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血红的乐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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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纯一行人等在玄关，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公民馆内传来一些悼文。风轻轻地带动浪花，皎洁的圆月被云彩遮住小半。
好吧，现在月光也有了，阴影也有了，假设在今晚这个满月夜真的要发生点什么的话，也差不多该进行了。月纯环胸倚靠在柱子边，百无聊赖地想着。
不过，比起现在仍处在“薛定谔”的状态下的事件，月纯更关注先前黑岩明里暗里的逐客令，他显然不希望有人过于关注这个岛屿——这么一想，月影岛的人迹罕至似乎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皱起眉，今天下午平田奉命带他们闲逛时显然是恪守了什么教条，这座岛屿真正有特点的，譬如港口、沙滩或者森林边缘之类地方，反而没有带他们去。
以及那一架所谓的“被诅咒的钢琴”，虽然落了很厚的灰，但是音色依然很准。况且放置钢琴的房间并没有上锁，窗户的开关也很顺畅…假设这个房间包括其里的这架钢琴早在十二年前麻生圭二逝世后就被搁置，那么就绝不可能还是如今这幅光景。
如果两年前龟山猝死是“诅咒”的初次灵验，那么为什么在这两年间没有把它封起来？
——有人在使用这架钢琴——或者说，是在利用这架钢琴。
他们在途中偶遇了聚众抗议的渔民，这些渔民因为渔场被占用而心生不满，斥责现任村长是个“独裁者”——既然如此，黑岩自己口中所说的“投票”的可疑度就很高……
这么一看，就算月影岛有什么问题，大概范围也只在以黑岩辰次为中心的领导层之中，跟普通民众大概率关系不大……
——等等，这样一来，整个月影岛就分成了几派：以黑岩为首的以权谋私派，他们的规模相对较大，但是仍然局限于岛上的管理层；还有另一个利用钢琴完成交接的派别，他们的规模较小，与黑岩派可能存在利益冲突；此外就是钢琴的调音者和普通村民。
月纯忽然想到什么，半晌才意有所指地低语：“还真是倒霉啊……”
柯南听见了，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还没等他开口提问，就听见公民馆内传来的钢琴声。
“这、这是月光奏鸣曲？！”
“遭了！”柯南抛开想问的问题，咬牙向钢琴房冲去，他在门口猛地停住，看着趴在钢琴上不知死活的川岛英夫，心中暗骂。
毛利小五郎伸手探了他的脉搏，虽然早已预料到希望渺茫，却还是流露出遗憾，叹口气道：“已经太迟了。”
“现在，所有人退出这个房间！成实小姐，请你来验尸！小兰，你赶紧通知警方！”
毛利小五郎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对尸体做简单的勘察。
柯南注意到地上的海水和尸体背部的沙粒，将目光投向窗外。
月纯斜斜地靠着门框，冷眼看着一群人你说我我说你的闹剧，心中暗讽那位不知名的合作者——就在这群争执的人中——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
她平静地走上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手摁下一串音符：“音还挺准的。”
环视了一圈，她的目光与另一个人对上，然后又落在了琴架上。
漆黑的琴身上，赫然印着一只烫金的、振翅欲飞的乌鸦。
月纯微微颔首致歉：“抱歉，因为担心钢琴浸水会影响正常弹奏。”
被云遮盖的月光姗姗来迟，从没有窗帘的窗口探进屋中，投下一片破碎的银。月纯走过去，从柯南的视角看着窗外的海，月色在她的金发上折射出一道冷光。
“今晚倒是怪冷的。”她说。
*
满月之下。
警员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对自己的同伴吐槽道：“真是的，我看那群公安就是故意给我们找事，好让我们没法插手案件的。”顿了顿又说，“哪有那么多狙/击手？还是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又不是拍电视剧……”
几乎是下一刻，一颗子弹破空而来，阴笑着划破天际，直直地穿透玻璃，狠狠嵌入一位老者的额头。
那老人大约是被闷的久了，只想将窗帘拉个小缝透透气，却再没了机会，她的血溅了整扇窗，苍老的面容上定格了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态。
“！！！”
另一名警员的手顿在同伴的肩膀上，腿和声音一起打着颤：“我、我去找队长……你赶紧拉窗帘保护现场……”
不远处的高楼上，眼尾纹着凤尾蝶的短发女人摁着通讯器：“我这边解决了，琴酒。”说着咂了咂舌，继续道，“也不知道那位怎么想的…这种事居然还要我们出马……”
通讯器另一头的男人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口警告：“不要揣测那位的意思，基安蒂。”
随即，他再次在频道中发话，末了还道一句“无论多久”。
另一边。
得知消息的中长发警官疲惫地揉揉眉心，锐利的目光看向两个战战兢兢的警员：“我不是反复强调过一定不要让他们拉开窗帘吗？”
小警员的声音因为畏惧而打着颤：“我们…是、是这样跟他们说的……周围可能的狙/击点也反复排查过好几次……”
小警员欲哭无泪，他如今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年纪，眼前一团炸开的血雾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结结巴巴道：“是、是真的……”
萩原研二叹口气，走上前宽慰地拍了拍后辈的肩膀：“现在木已成舟，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木户，打起精神来，不要让同样的遗憾发生在下一位老人身上。”
“是！”
这只是第一个罢了。萩原研二在心底再次幽幽叹气，同期的叮嘱响在耳畔，他心知肚明那群狙/击手的神出鬼没，这群老人恐怕一个都在劫难逃……
青年闭了闭眼，那个老婆婆他记得——那位老人言辞恳切地请他务必要把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女救出来。今天是满月，想来…对方是因为担心那个女孩，这才忍不住想看一看月亮……
他当时应了一声“职责所在”。
每个地方的戒备程度都提高了一倍，但谁都没有想到，当天夜里，老人们所在的老式居民楼都燃起熊熊大火——那群人在逼着他们出来。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消防车铃，警车铃，救护车铃和哭喊声久久回荡在东京上空，凄厉地叫着一遍又一遍。
——那些慈祥的、上一秒还活生生的老人们，现在都不在了，他们有的死于火灾，有的则是在出逃中死于枪口。
他那些护送了老人的同僚们…年纪稍长的，双目失焦，愣愣地跌坐在尸体旁；年纪稍小的，已经崩溃地哭出声来。
他们无一例外地浑身浴血。
萩原研二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像自己的同期那样的一心追求正义——他起初不过就是要找一份无论如何都不会失业的工作而已。
但是……
火还没有被扑灭，救护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消防员们进进出出，哭声喊声惨叫声谱成悲歌，火光血光——
萩原研二猛然回过神来，他无数次冲进火场，身上俨然受了不少伤。
他的胃更难受，翻江倒海的难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气味，丝丝缕缕的仿佛有绳索扼住他的喉咙，难以呼吸。
好像有人在看着他。
是老人吗？是无辜被牵连的居民吗？是哭泣的小孩吗？还是有着猩红双瞳的魔鬼？
人类的皮肉被烧到碳化，亚洲人是什么肤色来着？淡黄色？象牙白？小麦色？无所谓了，此刻已经化作团焦黑，无法再辨清。
他忽然想起友人的叮嘱和担忧，他那温润清朗的声音与荒诞的现实搅和在一起，变成一锅又酸又臭的变质高汤，不顾他的意愿往他胃里灌。
“……萩原警官…萩原警官……？”是那个眉毛的很淡的公安。
“您要不要包扎一下？”见他看过来，淡眉公安便问道。
萩原研二凝视他两秒，毫无征兆地吐了个昏天暗地。
愤怒，出奇的愤怒——不，不，也许不是愤怒，比愤怒更甚！千倍百倍！
青年警官撑着焦木，抬眸温和地笑着，话里似讥似诮：“您与您的同伴似乎格外习惯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实在过分游刃有余呢。”
迁怒。风见裕也推了推黑框眼镜：“这只是敌人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
“你叫风见？”萩原研二闭了闭眼，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污渍，问道。
对面的人颔首：“在下风见裕也。”
萩原研二尽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收敛自己无处安放的厉色，一边用指腹抹去生理眼泪，一边问：“你的上级不在吗？”
风见一板一眼地回复：“诸伏先生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
“诸伏跟我是同期生，”萩原道，“他之前跟我提了一嘴‘那个组织’，应该就是今晚这个吧？”
风见没有说话，萩原就当他是默认了。
“……他们一直这样么？”
木讷死板的公安终于叹了一口气，神情好像都活了一些：“…更甚。”
萩原研二闭了闭眼，里世界的帷幕在无意间被他撕了一道口子，可他没有追根究底的权利。
风见端详着眼前青年的神情，脑海中又浮现上级的一声叹息：“萩原他啊……”
他端正神色：“萩原警官。”
*
“萩原警官？”兰撑着疲惫的眼睛，好奇地问出声——她昨晚和柯南、成实一起熬了通宵，此时已经困得不得了了。
柯南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打了招呼就倒头睡了，睡前喃喃了一声“萩原警官好”。
被目暮警官用胳膊肘怼了怼，萩原研二忙回神，勾起一个与平常无二的笑容：“三位小姐好，我是隶属于警视厅机搜队的萩原研二。”
目暮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在两个未成年的女子高中生面前还是稍微收敛一下吧，萩原君？”
萩原研二一愣：“女子高中生？”
目暮睁着半月眼：“是啊，毛利小姐和御尚川小姐今年都才高二呢。”
萩原研二愣愣地没再接话，倒是浅井成实，善意地打趣道：“萩原警官会呆住也很正常吧？毕竟御尚川小姐就是有着能把人看呆的美貌呢……”
她好像没了困意，絮絮叨叨地说着，萩原研二并没有仔细听——他的目光终于能正大光明地落在眼前人的脸上。
——她叫御尚川月纯。
“……因为是混血吧，所以同时具备了西方美和东方美，两者在分庭抗均的情况下相互衬托，反而都很突出呢……”
月纯微笑着听着她说，一旁的小兰竖起一根手指，道：“感觉很像做糕点呢！为了突出甜味，所以会再加一点盐。”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呢！”成实被兰的比喻逗笑，又补充道，“不过我见过的混血儿里，好像只有御尚川小姐两种元素都很突出呢……一般来说，混血儿的样貌会偏向其中某一方……”
“不过小纯的话……”兰仔细看了看她，笑道，“金发碧眼和桃花眼的搭配也毫不突兀呀。”
“倒不如说，只有御尚川小姐才有那种独特的融贯的美感和气质吧……”
——只有她有的气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越说越离谱。”月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带了一些笑意，推着两个人去休息，“快去睡吧，我昨晚可没熬夜。”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血红的乐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