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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占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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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时候应该干些什么,季尧对此非常有发言权。因为现在的他就非常无聊,无聊到在无妄崖的崖壁上喂鸟。
无妄崖原来称为无望崖,此处深不见底,即使是大乘修士下去也上不来。原先人们是不信的,后来有位成仙渡劫失败兵解的散仙,不信这种说法,下去了,说是去寻找机遇,却再也没有出现。
对此季尧嗤之以鼻,无妄崖哪有这么厉害,只不过下边住着的人比较恐怖,所以没有人下得去后还上的来。
不过无妄崖下那人不弑杀,只是下去过的人忘了自己下去过,又被送到了其他地方。但季尧是个例外,他无聊啊,所以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慢慢顺着崖壁爬下去。
他研究过,下去的人都是飞下去或者是跳下去的,所以他另辟蹊径,爬下去。
无妄崖下那人大概也被季尧的骚操作给惊呆了,没有封他记忆,反倒教导了他许多。
那人不是上不去,只是还不到上去的时候,她是巫族最后一人,说不定这传承什么时候就断了,既然季尧无聊,那就学学呗。
这份传承就叫巫族卜测。
有位尊者曾经称赞,巫族卜测,天下无双。
这人就是季尧的娘亲。
季尧背景大,灵宝多,死不了。悟性高,学得快,精通多,而且他还有钱,所以他无聊,因为什么都没有挑战性。
学会了卜测的季尧更加无聊,很多人都能都一眼看穿,很多事情还没做就知道了结局。
有人说他依靠父母的荫蔽,因为有了琼华尊者顾清宴在他身后,所以他才嚣张。季尧总会漫不经心的纠正,“我娘现在不是尊者了,已经是仙尊了。”
天下最厉害的十人之一。
骂人者憋的面红耳赤,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咋办,只能避其锋芒。
季尧坐在崖壁一棵干枯的松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手中的阳灵果,逗的各种鸟类妖兽乱飞,羽毛飞飞扬扬往下飘。
阳灵果世间罕见,妖兽食之可开神智,修士食之可增神魂。现在这个让无数修士追捧的果子正让季尧拿来喂鸟。
有一只重明鸟倏忽出现在上空,径直向季尧袭来。虽说鸟为食亡,但那也是能得到的食物,其他鸟兽纷纷避让。
季尧随手拍出一掌,把它推开,袖中射出一道灵符,化作囚牢把重明鸟困住。
“你一只开了灵智的小鸟来抢什么,对你又没用,莫非你还有其他小鸟要养?”
本来疯狂挣扎的重明鸟安静下来,凄凄婉婉叫几声,然后流下了几滴眼泪,仿佛在请求他把果子给它。
季尧哼笑一声,将阳灵果抛了出去,手指一划解开重明鸟的囚笼,“既然如此,那你去抢吧。”
其他鸟兽见阳灵果被抛了出来,纷纷争抢,虽然重明鸟比它们厉害,但抢到就是赚到啊。一时间,鸟毛纷飞,嘎嘎乱叫。
下方的云雾中激射出一枚铜钱,“季小子,无聊去别的地方,扰了本座的清静,本座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枚铜钱从季尧袖口飞出,铜钱相撞,原路返回。
季尧踏着行云步,向无妄崖上飞去,笑嘻嘻说道,“师父,别生气,要静心啊。”
“滚!”
果子飞来飞去,被鸟兽们分吃了,既然得不到一个,一口也好。抱着这样的态度,果核在争抢中也被吞了。
重明鸟没有抢到阳灵果,飞到季尧身边,嘎嘎乱叫,指责他没有心,不懂得怜惜小可怜。
“小重明,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只是为了解馋,就来找我卖可怜。人的东西并不是可以白白拿到的,小心哪一天卖的自己渣都不剩。”
重明鸟气愤的嘎嘎叫着飞走了,边飞边咒骂季尧。
季尧眼神晦涩,随即又漫不经心。见到那只重明鸟的时候,那就知道了重明鸟在卖乖。他给出的不仅是善意的提醒,而且说出了重明鸟的结局。
所以真的很无聊啊。
季尧并不喜欢事事卜测,但是现在的他精通此道,有些无关紧要或者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用卜测,看到了就知道了。
但是,他不干涉。每一个生灵都有自己的轨迹,为什么要去改变呢。季尧原本就想不明白,学会巫族卜测的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无妄崖下,有一小姑娘正在水潭边钓鱼,一尾一指长的小鱼甩甩尾,一粒水珠溅起来,落到鞋面上。小姑娘撤掉鱼竿,撑起灵力远离水潭。
这是卜测之人眼中的象。卜测之人,身边总会出现象,这些象预示着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可以把象看做一种自然触发的卦象,能力越强卦象越正确。
“师父,我回来了。”话音未落,季尧撤去灵力,仰躺着向崖下坠去,啪叽,砸入水潭,溅起三丈高的水浪,惊了一潭的鱼,谭边落了一场雨。
季尧从水潭中爬出来,衣裳入水不湿。他扒拉几下湿哒哒的头发,几个呼吸间,发丝变干,入手丝滑温凉。
“作什么死,惊了一潭的鱼。”手持鱼竿的人甩一下袖子,但没有生气的表情。
“崖下生活如此静谧,徒弟给师父添些有趣。”季尧笑嘻嘻回道,手上整理着衣袍,从怀中衣兜中掏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拋入水潭中。
“你的有趣就是像只没毛的鸭子一样砸进潭里,那可真是有趣。”师父哼笑一声。
季尧眼前的人只有七八岁孩童一般高,就连模样,也是孩童模样。
身着一身金红色襦裙,脖颈上是金玉项圈,头上扎了两个丸子头,手腕上是金色的铃铛,眉心还有一点红,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福娃娃。
只穿了一只金红色的元宝纹绣花鞋,像是玩过头,跑丢了鞋。
她就是季尧的师父,名为巫可期,她也是巫族的最后一人。
巫族卜测,天下无双,通晓阴阳、未来、过去,逆天行事,不沾因果,天道不容。
于是巫族之人因为那些不可能发生的意外一个个死去,到最后,只剩了年幼的未来巫族之主巫可期。巫族长老在占卜到巫族灭亡不可挽回的颓势之时,就命令巫族众人将自身气运乃至巫族气运转移到巫可期身上。
巫可期是巫族悟性最高,唯一活着的巫族嫡系,学会逆天改命之人。只要她不想死,天道又能奈她如何。
只是背负不属于自身的气运是有代价的,巫可期永远的停留在了八岁。她是被时间规则遗忘的人。
“你心境迷茫,应入尘世。”巫可期收起钓竿,背着一只手,一副长者做派。虽然与表面模样不符,但周身气度神秘尊贵,倒也不违和。
季尧仰头看被无妄崖圈住的天空,“师父,我自小在娘亲的当铺里长大,听过的故事岂止千千万万。”
巫可期偏头看一眼季尧,她这徒弟,天生鬼才,心境通透,又被他娘亲清宴尊者带着阅遍人世,按理说应该没有心境阻碍,只要修为够了便可直接突破境界。
不知怎么想的,偏偏学了巫族卜测后堪不破了,硬是给自己搞了个修为停滞不前。
她给季尧卜测过几次,每次都是无妄崖外,随心而行。
“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听过又如何,又不是你的经历。”巫可期看一眼巫族未来懒懒散散的模样,总觉得巫族没有未来了。
也可能是她这名字实在不太好,巫可期,无可期,当年不知道长老们怎么想的。
“唉”,季尧叹气,“我可最不喜欢疼了。”
看着徒弟的样子,巫可期语气软和了一点,“如今教的我都教过了,无妄崖下于你修行无益。”
“师父哎,我就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才来无妄崖的。”
“修者逆天而行,追寻大道。”
“可是太简单了,没有一点挑战性。”季尧摊摊手,他觉得有些无聊。
巫可期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软喂了狗,硬生生气笑了。因为修行之路太过顺畅而导致修为停滞不前的,这千年下来,她就只遇到了这一个。
季尧被一袖子扫个大跟头,正色道,“依师父看,徒弟应该去哪里寻些机缘?”
“随心而行。”巫可期瞥一眼季尧,收回了胳膊。
“自从娘亲把当铺留给我后,还未开张过,我去开铺子吧。”季尧想了一下,决定了自己的去向。
“不错的选择,那铺子也算的上绝无仅有了,当年我还与你娘亲做过两次交易呢。”巫可期点头。
“师父与娘亲做过什么交易?”季尧兴致勃勃地问道,“若是师父有想要的,我打开铺子拿给师父。”
巫可期哼笑一声,“我与你娘亲作赌把铜钱输给了她,后来去抢了蛊族圣女的瑶光伞才换回来。”
季尧不吱声了。
每位巫族之人都有六枚铜板作为本命灵器,卜测之时可提高正确率,平时蕴养在丹田之中,偶尔也可以拿来战斗。
不过他师父年轻时挺虎啊,拿本命灵器与他娘亲打赌,行吧,他师父现在也挺年轻的。
“我记得你娘亲有把旁人的故事写成话本的习惯,怎么在铺子里长大的你没读过?”
季尧拱手正色道,“当然没读过,若没有师父允许,徒儿怎敢探究师父往事。”
“真假。”巫可期扫一眼突然正经起来的季尧,哼笑一声。
季尧摸摸鼻子,他现在不是很想挨揍,说实话不就是等着被揍嘛。
“读了也罢,那话本还是我帮你娘亲完善的。你娘与我的第二次对赌输了,我让她改了话本上的名字。”
好家伙,自己完善自己的糗事,季尧突然觉得当年的师父不一般。突然就有种想把那本巫女传再读一遍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