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褚钰

1、第 1 章

　　小九穷人家出身，刚满十二岁时，爹娘遭了劫难双双离世。
　　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又身无分文，只好头上白布一戴，裹上杂草编织的破布袋，跪坐在家门口的柳树下卖身葬父母。

　　虽然是穷人家养出来的小孩，幸得家人宠爱，养出一副天真不知事的蠢样。嘴里叼着柳枝条，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丝毫看不出刚失去了双亲的悲痛。邻居瞧见了，摇头叹息道：没良心的白眼狼，亏得爹娘疼宠了那么多年。

　　田福打小九家门前驾车经过，恰好瞧见了。想着年关将近，府上杂事堆积，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于是，小九就随田福上车，卖身入了当朝天子最宠爱的九皇子府上。

　　小九初入府，什么都不懂，力气活也使不上，差点刚进门就被撵出府去。好在小九生得唇红齿白，笑起来两眼弯得像月牙，看上去可讨喜。于是就被分配到了礼仪队，专门给各种客人端茶倒水。

　　这日，原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准备新年的下人们被集合到了院子里。
　　田福在一中年男子前点头哈腰道：“大管家，府内做散活的下人都在这了，您仔细挑挑。”
　　大管家板着脸，在站得规规矩矩的众人之间来回穿梭。

　　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挨站，小九耷拉着肩膀，困地不断打哈气。
　　刚打完一个长长的哈欠，就瞅见穿得一丝不苟的大管家转到了他身旁。于是小九强打精神，尽量睁大眼睛，抬头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大管家哼了一声，打直了小九微驼的背：“站没站相！”说完回到队伍前，接过田福递过来的热茶，揭开茶杯散去热气后，低头喝了几口。

　　喝过茶，沉思了一番，在众人紧张又含着期待的沉默中，大管家随手指了指小九说道：“就他了，今日赶紧收拾收拾，搬到前院去。”

　　待大管家离去后，众人闹哄哄地吵了一阵，纷纷羡慕嫉妒小九那么快就能升到前院当差。
　　而小九则一脸迷糊地收拾了瘪瘪的包袱，随大管家去往大家向往的前院。

　　在前院呆了不过几日，小九就开始想念在后院时，活多却还是能找到机会偷懒的日子了。
　　自打来到了前院，活虽不多，却必须早出晚归，随时等候在茶水边上。即使没有客人需要茶水伺候，茶壶里的水都必须时刻保持新鲜，以备不时之需。

　　大管家时不时还会来到茶水房查看，小九是断不敢偷懒的。这大管家看着可比田福严厉可怕多了。
　　可怜小九长到十七岁那么大，最勤快的也就这几天了。

　　就在小九以为自己要在茶水房看茶水到老时，大管家终于使唤他了。
　　“小九，赶紧端两杯茶水出来，小心点，别出了差错！”
　　小九赶紧沏了茶，小心翼翼地扶着托盘，跟随大管家绕过雕梁画栋的走廊，进入了府内大厅。
　　来不及惊叹里面的气派，小九跟着大管家候在了大厅内的隔扇外。
　　里面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偶尔伴随着几声轻咳。

　　站立了片刻，小九终于将手上沉甸甸的两盏茶送了出去。
　　大管家还要留在那里伺候，小九只得一个人回到茶水房去。然而，弯弯绕绕了几个回合，周遭越看越不像来路。
　　小九挠了挠脑袋，迷糊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庭院。心想等人经过的时候再问问路吧。
　　于是安心地靠在庭院角落的柱子上眯眼休息了起来。

　　哪成想，一睡就睡到了天黑。冬日昼夜温差大，要不是小九衣衫单薄，照他以前的犯困劲，能睡到次日晌午。

　　刚睡醒，一时分不清虚幻现实，听到耳边一声“小九”的叫声，还当是娘喊他回家吃饭去了。于是小九站起身来，揉着还睁不太开的眼睛，边朝着声源跑去，边回答道：“来了来了。”

　　跑了几步，小九渐渐清醒过来。他娘前些日子已经去了，不可能再叫他了。
　　一抬头，大管家就站在不远处瞪着他。而他的身前，站着两位披着厚厚裘袍的贵公子。
　　一位冷着眼打量他，另一位则惊讶地挑高眉毛，高声道：“本王竟不知九弟府上何时多出了位‘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