说说。”他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