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流》子唯

5、带刺的蝴蝶

　　“先生，晚上好。啊，是这样的，因为你常常光顾本店，在圣诞我们有特别的礼物送给你。”我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惊奇。
　　哪个蓝眼睛的孩子，弯下腰在满是礼物的货柜里找了半天。
　　“喏！”他笑得很灿烂，把一个蓝色的盒子塞在我手里，“是我亲自包的。”
　　“哦...”我有些不知所措。“...哪个...谢谢你。”
　　他红着脸有些腼腆的笑起来。“圣诞快乐。”
　　“啊，快乐。”可惜我看不见我的表情，我想，到底是怎样的扭曲呢？
　　我走出店门，快步走着，几乎想飞一样的回到哪个昏暗的房间里，“呀。。。·#￥%……—”我重重的摔在地上，索性，我就那样躺在空旷的广场上，风吹散了乌云，几颗微弱的星星在暗蓝色的天空中，透出明亮的光来。
　　一个灰色的瘦小身影慢慢的向我靠近，我迅速的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猫。
　　“你为什么总跟着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我抡起纸袋朝她挥舞。
　　“....怕的。”
　　“那还不走开？”我有些生气的叫嚣道。
　　“你看。”她突然间向我伸出手来。迎着灯光，一只纯白色的蝴蝶在她的手心里微微的颤抖着。
　　突然我的心，猛的一下像要跃出喉咙来。“静流。”
　　“岛。岛。岛。”这声音很甜美，很干净，只有她才有这样动人的嗓音。“岛，下雪了。”
　　“下雪了...恩...再五分钟。”
　　“起床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大。”
　　“一场大雪而已，以后还有，昨天那么晚睡...呀...关上窗，笨蛋，快冻死我了...别...别扔我，冻死人了！！！！好好好！我投降。你想怎么样？”
　　“你看我像什么？”她站在阳台上，披了条纯白的床单，傻呼呼迎风站着，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像一只蝴蝶。
　　那只带刺的蝴蝶，刺伤了我，使我中了毒。
　　“像什么？”她有些生气的嚷着。
　　“恩...活脱脱一个跳大绳的巫婆。”
　　“...”她索性不理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自顾自的飞舞起来，使我看得有些痴了，世界上再没有这样纯净的生物。
　　“我说，”她突然转身直直的看着我，“要是我一时控制不了自己，药性发作了，你...你来帮我。哪个檀木的盒子里，有一粒药丸。”她温柔的笑起来，却又带着企求的眼神看着我。有那么一秒钟，我几乎是很悲伤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失去她，在这个世界上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然而，我马上又兴高采烈起来，因为，脱离人类的范围，从某个时刻开始，我们终要永远在一起了。
　　于是我高兴的答应她，“好。”
　　她似乎有些激动，飞过来，用床单裹住我，轻轻对我说，“你是我的契约者，要带我活下去。不然，哪个人会把她也带走。”她拉过我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我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恨这个小生命，在她未出世之前就憎恨着。
　　“我不会跟你分开。”我淡然的转过身，不再去看她。
　　“即使她是你的？”
　　“更好，三个人一起。”
　　“我从没求过你什么。”第一次，她悲伤的对我说。
　　“恩。却一直在骗我。”我的口气极淡。
　　我感觉到我身后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
　　“哪天真是你。”
　　“恩，是我。”
　　“我这一生欠你的是还不完了，那么，最好是别加债了，是吧？”
　　“恩。大概。”
　　“那么，你恨我。”
　　我转过身，眼睛里满是水气，“活着注定我的无能，即使世界再怎么践踏我，我都没有力量还击，死亡是我唯一可以自主的东西，只有哪个时候，我能跟你永远在一起。”
　　“然后呢？”
　　“......”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潮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对不起...”眼泪随着她的呼吸，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渲染开来，“我死之后，就不再爱你，会忘记你，所以，即使你死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
　　“岛，你爱我？还是爱你自己？”
　　我猛然抬头，看着她透明的眼眸，竟然说不出话来，爱啊，怎么能不爱？我在心底说着。
　　“爱，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你不懂得。还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