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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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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石巷,京城内有名的烟花之地。
正值深夜掌灯之时,宗石巷内的满春楼却紧闭大门,只剩门前两顶点了烛火的孤灯随风摇曳,门内一片漆黑。这与周围繁盛的喧嚣,人来人往形成的相当大的反差。
满春楼内,大堂摆了张圆桌,桌上只点了盏昏黄的烛光,烛光将桌上一个包裹内的金银首饰照得好不耀人。老鸨坐在桌前,她面前站着一个女子,面容婉约,胜似桃花。圆桌周围以及二楼楼上,都围着满春楼内其余的姑娘,里里外外足有百余人,她们都在看着这圆桌上该是有何种好戏要上演,但都未曾听到一声轻微的议论足可见气氛的压抑和沉默。
面若桃花的女子道:“这些,够我赎身了吧。”她的话连同桌上的火苗一起燃烧,微微弱弱,却只有更旺没有湮灭的趋势。
老鸨随手挑起了件包裹内的玉镯,看了看,又很随意地扔回去:“不错,上等货色,要从我这满春楼赎个姑娘去足够了。”这不由让那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松了口气,但老鸨接着道,“但阿桃,你不是普通人,你可是我满春楼的头牌啊。”老鸨意有所指,“这钱要赎个姑娘,我红姨让他随便挑。但要赎你还是不够的。”
桌上的烛火有心跳般在压抑的空气中抽动,又安静下来。
叫阿桃的姑娘异常镇定地伸手取下头上的珠花及发簪,一并放到圆桌上,这动作在一名女子身上看来,着实爽快,那珠花像镶的珍珠圆润无暇,那发簪更是由纯金打造手工精制堪比天工。阿桃道:“这下够了吧。”
老鸨瞅了瞅桌上的东西,轻蔑地玩弄自己猩红的指甲,又瞥了眼阿桃手上的玉镯:“还有呢。”
阿桃动作粗鲁地扒下自己的玉镯银链,同之前的珠花发簪一起扔在桌上,安静的大堂如同唯一点亮的烛火般发出唯一清脆的声响。
罢了,阿桃抬步便要离开,周围的人群默默地给这个已经失去了珠光,落了粉黛的女子让开了条去路。应该说,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这满春楼,有谁不是对红姨马首是瞻,别说红姨在阿桃身上下的苦心,即便是个普通姑娘,在红姨面前连大气不敢喘一声,阿桃今日居然有这能耐要走出这满春楼!
阿桃还没走上两步,红姨的声音不响不淡地在身后响起:“你这衣服,可也是我的。”
阿桃只停下步子,一个坚挺的背影,一样不响不淡,那气韵却足以让人窒息:“我给你干的这些年,够我买这件衣服了!”
说罢,走过层层粉黛妖娆的女子,推门而出。
京城,军营重地。
操场上,军士列队,领导人在旁喊着口号,一声一个动作,出拳如虎脚下如豹,气势可谓撼天动地。
那带头的领导人便是朝上三朝元老,镇远将军之子,杨泉君。杨泉君虽还未行立冠之礼,也毫无沙场经验,但在众将里却是个不可或缺的好手。
“停!”杨泉君扬手喊停,“原地休息!”目光如炬。
一旁另一名小将小跑过来,在杨泉君耳边耳语一番后,杨泉君问:“当真?”
小将点头。杨泉君协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这中秋,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又问道,“我爹他不会生气了吧?”
小将给他解释道:“少将您在外练兵忘了,说明您忠君报国,杨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到是夫人……”
杨泉君不由地失落:“匈奴在境边逼的紧,我这娘就我这一个儿子,前两年就是这么给错过的……”说话间,杨泉君掀开一间帐篷进去,对里面的人道,“叔,明日就是中秋了,我已经两年错过这日子没回去了,我爹不打紧,就是我娘……”
帐内之人端坐在案前翻阅兵书,三四十的模样,脸上一道疤从右脸一直划到左侧,没入衣领里,看那疤痕的颜色,应是同他本人一样,有些年岁了。此人名莫闫,杨泉君称之为“叔”,却并无血缘关系,只因都是习武之人又在朝为官,年轻时与杨将军结义,按着辈分,杨泉君便对其有了尊称。
莫闫放下兵书,和悦道:“就知道你放不下大嫂。”
杨泉君喜出望外:“那您是答应了?”
“能不答应么,”他站起来,拍着杨泉君年轻的骨架,玩笑地批评,“一天到晚娘娘娘,别忘了你爹。回头也记得帮我问候一声。”
“唉,好!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你也有三个月没回去过了。”看着杨泉君止不住高兴地离开,一旁的小将小声提醒,“将军,您也已经有大半年没回去过了……”
莫闫,这个沙场老将不由地叹息,走向旁边张开的边境图,“回去?匈奴人就站在那儿,国家安危重要还是一己私利重要?”
“那您怎么就让杨少将……”意有所指。
莫闫用他长满茧的粗壮大手抚摸着地图,上面描绘的不止是两个国家的边界,是平安,是康富,是他用了这一辈子在保护的事业。
“我们武将一辈子就这么点东西,谁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呢。”声音及尽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