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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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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年回头瞥去,迟钰捏着本不知名的书的一角,没个正行的斜站在一旁。
陆瑾年:“......”他皱了皱眉,而后不间歇的一口气儿给那位女弟子讲解完,转过身向迟钰问道:
“怎么了?可是有哪卷书读不通,拿过来我看看。”他温声问,清风霁月一般。
“啊?嗯...嗯那个”迟钰一时语塞。方才一时脑热便来了,没提前想好对策,此时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迟钰看着陆瑾年面色平淡,心里下起哇凉的雨。他若是想不出下文,陆瑾年那厮会不会再罚他抄书啊啊啊啊啊!!!
迟钰的一脸心虚被陆瑾年看在眼里,而某位迟小公子还不知被人看破了心思,陆瑾年他揶揄道:“什么事?你若是答不上来,拿便加罚一遍。”
迟钰:“?!!!”
迟钰生怕其再加罚他,便揪着了对方广袖的一角。
迟钰:“......”
陆瑾年:“......”
他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略显无奈道:“我方才说的玩笑话,莫要当真”,说完还安抚似的在广袖遮盖之下捏了捏他的指尖以作安抚。
概是陆瑾年本人未想到,此举对于此时二人而言有多过分亲昵。迟钰还未多想便唰一下子收回手,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徘徊。
“嗯咳...我去抄书!”迟钰随便胡扯了个理由窜回座位,独留陆瑾年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陆瑾年:“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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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时三刻散学,迟钰告别了秦明卿,在弘文馆门口等着陆瑾年把他领回玉华居去。
没成想见着了陆瑾年,对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表明自己看到他了。他又揪了一位书童附在其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便又神色匆匆的上了一辆马车。
迟钰:“师……”不要我这个徒弟了??
无法,迟钰便只能又在原地等,大约过了了半柱香的光景,等来了一位看着着实面生的公子。
他束着冠,看着二十五六的年纪。他着了一身淡淡的青墨色,玉带缠腰三圈,显得十分正经 。
他语气平淡的说:“迟公子,久候了。陆少师让在下把你送回玉华居”。
此人身上怕是沾染在陆瑾年身边,耳濡墨染间沾上与其相同的气质,却还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
迟钰:“……”他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去哪了”。
“迟公子,在下提醒您一句,不该问的最好别问。某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他面不改色,仍是摆着那一付死木鱼脸。
迟钰:“……知道了”他语气有些生硬,心里还憋着对陆瑾年的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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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年:“......”他出了弘文馆,便看到了那在自己眸中格外显眼的身影,是迟钰。
他分明站在来来往往地人流中,却让陆瑾年一眼便能望了个真切。平心而论,迟钰在茫茫人海中,绝对是那最耀眼的存在。
倒也不只是因为他好看,是少年与生俱来的傲气,是武将世家才养的出的匪气。很漂亮,即使再漂亮也藏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戾气,像只初顾茅庐的狼崽子。
那一双似笑非笑灿烂如星宿的眸子,的能融入世间的万千灯火。
陆瑾年站在门槛,看着迟钰那么吊儿郎当地冲着秦家少主摆了摆手,似是再向其告辞。
他扶了扶肩上的斗篷,象牙白色的,毛边就在他的脸侧边,是那人清晨给自己披上的。
他一时有些心虚,不太敢上前去去到迟钰身边儿。他忍不住的蹭了蹭鼻尖,叹息了声... ... ...毕竟人家中午大老远跑来给自己送吃食,而自己送人家一份誊书大礼包。
他抬起眼皮四处张望了一下,早在几日之前,沈家便下了帖子请他去赴宴。沈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场应酬是他实在不能推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陆瑾年:“......”他恰好望见了一熟悉的身影,“太子殿下安好”陆瑾年垂下眉眼向其虚行一礼。
那人身着玄色蟒袍,高束起鬓发,前额留着些碎发。腰间配着成色极好的玉佩,身形略显消瘦。
正直青春年少,十六七岁的少年只窜个子,身上的肉还没顾上长。拔苗助长似的,显得身形消瘦,和身长玉立的陆瑾年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少师日安”重玦垂着墨色的眸子,同时也向对方行礼,明明才是少年,却像个循规蹈矩的老臣,礼节动作不差毫厘。
“少师可要与孤同乘?”
“嗯?”陆瑾年抬眼看去,而那人笑着重复了一遍:"少师可要与孤同乘?"
陆瑾年略带歉意的颔首:“殿下与臣并非同路”。此话相当于委婉拒绝了重玦的邀请,重玦却未恼,只是笑了笑说了句“属实遗憾”,便行了一礼算是告别转身离去。
陆瑾年:“......”他眼前的少年并无少年应有的恣意,而是多了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气质和青年不该有的城府。
太子.....这是要开始拉拢朝臣了吗,陆瑾年垂了垂眸。少年还是耐不住气儿,为之过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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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年瞅着了那挂着沈府标志的车,在他踏上马车前,透过那轻薄的挡帘,隐隐约约看见卧榻上坐着两人。
陆瑾年:“......” 无法,开弓没有回头箭,陆瑾年登上了马车,轻撩开挡帘。
“瑾年,近日可还安好?”那人不紧不慢地说着,嗓音温澈,墨发如洪,身着着金丝绣纹白衣,剑眉凛冽,生的一对灼灼耀人的桃花眼,“我是沈灼”。
“少师,又见面了!”
沈家马车上出现了一位令陆瑾年意想不到之人——重玦!!!
陆瑾年:“......”
看见沈灼也算是陆瑾年意料之中,毕竟沈灼是沈家嫡长子,不出现才是反常。但陆瑾年实在没想到,他兜兜转转还是搭上了太子殿下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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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燃着熏香,淡淡的桃花香气弥漫在车厢内。重玦靠在车壁上,手执着本书册,一脸毫无存在感的默默看着书。
陆瑾年没看重玦,但心中仍是不断地揣测着。重玦作为太子不回东宫,反倒天天往沈府跑得勤。
虽说其曾与寄养在沈家一段时日,如今祝康帝身体抱恙,怎的也该明面上远离才是。此时最是风波狂澜之时,在如此风口浪尖上,重玦才过16岁,怎的也不该过早显露锋芒。
毕竟太子位置已定,太子又有沈家扶持,只要其不在此节骨眼上作死,成为新圣上只是时间问题。
沈灼斟了杯茶,递给陆瑾年,而其双手接过,连着象征性的抿一口也没有。便只是执在手心,茶水的温度透过杯盏传达到指尖,指腹,手心。
陆瑾年那沈家公子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微噙着笑似是无心的道:“圣上赏赐下来的上好的碧螺春,怎么,陆少师不喜喝茶?”
陆瑾年面不改色的微微抿了抿唇,自讽道:“我就是一乡村野夫,配不上,更欣赏不来沈兄上好的茶叶”。
“如此,那倒是可惜了”沈灼说着,似乎是突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未安兄棋下的如何?”
陆瑾年犹豫了片刻而后答道:“尚可......”
沈灼一脸兴趣盎然的拿出一盘棋,黑白棋子各一盏,而后他拾起一枚黑子儿夹在两指指尖,微微重陆瑾年那边偏过头去,那是在示意他拿白子。
陆瑾年:“......沈兄承让了”说罢他垂下眸观着棋盘,也不慌拿棋子,而是将着第一步让给了沈灼。
沈灼:“我先”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思虑片刻便将棋子执在棋盘中央。
陆瑾年:“......”沈灼此人下棋,同时也不只是下棋。他会在你冥思苦想棋道之时,狠狠的给你那么一下子,让你一时被戳的哽住。
他像一只蝮蛇一般,步步紧逼的同时还在引诱你入了他的圈儿,并深陷其中。
陆瑾年偏过头捏着一枚棋子,似是在思考下一步路如何走,指尖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
“你知道的,这些年沈家并不好过”沈灼感叹似的说着,“圣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孩童了...他要有自己的想法了”。
陆瑾年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确实,这几年,皇上大有要推翻了沈家,自己彻底掌权的念头。可惜,那也只是念头。毕竟他早已是人到中年,身子越发不如以往了。他翻不动这盘棋了,同时他也要靠沈家,去敲打宁王。
“你说这人,既要用我,又防着我,让我怎么施展得开手脚呢”沈灼感叹道。
“玲珑之地亦可指点山河。”陆瑾年淡淡的说着,一边将那棋子轻放置在棋盘某处。
沈灼笑了,他略显无奈:“我现在就是一被束缚爪牙的猛兽,从哪里下手啊”。他再次试图向一旁开路,却被对方堵了个死。
沈灼:“......”
陆瑾年挑了挑眉,道:“点山河之势亦需先理一隅之地,能下手的地方多了去了了”。
沈灼:“......跟你这人玩真没意思,死板的很,光我的堵路”
陆瑾年有些无可奈何笑道:“早对兄台说了,陆某就是一乡村野夫,死板书生,不值得您大费周折”。
沈灼一时给气笑了:“陆瑾年,你可真是和的一手好泥”。
而对面那人只笑了笑,意有所指:“明哲保身罢了。”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