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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说到这个事,许愿就想起了,她总能听到李述天天问于醉,“昨天晚上篮球场和你表白的那个女生你答应了吗?”“三中的女生都追你追到这里来了啊。”“那个妹子是真的很正啊。”诸如此类的话。
      许愿撇撇嘴“关我什么事。”

      “要不你试试就知道了。”于醉说着,往前靠了好几分,两人中间隔着桌子,他的脸在眼前放大,鼻梁很高挺,线条流畅,长相偏硬朗。
      眼眸不是很纯正的黑,偏棕色的,好看的像是琉璃,许愿不卑不亢的,盯着他的脸看。对方语调上扬,她一时间不知道于醉是不是在开玩笑。
      瞪着他半晌,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有些想揍人,下一秒睁开眼。
      “你还要不要脸,连自己的兄弟都想泡!”许愿压着声音,但是听着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却凶不起来半分,在控诉他这样的行为有多过分。
      于醉听完悠然笑了,听着好像是挺过分的啊,可是谁家的兄弟这么乖啊。
      “行,我的错。”

      许愿想起问正事,她是太害怕了,但是跟踪的事情也只是心里的猜想而已,没有想到于醉那么上心。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徐铭啊,徐铭也住在十里巷,你不知道吗?”他手里转着一支笔。

      听到徐铭这两个字,许愿的第一反应是年级里一直保持在前三位的那位人,但是应该不是吧。能同名同姓的还真不多。

      “不会是成绩好的那个吧!”

      于醉摸了一下脑袋。

      “不是他还能有谁,就那天下午的时候他也在的。”

      “他也跟你们在一起打架吗?”

      于醉来了兴趣,闲懒的翘了个郎腿。

      “那小子才和我们一起打架呢,他只围观。”

      “啊?”许愿开始疑惑了“那他为什么在你们那群人里还混了个哥的位置?”

      于醉掀起眼皮“因为他一般出手打人对方要进医院。”

      是这样的吗,许愿怀疑是于醉的话里用了夸张手法,以达到吓人的目的。脑海浮现起那天下午看到他时的那半张脸,看着挺安静的啊,顶多就算个高冷嘛,可是为什么打人那么厉害,成绩还好啊!

      “他不是个好学生吗?”

      于醉抱着手臂吊儿郎当的问面前的姑娘:“谁说的成绩好的就不能打架了,坏成绩的就不能是乖学生?”

      这个事情不好说,不能完全否定或者肯定。

      “反正你不是好学生。”许愿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一刻只觉得自己所了解的东西还是太少太少。

      对方不愿意了,于是反驳“你这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许愿今天跟他杠上:“那乖学生会抽烟,会打架,会旷课成绩还不好吗?”

      于醉气笑了,点头承认“得,我不是。”往前凑了几分,声调比刚才小很多:“你是好学生,行吧。”

      许愿讪讪的笑了笑摇头,有些尴尬的说:“巧了,我也不是。”
      数学课代表收作业,挨个的收到后面来,许愿转过头把作业本拿出来,收完许愿的,就不再往后收了,因为于醉的作业从来没人拿到过。

      “你住十里巷,里面有个酒鬼你知道吧!”

      许愿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神经大条的问他“你是不是也跟踪我啊!”

      于醉来了兴趣似的,拆了一颗牛奶糖喂到嘴里,语气调侃。

      “哟,许愿,不错啊,还学会自恋了。”

      她从开学时立的高冷人设现在碎了一地,害羞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糖在他嘴里滚了一圈,他并不打算放过我,声音含笑:“你会开玩笑,开个玩笑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愿当即想拍桌子跟他争论一番,什么又叫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换着法儿的说她自恋呢。

      他手里的糖纸没有扔,手指揉着,发出塑料间相摩擦的呲呲声。
      “那个酒鬼是他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再轻浮了,有些郑重严肃又带着点儿冷漠,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他说完再去看许愿的神色,如他所料,还是有点惊讶的。徐铭那小子凭一张脸,没少女孩子追,可是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之后,大多数都没有开先那样的热情,有些甚至在背地诋毁他。
      倒是有个叫舒窈的,一直追他,追了好几年,那姑娘确实是勇气可嘉。不过看着也不像什么善茬。

      于醉抱着手臂,一副大爷大的样儿问许愿“你是不是怕他啊。”

      “有那么一点点。”

      徐铭那一身黑装扮,怎么看都像拐卖少女儿童的不良少年,许愿上初中的时候,也是走读,有天晚上回家,楼道里面没有灯,身后又有脚步声,那段时间网上到处都在传人贩子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许愿后来只要一个人走,看见有人跟在她后面,她就不安。
      而且上次那件事情,许愿还没有缓过神来,不怕才怪,于醉的鞋尖了点她的鞋子,豪气十足的开口:“这事儿简单,我改天和他说一声就是了,他不是什么坏人,人挺好的,就是很少说话。”

      许愿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而于醉自信满满一副小爷天下第一的样儿。

      然后再次神经大条的问他:“你在那里面有地位吗?”

      都管别人叫哥了说的话能管用吗?

      于醉被气到了,准确的来说,非常成功的把他气跑了。

      罪魁祸首在座位上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呼呼的,砸了咂嘴在自我反思,她有这么气人吗?

      从那以后许愿回家很少再见到徐铭了,原来于醉还是有点地位的啊。

      春秋易节,日月更替,没有推迟半分,夏季又到了,学校花坛里的月季开始疯长盛开,银杏叶土绿舒展成扇形,整齐划一的挂在枝桠上。

      高一很快就过去,就是在这一年,她遇到了不该遇见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许愿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好好写作业,成绩一如既往的烂,让人无法直视。
      但是令她不服气的不是这个,是为什么于醉三天两头的翘课写检讨被老师骂,还和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排名却只比她低了一位,这不科学,如果是这样。
      许愿想,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跟他一起翘课,不用坐在教室里当个小透明的乖乖女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乖乖女。

      徐铭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开始霸榜了,次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市里前十,每每甩开第二名几十分,战一次封一次神,引的一大批女生春心荡漾。

      但他和别的学霸不一样,就比如他同班的梁缘,后者像是是人工精心培养出来的白杨树苗,而徐铭则是山壑里顽强生长的青松,带着野性和张扬,骨子里透着一股桀骜,他不按任何的规则制度长大,他愿意怎样就怎样。

      高一期末的时候他被全校通报批评了,原因是他和校外的一群混混打架,晚间教室里通报他的时候,许愿正在写物理卷子,晦涩难懂,同桌换了一个女生,叫陈青青,爱好看小说。
      她同桌正在抱着小说,一脸姨母笑,班主任从后门进来,许愿瞟见后门有人进来,用手肘快速的碰了碰身边的人。陈青青手疾眼快把小说收起放到桌肚里去。

      等到班主任巡视一圈出去,陈青青才松了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我上次就被抓包了,不仅小说被收了,还写了检讨。”
      许愿翻着书,期间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小心点吧,要是被抓到可惨了。”
      许愿本以为这件事情会让徐铭的名声受损,没曾想,她们反而愈加喜欢徐铭了。明恋暗恋的一大堆,她很想把那些女生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至于那天下午遇到他那件事就像她人生长河里的一滴水珠,汇进大河里最终消失的无踪影。而事实上,她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再去想起。
      高二的国庆假期里,于醉提议去爬山,宋伊棠也去,她跟许愿是初中同学,那时两人感情就很不错,高中还要做好朋友,以后都是。
      可是许愿没想到,宋伊棠居然和于醉认识,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徐铭和李莽也在,还有同班的李述。徐铭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一个人走在边上,也不说话,于醉兴致很好一直在和他说话,对方只是点头,后半截路就是于醉和宋伊棠在拌嘴。

      说是去爬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丘,那天天气很不错,于醉从兜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找了一块空地,直接在地上坐下,呼朋唤友的。

      “来来来,我们来玩斗地主。”

      许愿皱眉,没忍不住想要吐槽他“你来这里打牌?挺小清新啊!”

      “去去去,你自己一边玩去,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打牌。”

      许愿无语凝噎,白他一眼,宋伊棠那膝盖顶了一下于醉的背。“知道还叫她出来干嘛,你欠揍啊。”

      李莽坐在于醉对面,一边摸牌一边接话“这小子出来玩还带着女朋友,秀他娘的一脸。”
      李述坐在于醉旁边“还是于哥会玩啊。”
      下一秒,毫无疑问的,李述的头挨了一下。
      “就你话多!”

      这下换成了许愿不说话,只是有些尴尬,时间久了,怎么忘了这个茬儿啊。有些无措的望向于醉,那人低着头一直在看自己的牌,许愿在思考,现在要不要于醉暗中沟通一下。

      宋伊棠盯着许愿,后者被她看的有些心慌,慌乱的眨眨眼“那个,我等一会儿跟你解释好吧。”
      现在有点尴尬。

      于醉分好牌对着最边上的人喊:“铭哥,过来一起打牌啊。”

      少年的声线冷冽,像是初冬里的一阵风“不来。”

      于醉好像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反应,知道会被拒绝,也就不再多问了。

      宋伊棠跑过来跟许愿说她发现了一颗板栗树,然后拉着许愿去打板栗了。

      许愿和宋伊棠在树下打板栗,前者眼尖的发现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个人站着,一瞬间有些心虚,以为是被主人家发现了,结果再一看是徐铭。

      “你站在那里吓人干什么!”宋伊棠自然也发现了,没好气的开口。

      徐铭不说话,轻嗤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许愿想起了那天下午离开之前看的景象,他高高在上,像是在睥睨众生一般。

      宋伊棠和徐铭是同班同学,徐铭在成绩上压他一头,宋伊棠气得牙痒痒“等着,下次我一定要考个第一,我气死他。”说着拿着手上的树枝朝着树上的板栗狠狠一打,已经成熟的板栗,簌簌落下。

      许愿去捡板栗,听见徐铭凌冽的声音,寒的像是冰山上的一阵风“别捡。”

      下一秒宋伊棠和他杠上,叉着腰对许愿说:“别听他的,你捡。”

      蹲在地上的人点点头,听话然后听到了徐铭的冷笑声,接着是指尖传来的刺痛“啊!好扎手啊,好疼。”

      许愿苦着一张脸看着宋伊棠,有些委屈的意味,还有点埋怨,早知道就听徐铭的话了。宋伊棠有些意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咂咂嘴:“我来。”

      然后她比许愿叫的还大声,那瞬间许愿刚才的那点儿埋怨消散的一丝都没有了。

      宋伊棠捂着手大声质问旁边看戏的少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徐铭缓慢的抬起眼皮,反问的语气,带些恶劣的玩弄感:“我为什么要早点告诉你?”

      好像还有点得意,是不是在幸灾乐祸啊。
      好像也没有很高冷嘛!

      许愿顺着宋伊棠的视线看过去,他勾了一下嘴角,然后侧头看了一下远处的山。
      整个秋天又多添了一丝明亮,是层林尽染的金黄。

      后来于醉也跟着过来了,走到许愿跟前,要去帮唐捡地上的板栗。

      “我自己捡吧。”

      于醉懒洋洋的开口:“怎么着,你想吞独食啊!”

      “懒得和你说,小心别受伤。”许愿看他一眼。

      于醉觉得好笑,像是不信邪。

      “怎么,捡个这玩意儿我还能受伤,我那么弱?”

      遇到这种人就不要和他多说了,多说无益,让他自己作死去吧。

      许愿和宋伊棠站在一起,眼神定死在于醉身上。
      不出她们所料,听见了于醉的哀嚎“这什么玩意儿啊,好扎手啊,疼死了疼死了,好疼。”

      他跑到徐铭面前去,委屈巴巴的把手伸出去,语气软软的,想要寻求安慰。

      “铭哥,好疼啊!”

      徐铭冷着脸扫了面前的人一眼,如许愿和宋伊棠期待的那般,徐铭送给他一个滚字。

      然后两人满意的笑了,结果又听到徐铭对着她们这边说了一个蠢。

      ……

      这回轮到于醉笑了。

      宋伊棠怼着他问“骂谁呢,徐铭就你聪明了不起啊,下次你等着。”

      徐铭接下宋伊棠的宣战书,挑了一下眉,冷峻又有些撩人,底气十足,又意气风发:“好啊,我等着。”
      少年向来不知天高地厚。

      一阵风过,吹的衣摆轻晃,徐铭站在许愿对面,身后是辽旷的蓝天白云,那一刻,她看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于醉贱兮兮凑过去惹宋伊棠“宋黑糖,天还没有黑呢,怎么又做梦了。”

      “于醉,你个王八蛋。”

      宋伊棠拿着刚才打板栗的树枝去追于醉,然后许愿就被无情的抛弃了,李莽和李述也不见了,听于醉说他俩好像是去买烟了。

      徐铭仰了一下脑袋,朝着许愿那边开口:“还不走?”

      许愿压根没有想到徐铭会跟她讲话“啊……走,走吧。”

      少年转身走在前面,许愿悄咪咪的跟在后面,他走一步我走一步,少年的背影宽大,影子打在地上斜斜的,拉的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一个不知名尽头似的。

      许愿觉得他在等自己,走的很慢,又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徐铭,却不曾想,这是坠入深渊的开始。

      叶子被风带下,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领口灌进一阵冷风过来,后来于醉说徐铭喜欢吃板栗。许愿当时有些懊悔,于醉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因为她没有板栗了。

      可是转念一想,有又怎么样,她没有任何身份能送他任何东西,甚至都找不到一个理由跟他讲上一句话,他是徐铭,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后来见到他的时候,许愿的眼神会不自觉的移开,然后对着远去的背影生出一股落寞。
      她心底的某处清楚明白,像徐铭这样的人,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相关的人身上,可是她想跟着他,他不知道也好,只是别抹灭她这小小又无理的要求。

      可是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比她要优秀,漂亮的人大有人在,怎么都不会轮到她的。

      是喜欢吗?好像是的。

       徐铭住在十里巷这件事情除了于醉好像就没人知道了,于是这便成了许愿心里的一个小秘密。
      她也没有和其他人讲过,甚至是宋伊棠。宋伊棠只在乎学习,可是她长得好看,性格也很开朗,给她写情书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她都不喜欢,宋伊棠一心想要抢到第一的位置。

      比起自己,许愿更希望自己成为宋伊棠的那个样子。她想,要是自己的脑子够用的话,听得懂函数导数类的数学,也会拼了命的去学。

      但是每颗种子在成形的那一刻,在破土发芽时一切似乎就已经有了定数,有些毫不费力的就可以长成参天大树,而有些散落在山坡上生的斜,最后只能被当成添火的材,世间凡存在的一切都有极好和极坏的两种可能,好的衬的坏的更坏,坏的衬的好的更好。

      很长一段时间里,许愿都在暗自庆幸,因为她回家时常遇到徐铭,他依旧是高冷的做派,不与任何人亲近。可是许愿觉得,他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他眼里有一丝厌恶与难堪。
      那种眼神很疏离,她不会看错的。许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前几天,他父亲,喝醉了酒,徐铭当时放学回家,正好碰上了,徐志成闹事,徐铭去劝来着,结果刚过去,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当时许愿也在,周围全是人。
      徐铭冷着脸,嗓音低沉,怀着一股恨意,眼底猩红盯着面前醉醺醺的人,“你还要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最后徐铭把他爸带回去了,旁边的大爷大妈都在惋惜。
      “哎呦,这么好个小伙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啊。”
      “这小伙子也是命苦哦!”

      徐铭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应该也是很要面子的。在学校,他站在顶峰可以俯瞰这一切,可是只要一离开那里,回到家,他就像是被人拉下了神坛只能与污泥为友,而许愿就是这一切的见证者。

      所以,她觉得,徐铭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被他这样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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