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昨日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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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浓一行人吃完饭之后，去公司各个大楼里逛了逛，他们发现行政楼里有一家实体周边店，店里都是巴别塔旗下的游戏相关周边。
樱灯眼神一亮，路浓远远瞥见书架上有设定集，也有点蠢蠢欲动。神罗和Bun虽然欠缺积极性，但是吃完饭也是闲着，手上也没活，于是就陪两人一起逛逛。
周边店面积还挺大，挂的名字是巴别塔旗下的衍生品品牌“乐园的素描（Sketch of paradise）”，东西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窗，简约的木质支架上按照区域摆放着不同IP的衍生品。
樱灯语气有些兴奋：“员工可以打八折诶！这下血赚了。”
Bun一脸难以置信：“你这工资还没发呢，就急着把钱送给公司了？我算是明白为啥这里要开家周边店了，合着薅自己人的羊毛呢。”
樱灯不太高兴：“我乐意买，关你什么事？”
Bun：“不是很懂你们这种群体，这种低成本的小玩意儿……你看，就那个小塑料立牌，就要卖一百多，成本我看就十几块钱，有这个钱拿去买个独立游戏不是更划算吗？“
樱灯眯起眼睛，冷冷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思维强加在别人身上？我花的钱值不值得需要你来评价吗？”
Bun被樱灯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一怔，一瞬间看起来手足无措。
路浓打圆场：“大家喜欢一个游戏的形式不一样，有的人喜欢游戏内的卡牌收集，而有的人倾向于收藏实体周边，这都是表达爱的一种形式。其实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都是游戏生态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樱灯被顺了毛，眼角弯弯，“路浓你很懂嘛！”，她在架子上拿了不少东西，店员很贴心的给她送了一个篮子来装。
“我真的很喜欢周边的工艺，你看这个是银葱吧唧，背景的闪底的选色很巧妙的衬托了前景的角色立绘。“樱灯将手中的马口铁徽章对着光给他们看，”很漂亮吧？把他们摆在桌上，每天都动力满满。”
神罗看起来很懵懂，犹豫开口：“吧唧……就是这个小铁片吗？”
Bun讪讪道：“……是还挺好看的吧，不过小塑料片和小铁片这个价格也太贵了，我还是会选择充个月卡。赶紧去结账吧，诶路浓呢？路浓？”
路浓从架子上挑了一本书，那是巴别塔旗下另一个游戏《破晓之歌》的设定集，之前他放在购物车里一直没买，趁这个机会可以入手。
去柜台付了钱，路浓心情大好，抱着书悠哉游哉地荡回工位前。
路浓一走进办公区，看到仍然亮着的显示器和旁边微微侧身的人影，路浓立刻感到有些不妙——坏了，刚才忘记锁屏了。
他的思维脑图和剧情简纲就这么展示在显示器上，门洞大开，不知道有多少路过的同事看到了。
路浓没有手动锁屏的习惯，因为自己的电脑一向是自动休眠的。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希望没有太多人注意他还未修缮的设计。
然而走近工位，更不妙的状况就发生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工友“正大摇大摆地观赏他的电脑。
林息晓侧着身子，看样子是电竞椅往路浓的工位处挪了挪，正划动着鼠标滚轮，品鉴他的半成品策划案。
路浓有意让步调发出一些声音，然而林息晓却不为所动，于是路浓只好快步上前，拉开座位坐了下去，视线的遮挡终于打断了林息晓的品鉴活动。
林息晓仿佛这才意识到路浓的存在，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路浓显示器上收回，“抱歉，吃完饭回来看到你屏幕没锁，因为对这个设计很感兴趣，没忍住就看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路浓原本只是觉得未完成的案子被林息晓看到有些羞耻，而林息晓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反倒弄得他更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没关系的，反正最后都要给您审核，如果有什么问题在设定初期指出反而会更好……”
“《破晓之歌》啊。”林息晓抬眼看了一眼他手中抱着的设定集。
林息晓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氛围微妙的被逆转了。
路浓心里突然有点罪恶感，身为本项目的员工，此时却抱着其他项目组地设定资料，而全新的包装一看就是刚买来的。路浓此时仿佛被妻子撞见出轨的丈夫，感觉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赶忙解释：“《天堂》系列的设定集我早就都买了，现在放在老家的防尘柜里，这本是因为员工折扣才去买的。”
林息晓或许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眼角带点笑意，“作为文案策划，广泛的接触各类优秀游戏的剧情也是好事，在这一行，成长性尤为重要。”
看来林息晓全然没有责难的意味，这反倒显得路浓急切的解释有些莫名其妙了。
把设定集放好之后，路浓坐下来接着写幕间剧情，但是越写越是觉得心里有无名的羽毛在骚动，他停下敲击键盘的手，看向林息晓的侧脸。
“伊甸。“路浓鼓起勇气开口。
“嗯？“林息晓没有看他，双手不停，看样子正在处理别人的消息。
“您觉得南美神话符合天堂执行人的调性吗？“
林息晓停下手上的动作，“为什么这么问？《天堂》系列是架空的多神体系，没什么不符合的。“
路浓谨慎地措辞：“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网上对《天堂2》剧情的评论，一个大热的游戏就像放大器，会把个人的创作推到大众的视野中。”
天堂执行人的文案一直被人诟病，路浓其实也是赞同这个观点的。现有的故事过于平铺直叙，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记忆点，这在以角色为卖点的游戏中是非常致命的。
这样的文案水平，如果在一般的游戏里也能算得上无功无过，而天堂执行人的美术和玩法又十分亮眼，因此玩家的期待值也被拉高了，他们期望看到情绪浓郁、令人意想不到的展开，这样白开水般的剧情便不够看了。
“你担心负面评价？“林息晓说道，”负面评价是永远避免不了的，即便是我，也会被人喷。你永远满足不了所有人的口味，你需要做的就是创作让自己满意的故事。
“我明白了。”路浓不会不懂这个道理，这是每一个创作者的初心，但是在大规模商业化的情况下，作为统筹者，不得不为了更大的市场而妥协，从而在选择的岔路口迷茫。
但是，如果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故事，又何以打动人呢？即使是妥协，也有限度，而贯穿故事的内核，绝不能被外界的评价所撼动。
夜缓缓拉上帷幕，路浓把手头的工作整合好，觉得到了下班的时候，然而他一打开手机才发现大事不妙。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提醒栏被樱灯、Bun还有神罗的消息填满，他们的合租小群“巴别塔游戏民工今天吃什么”消息显示了99+的红点。
樱灯：“这个点了路浓还没回来？什么卷王策划。”
Bun发了一串嘲笑的表情：“笑死我了，那家伙坐在伊甸旁边不敢早走吧！要是我坐他那个位置，我也不敢准时下班哈哈哈哈哈哈！”
神罗：“刚才我走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工作，就不好意思打扰他……”
Bun：“路浓！路浓！你再不回来夜宵可没你的份啦！”
路浓汗颜，他在写剧情的时候确实不喜欢被打断，几个室友知道他的毛病也愣是没叫他一起回去，面对室友们的阴阳怪气，路浓抓耳挠腮了半天，只得发了个表情包缓解尴尬。
“要走了吗？”
温和的声音在路浓侧方响起。
是林息晓，大约是旁边的他也一直在工作，长时间没有挪窝，导致路浓对时间产生了错觉。放眼望去，除了路浓和林息晓的工位，工作室里已经漆黑一片。
“你才刚来，就工作到这个时间，倒显得我像个黑心的资本家了。”林息晓开玩笑般说道，“今天不是版本日，你的策划案也不急着今天写完，毕竟是下下个版本的幕间，时间还很充裕。这个点连程序和QA都回去了。”
“你住在哪里，要不我送你？”
文案策划在游戏公司中确实不是加班频繁的工种，比起需要处理各类突发bug的工种来说，文案策划的工作量相对固定。但是写作对于路浓来说并不像一种工作，而更像一种爱好，一种习惯，一旦沉进去就很难出来。
路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拒绝，“不用麻烦制作人了，我住的离公司很近，可以走路或者骑车回去。”
林息晓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料到路浓拒绝地这么干脆。
“你似乎总是在和我保持距离，这让我有点疑惑。”林息晓一边给电脑关机，一边将桌面上的文件与画稿叠好。
总是？这下轮到路浓一头雾水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道标，是他一路追逐也想靠近的存在，他只是……不敢和偶像靠得太近的类型。
“你之前说我们不认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证伪了这句话。”林息晓善意地对路浓的疑惑作出提醒。
路浓瞬间明白过来，林息晓是在翻旧账。自己前脚否认他们两人见过，后脚他们就在同学会上相遇了，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路浓没想到林息晓会关注一个新员工这方面的细节，但也不想让自家偶像误会自己刻意疏远，这太离谱了。于是认命解释道：“我高二的时候，你来之江一中开讲座，那时候我们见过。”
话一出口，路浓就开始不好意思了。如果林息晓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缠着他问一些稀奇古怪的有关游戏开发的问题，以至于工作人员把灯都关了，作为知名校友的林息晓却迟迟不能离开，这就相当于明示自己自己在那个年纪就想要加入他的团队，就像……某种含蓄的告白。
林息晓笑了，“我就知道是你。”
他都记得。
路浓感觉六年前那个中二的自己被十分羞耻地审判了。
“一起走吧。”林息晓拿出车钥匙晃了晃，自然的陈述不像是能让路浓拒绝的样子。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路过巴别塔另一栋楼，从散步道往里一瞥，路浓发现那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工作室。
这个点了，一个工作室的人都不回去？
林息晓看路浓很在意的样子，解释道：“这层都是《破晓之歌》项目组的，他们最近有个大版本要上线。”
路浓了然，他也是《破晓之歌》的老玩家，自然对接下来的版本心里有数，“是‘水光之城’吧？这部分的剧情在之前的主线里已经铺垫过很多，剧情很值得期待，如果玩法革新做得好的话，应该会有很好的成绩。”
林息晓给车解了锁，发出“滴”的一声，声线淡淡：“巴别塔内部是可以转岗的，如果你想去《破晓之歌》的话，直接向我申请就可以。”
这个梗是不是过不去了！路浓内心吐槽道，他发现林息晓非常记仇，自己不过买了本隔壁项目组的设定集，有必要反复提吗？
“我哪都不会去的，《破晓之歌》的制作人又不是你。”路浓这话没怎么过脑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到话出口，听在耳朵里，才知道有多直白。
他平时一向尽力保持礼貌含蓄，唯独不喜欢重视的人曲解自己追寻的理念。路浓摸不准林息晓的态度，分明多次给他超格的称赞，却又在这种地方质疑他对项目组的立场。
……您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昨日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