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红烧小排骨

2、晴雨

　　“古月古月，好像女人的名字……”阿阳躺在山坡上，笑着看向身边的小狐狸。
　　“什么女人的名字，古月胡，狐狸嘛。”小狐狸不高兴了，在地上打了个滚化成了人形。
　　阿阳看着眼前的人，火红的衣衫，长长地黑发，一张皓月似的白皙脸盘，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见过很多次，可是每次他都会忍不住想：不愧是狐狸精，居然生成这个样子。
　　阿阳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古月的脑袋，见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心情也不觉愉快了起来。不管这狐狸活了多少年，到底还像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阿阳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古月眼睛还是眯眯的，想起晚饭还没有着落，而昨天那只烤得外酥里嫩的山鸡到现在还让他回味不已。
　　阿阳看着面前充满期待的脸上满满写着“山鸡”二字，两腮肌肉抽了一抽，便道：
　　“呃……山鸡……”
　　“好！”古月登时眉开眼笑，“我现在就去捉！”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赤狐蹭的窜进了林中，哪里还见得红衣少年的身影。
　　阿阳叹口气，其实不怪他对山鸡没有任何期待，想他在这齐龙山住了两年，啃过的山鸡骨头都能堆成小山，真不知那小狐狸为什么永远也吃不腻。

　　说起来，阿阳早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除了没有热闹的集市见不到人家之外，一切都不错，至少吃穿上比以前好上太多，再加上有小狐狸精的陪伴，怎样也说不上寂寞，只是他还是偶尔会想起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她过得好还是不好。
　　阿阳从地上起身，拍去身上的土屑，便闲逛了起来。这山里他熟得很，闭着眼睛也知道路怎么走。
　　前面左转处的那一片梨树开花了，一大片雪一般的颜色，不用靠近也嗅得到那股子香气，前面右转是白狐小莲的山洞，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若不是古月说她已经修了两百年他还真的会每次都忍不住逗逗她，而一直向上走就是那个什么青岚的洞穴，他现在应该不在山里，因为耳边清脆婉转的鸟叫声不绝于耳，他还看见树林里闪过不少其它动物的身影，右后方则是通往山外的路，可惜他一次也没走到过尽头。
　　不一会，他就听见林中传来哗啦啦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响，阿阳毫不惊讶地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冲向他，等他将之接住，自己怀里已经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年，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的尾巴，头发上沾着几片草叶。
　　“你看你看，阿阳，我今天捉了只大的！”
　　阿阳强忍住叹气的冲动，苦笑了下，伸手把古月头上的草叶摘下来，而眼前的人仍然说个不停：
　　“阿阳今天想烤着吃还是煮着吃还是熬汤喝？”
　　“………………熬汤吧。”

　　吃饭的时候，阿阳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碗鸡汤，终于忍不住问道：
　　“古月，你除了山鸡之外，还喜欢吃什么？”
　　“恩……烤小鸟，孔雀汤，仙鹤什么的也可以……”
　　阿阳一口汤全噗了出来，原来焚琴煮鹤这种现象是真的存在……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阿阳早已经习惯没什么反应，倒是古月皱了皱鼻子，说道：
　　“青岚不在山中，他们倒是一个个的都兴奋了。”
　　“你喜欢安静？”说安静都含蓄了，青岚在的时候，山里是一片死寂。
　　“怎么可能？”
　　“那你喜欢青岚？”
　　“他救过我的命，还教我修仙之法。”古月想了想，乖乖的回答。
　　“可是他却让我和我娘骨肉分离，永远离不开这山中……”
　　这下换古月安静了，半晌之后阿阳才听见讷讷的一句“对不起。”
　　阿阳也不说话，躺进了床里，古月见状马上变成小狐狸的模样往他怀里钻，毛茸茸的说不出的温暖，阿阳在心中叹了口气，缩紧手臂将赤狐揽在怀里。
　　不是不恨的，又怎么可能做到没有怨恨呢……

　　古月趴在树枝上，听树下一群小妖精们张家长李家短，一个说白狐小莲最近又勾搭上了一个山下男人，说是还要给他生孩子；一个说山顶上的魔仙青岚遇到了大问题，天兵天将好像都要来讨伐他咱们应该早早去避难；一个说住在山脚的狼精半夜钻进寡妇的房间偷欢被她儿子撞见给打了出来；还一个说你觉不觉得咱们山里住着的那个少年阿阳真是长得太好绝对不是池中物，他早晚得离开。
　　古月哼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道我家阿阳自然非池中物，但是……但是……却但是不出个所以然。古月发现自己居然是不想他走的，可是难道他想让阿阳这样生生世世被囚于这山中？没有自由，连死也不能解脱……
　　古月心里一惊，不愿再想，也再也听不进去那些个闲言闲语，决定出山去看看。
　　古月偶尔也是会到山外去的，不过他出去一般只是为了一个目的：书铺里出了哪几本有趣的新书要给阿阳买回去读，最近的瓷杯花纹很美一定要带一套去配阿阳骨节分明的手指才好看，街市上新来了个卖豆花的小贩也要买上一碗回去给阿阳尝尝鲜，对了对了阿阳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好还得去药铺抓上一副安神的药材……
　　可待古月回到山中的时候发现阿阳并不在洞中，他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失望，本想显摆一下他都买了什么来的，也不知道阿阳喜不喜欢……转念一想，阿阳应该是在那片梨花树下打盹吧，最近他经常这样，一睡便是几个时辰。
　　古月想到这里便向外走去。
　　他猜得没错，阿阳确实在树下浅眠，他的梦中有个十分华美的房间，翡翠屏风，雕花围栏，白玉茶碗，隐隐还听见有个人跟他说：
　　“这次轮到你了……”
　　他刚想问轮到什么，只觉得脸上一丝一丝的冰凉，一张眼便看见了一把纸伞，伞面上缀着一簇簇新开的红梅，被雨打湿娇艳欲滴。原来不知何时山里下起了太阳雨，梨花花瓣落了一地，伴随着雨水穿林打叶的声音同样也落在伞上，顺着梅花伞面滑落下来。
　　他看向举伞之人，便对上一张笑脸，那人穿着红衣，因为跑着过来气息还有些不稳，不顾自己已湿了大半，固执地用伞努力地遮住躺在地上的自己，他说：
　　“阿阳阿阳，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于是，阿阳的心中一下子被不知名的东西占得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