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名卷》南溪北乐

2、第 2 章

　　随着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一句沙哑却很有力的“胡了”传出来，同时还有一股烟酒味扑面而来，这要是让一般人闻见，绝对能当场吐出来，但吕泽习惯了，除了堵得慌，并没有其他感觉。
　　吕泽刚进门，麻将桌前的一个满脸胡茬，眼角布满皱纹的老男人，永浑浊的眼睛斜了他一眼，操着一把老烟嗓说：“怎么回来这么晚！钱呢？！”
　　吕泽一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忘记换钱了。
　　身上剩下的现钱也就30多块，还有些在微信上没提现出来。
　　“就……就剩这些了，还有些在……在微信里，忘换现金了。”吕泽的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钱来 ，被男人一把抢过：
　　“成天忘着忘那的，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儿子，一天天的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你看看你这一身臭汗味，真不知道你随谁!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真TM恶心！”
　　随谁？这还用问吗？心里没点数吗？
　　吕泽微微皱了一下眉，转头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麻将桌上的一位大妈嘟囔了一句：“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脾气，说两句就走。惯的。”
　　“别管他，咱们继续。”

　　卫生间里，吕泽站在花洒下面，静静的听着外面那帮赌徒议论他。
　　“老吕呀！不是我说你，有这么个儿子你就知足吧！”一位“热心”的大娘说。
　　“知足什么!当年要不是那个娘们非要要这么个妖怪，他早就死在外面了，白痴老子这么多年饭，找他要个钱，看给他能的!三万!”老吕回答。
　　“五条!老吕，我听我儿子说，你这个儿子习很好啊，次次年级第一，还拿过不少省第一呢!”大娘又说。
　　“碰!第一有什么用，还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呢!九条!”老吕说。
　　“你这儿子真是兔妖啊？那你怎么还不报警？”大妈问。
　　“八万!这还用问，万一他那个亡妻在地府里诅咒他怎么办!”一位老大爷说。
　　“也是……哎，杠!老吕呀!你也是命苦，捡了这么个杂碎，害怕自己的养母给克死了。八筒!”大妈说。
　　“不说他了，晦气，跟那个该死的娘们一样。唉!碰!胡了!”老吕说，“杠上花!来来来，拿钱，拿钱!”
　　后面的吕泽没在再听，脸上的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一种无力感夹杂着委屈席卷了他。
　　十年了，每天如此，自从十年前自己变成兔子被发现后，就成了这一片不变的话题，就连当初捡她回来的养母出车祸死了，都能说成是他克死的。
　　恍然间，今天那个俊美的少年和那个温柔的姐姐浮现在他眼前。
　　这才是他想要的家庭。
　　吕泽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用手借了点儿水，泼在自己脸上，拿过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衣服，擦着头发回房间去了。
　　赌徒们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着麻将，吕泽关上房间门，想把所有声音隔绝在门外，但没什么作用。他拿出暑假作业准备写会儿。
　　机响了两声，吕泽看了一眼，同学群里一帮人在艾特他，想要暑假作业的答案。
　　吕泽看着空白的作业，无奈的回复:我还没写。还附了一张图片。
　　群里顿时一片哀嚎，高喊着唯一的希望没有了。
　　吕泽把手机关机后，握着笔开始写作业。
　　周围的喧哗声慢慢退去，此时在吕泽眼中只有题目。
　　做题，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短时间内脱离苦海的方法，吕泽不想停下，或者说，他不敢停下，因为一旦闲下来 ，就会想到曾经那位老妇人和蔼可亲的笑容，那种无力感和委屈就会再次席卷他。

　　咔，钟表的停顿声将他拉回现实。
　　凌晨3点了。
　　周围都静悄悄的，赌徒们也都走了，你得看了看手里的题，做完一本了，作业也剩的不多了。
　　他没钱买什么练习题，作业写完之后他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所以他想着，明天在群里问问谁不想做作业，可以拿过来帮他写，还能赚点小钱。
　　嗯，就这样吧。
　　吕泽关上灯，离开书桌上床睡觉。
　　他的睡眠质量很差，平时基本不会做梦，就算做，也是他养母死时的惨状来回播放。
　　今天他却破天荒地的做了一场梦，梦见的还不是他养母。
　　是今天那个少年和那个姐姐。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