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洛酒为何那般》醉云散人

13、来自黑衣组织的女子

　　江户川柯南跟御尚川月纯冷战了。单方面的。

　　月纯毕竟是高中生，因而两人要是无心，本来也不经常见面。等毛利兰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时已经三天了。

　　晚饭时她像平常话家常一样问了，但柯南却摇头否认。

　　他低着头，兰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叹口气，转了其他话题。

　　柯南这时候才慢慢松口气。但他确实并没有主观上要和月纯冷战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

　　虽然一早就知道对方跟自己的观念近乎南辕北辙，但当这天降临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种无力和恼火。

　　当然，后者是对他自己。

　　毕竟成实医生在弹奏月光的第三乐章前，还用暗号传递了一句感激的话，至于感谢的人自然也是包含了自己和她的。

　　他这么想着。

　　但也正因如此，工藤新一才会感到不解，辗转反侧好几天都无法得到答案。

　　她也不来找他。——还是兰没跟她说？

　　小少年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暗道一句不想了就闭上眼催促自己睡觉。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场大火。

　　——和那双…火光映在其中的眼。

　　*

　　御尚川月纯站在毛利兰身边，面容平静又悲悯，又仿佛带着某种哀怜，哀而不伤。火光映在她的眼中仿佛都安静了几分。

　　这样的眼神让被狼狈抛出窗外的江户川柯南也无法出言责怪——他认得，那是一种对生命逝去的悲哀。

　　可她为什么放任了？甚至还出手相帮？

　　柯南觉得在美术馆外的那场谈话不足以支撑她的选择和行为。

　　月纯蹲下，轻声说：“他从上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是这样了。”

　　月纯想起黑岩令子在前往医院前曾悄悄拉住她的手臂，面上再无作为大小姐的傲气：“御尚川小姐…父亲说，要是有天他不在了，只要我好好听你的话…你就能保护我和周一……”

　　她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青年的复仇是组织的手笔，自己的任务对象从一开始就是他。他上岛是人为引导，或许也就是在那一刻，黑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月纯不知道另外几个人对组织的了解有多少，但是这盘棋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布下，执棋者早就想好了哪些棋子的出局。

　　麻生圭二是组织财务部的外围成员，以钢琴家的身份行洗钱的事，他的家人都受到了组织的严密监控，麻生成实当然也不例外。其父本质只是一个略有才华的普通钢琴家，组织在并不完全信任他的同时把目光放在了他的儿子身上，借龟山等人的手杀害他的妻女，摧毁他的意志，直接促使他走上自尽的路。

　　然后让另一户外围成员收养他的儿子，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他“去你父亲生前最爱的地方看看吧”。……

　　想明白这一切，她对黑岩令子说，没关系，就听你父亲的吧，你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御尚川月纯垂下眼睛，却听见柯南低沉的声音：“那也不是你帮他的理由……”

　　月纯露出一点诧异的神色：“你不是看了麻生圭二的暗号吗？”

　　柯南：“萩原警官非说不能给我看……除了第一句‘给我的儿子成实’和最后的‘成实，爸爸已经罪不可赦，但是希望你依旧可以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这两段话之外，其他的压根没给我看。”

　　就在月纯和柯南同时陷入沉默时，男孩突然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看过暗号？！”

　　*

　　翌日。

　　柯南顶着熊猫眼迷迷糊糊地起来时，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没能看到、却被她捷足先登的暗号。

　　兰见他迷迷瞪瞪甚至连鞋都穿错了一次后，终于忍不住担忧道：“怎么回事啊柯南君？要不今天我送你去学校吧……”

　　柯南嘴角一抽，心道还不是托了御尚川的福，他几乎整个晚上都在想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暗号的……

　　不过果然还是要直接找她问吧？

　　好！今天就要把所有迷题都全部问个明白！

　　这样的想法让江户川柯南几乎兴奋了一天，连小林老师介绍新来的转学生都没太上心。

　　转学生有着一头齐耳的茶色卷发和一双湖绿色的眼眸，皮肤很白，带着一种病态的脆弱感。没有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上有几处伤口，不过都被包扎好了。

　　小林老师介绍这个转校生时说，她叫灰原哀。

　　小林老师：“灰原同学前不久经历了一些事情，身上受了一点伤，所以请同学们跟她交往时要小心一些喔！”

　　“知道啦~~”

　　小团子元太殷勤地为新同学拉开座位，但对方却毫不领情——这个名叫灰原哀的女生从一开始就把目光锁定在江户川柯南身上，此刻也一样，她牢牢地抓住柯南的视线，走到他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嘴上冷淡地道了一句：“请多指教，江户川柯南君。”

　　“啊？噢噢……”柯南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回答，“请多指教……”他不由得看向这个女生，微微倾斜身体小声问道，“你认识我吗？”

　　灰原哀摊开崭新的课本，头都不抬：“是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呢。”说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得掀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撩起眼皮看向问话的少年。

　　“诶？灰原同学也听说过我们少年侦探团吗？！”

　　灰原哀侧目，看清了发出声音的小孩的样貌：那是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男生，他坐在两人后方，此刻正前倾身体发出兴奋的气音。

　　“啊、我叫圆谷光彦，也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呢！”小雀斑面带薄红做自我介绍，手上克制地展示了一下阿笠博士给的团队装备，“这是博士给的侦探臂章！柯南也有！对不对柯南？”

　　伪小孩柯南嘴角一抽，露出无奈的半月眼，配合地拿出自己的那个臂章，附和道：“对对……”

　　“啊啦~侦探先生也挺有童心的嘛……”

　　喂——柯南睁着半月眼腹诽，不过很快觉得不对：这位灰原同学的语气怎么那么熟稔？这话不像是对一个小孩子说的啊，倒像是……

　　“江户川同学！圆谷同学！”讲台上的小林老师对三人的持续溜号忍无可忍，出于对新同学的照顾，她点了两个男生的名。

　　糟糕！柯南暗自懊悔，他想的太入迷了根本忘记了小林老师还在讲课的事情！

　　他跟光彦认命地站起来听课，倒也老实了一段时间。

　　——除了……

　　名叫灰原哀的转校生装模作样地听起课，还故意发出一声细微的哼笑。

　　——真是让人不爽啊。

　　只可惜他暗自咬牙切齿的神情并没有被灰原哀放在心上，她一手支着头，另一手轻轻地摩挲小臂上雪色的纱布，苍白的指尖也被衬得带了两分血气。

　　灰原哀看着窗外一片金灿灿的阳光，脸上已经没了之前促狭的微笑，神色也跟着寡淡起来，眉宇间像是飘起了初冬的小雪。

　　早该想到的…哪怕她逃出来…也只会带去麻烦。

　　奥罗拉…你在哪里？

　　*

　　“你问小纯？算上今天的话…她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哦。”毛利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显得格外模糊，“我之前去问老师才知道她请了一周假……”

　　“小兰姐姐！你知道她因为什么事情请假吗？！”

　　灰原哀抱臂看着眼前这个变小的名侦探焦急得连语气都没有控制住，她的眼神冷冽中带着认真与希冀，只想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其实她只是真的有事情？

　　“不知道诶…她只说了有点私事……”毛利小姐传来的声音有几分知道，回荡在幽深的小巷，让两个人的心都落在谷底。

　　“柯南是去找她和解吗？——她不在家？”毛利小姐的声音刚刚轻快一点，马上又忧心忡忡起来。

　　“……没事啦小兰姐，可能真的是她家里有什么事情…暂时回去了吧……”江户川柯南努力安抚着青梅，看向灰原的眼神锐利又冷冽，“你们先吃饭，今晚不用等我了。”

　　那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电话已经嘟的一声挂掉了。

　　在晦涩的小巷，名侦探极力维持自己的冷静：“为什么是她？”

　　“啊啦~名侦探连这点都想不到吗？”雪莉轻轻歪头，嘴角挑起一抹笑，一双湖绿的眸子闪着明明灭灭的光。

　　工藤当然想的到，无非就是因为她的姓氏。御尚川，他想到这个名字：“你们难道就不怕御尚川的反噬吗？毕竟她可是作为继承人才回国的。”

　　然而面前的人却轻笑出声：“哦~反噬啊……”她像一条美人蛇，“你以为十三年前的那场夺去御尚川家主和家主夫人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江户川柯南瞳孔骤缩，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听她继续说：“虽然那一次组织付出的代价确实很大，甚至一度将核心势力转移到海外……不过你看它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带着愉悦的神情：“谁又说不能有第二个十年呢？”

　　冷静下来，工藤。御尚川现在还没有动作，说明它的继承人还没有危险到要这个大家族全力反扑的地步。

　　小兰说她三天没去学校，那就是月影岛结束的第二天她还在，第三天失踪，让她失踪的契机就在第二天晚上到第三天早上之间。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想起小林老师在介绍灰原哀时说灰原同学前不久经历了一些事情……

　　还有绷带。

　　他低下头，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折射出一道白光：“APTX4869。”

　　“——它可以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但同时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从而增加细胞的增殖能力。一般情况下会导致服用者死亡，却因为细胞自我破坏程式的偶然作用，使除了神经系统以外的骨骼、肌肉、内脏、毛发的全部细胞都退化到了幼儿时期。”

　　“哦？”

　　“之前电视上播报过一则新闻，是说东京周边有一群老人失踪，但是三个月后又出现了。”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微微颔首，自信地笑道，“这群老人一开始是为了实验这个药吧？先不论到底为什么会回来，但是至少说明一件事——这个药还在实验阶段。”

　　他双手插兜，紧盯灰原哀的眼睛：“你知道我是成功案例，现在你也是——你身上的绷带成色很新，至少在三天之内被换过。”

　　“谁给你换的？那群黑衣人？不，不对，如果他们跟你待在一起，那我早就被带走了。”

　　他的脑中劈过一道亮光：“你一个人？可你是科研人员，你怎么会一个人出来？——那群黑衣人绑架御尚川是因为他们亏损大得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干这件事吧…否则如果只是图钱的话，显然是没有政治背景、且以前没有交过手的铃木家更合适不是吗。”

　　“回到幼儿阶段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你吃下这个药恐怕是想要自杀吧，雪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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