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未来 ...
-
新历06年。
付西汀和俞年在旅游。
不考虑什么未来，两个人本就诞生于末世，不想为了安全一辈子困在基地中。
人类几乎走向死局，看不见一点希望，但付西汀和俞年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入夏了，夜越来越短暂，白天漫长起来。
付西汀透过车窗，能看见前方连绵的山脉。
在末世前，这座山脉是热门的风景名胜。
挑选了一座异化体较少的山峰，往上山路越来越陡峭，俞年停下车，两人带了些简易装备，徒步继续向上走。
山间很安静，听不见鸟叫虫鸣，只有千奇百怪的异化植物。
付西汀贴着俞年：“这路好难走。”
“毕竟长久没有人经过。”俞年：“小心点，别打滑了——”
“诶!”
正说着，付西汀脚下一滑，俞年伸手拉住。
手感不对。
付西汀愣住了，他掀开俞年衣袖，里面从肩膀到手肘已经化为白骨。
“骨哥，你的异化程度一直在加深？”
俞年默默放下袖子：“嗯。”
付西汀没再说什么。
两人爬到半山坡，遇到了一个破旧的道观。
“走，进去看看。”
俞年：“你居然信这个？”
“神教的神都存在，万一这个也是真的呢？”付西汀一本正经。
观内很简陋，供桌上有个旧香炉，供着一尊落满灰尘的神像，付西汀打量着四周。
他突然问俞年：“骨哥，你后悔吗？”
如果没有碰巧再次遇到付西汀，俞年现在还在基地里，与更多人有了交集，会走向不同的未来。
俞年的目光很温和：“不后悔。”
或许有部分眷恋源于本能，但悸动确实在相处中存在，复杂的情感也不可能被清清楚楚区分。
俞年知道，即使当初没有遇到付西汀，他迟早也会主动寻找。
“骨哥，笑一笑。”付西汀拿着相机：“我们去一处地方，就拍一张照片怎么样？”
“好。”
天黑前来到山顶，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搭建帐篷，两人早早休息。
后半夜，俞年被动静惊醒。
温热的血在皮肤上流淌，一部分从手骨上滑落，浸湿被褥。
付西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他见俞年醒来，解释：“我就是想试试，试试……万一有用呢。”
但他眼神很快黯淡，勉强笑一下：“看来没用。”
俞年起身，细致处理了付西汀伤口，贴着他说：“别怕，我还能陪你很长时间。”
“嗯。”付西汀低着头。
·
旅游的时光，总体是很快乐的。
两人去了很多地方——在大剧院用修好的发电机看了包场的老电影，在废弃的银楼里打碎柜台玻璃，“零元购”一对钻戒，穿着校服，在高中的天台上吃午餐。
风景名胜早被末世魔改的面目全非，但总有新的乐趣产生。
不知不觉，用来存放照片的相册越来越厚，天气也逐渐变冷，快要入冬了。
他们在雪山上，亲手盖了一座雪屋。
俞年穿着厚外套，脖子上围着围巾，鼻尖红红的。
他半边身体都化为白骨，一侧的眼窝幽深空洞，像戴上了万圣节面具。
分别比想象中要快，似乎近在咫尺。
付西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做噩梦，好像现在的生活越快乐，未来就会越痛。
计划表上的安排一条条打上勾，但新的计划来得更快。
付西汀总想着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
雪屋中心燃着火堆，烤的人暖洋洋。
俞年艰难的牵动面部肌肉，露出笑容：“西汀，我们回一次监狱废墟吧。”
于是，最后的旅程开启了。
回监狱废墟的路线已经熟稔，付西汀却预料到结局，只希望能慢一点到达。
俞年早察觉到付西汀的恐惧，安慰：“别担心，我现在状态很好……说不定不会改变什么。”
越野车疾驰在公路上。
终于，一个多月后的黄昏，两人回到了相遇的起点。
付西汀打开破旧的木门，再一次看见熟悉的布置，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俞年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抚摸着墙上刻下的字迹。
他缓缓念道：“我喜欢你。”
付西汀已经看不清俞年的表情了。
好像所有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样。
一个失忆青年，和一具白骨。
俞年再一次开口：“付西汀，我想和你在一起。”
付西汀张了张嘴，喉咙却疼痛的发不出声音，他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俞年似乎因为自己的回答欣喜起来。
太阳快要沉下地平线了。
俞年说：“可以的话，再一次给白骨鲜血吧。”
“他也会爱你的。”
“不会。”付西汀几乎控制不住：“不会了。”
“骨哥，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月亮升起来，没有什么光亮。
俞年没有再说话，依靠着墙壁，好像睡着了。
付西汀突然想起什么，平静下来，他挡住俞年的空洞的双眼：“骨哥，我们变个魔术吧。”
愿望实现后，眷属将在神明的“现实”中永存。
他声音颤抖：“我数三声，你就会睁开眼睛。”
“三。”
“二。”
“一。”
付西汀被用力抱住了。
俞年的怀抱很温暖，能听见心脏规律的跳动着。
他不停的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爱你。”
“付西汀，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付西汀泪水控制不住的流淌，他看着完好无缺的俞年：“骨哥，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即使星球毁灭，□□泯灭，亿万万年，再也不分开。
……
黎明，天边有玫瑰色的朝霞。
“真漂亮。”付西汀随手拍下来，看见一旁的俞年穿好衣服，他完美无缺的面容上一片轻松惬意。
付西汀说：“昨天晚上，我突然想起来——”
“什么？”
“还记得我们之前钓过鱼的湖泊吗？”
“……你用荧光剂钓鱼那次？”
“对。”付西汀摸了摸下巴：“当时湖泊的水质很好，前几天再次路过时，我顺手探测了一下，水质几乎没有改变。”
俞年立刻意识到其中的巨大价值。
“走，我们现在就去。”
没过多久就到地方了。
付西汀将影子触手送入湖底。
几分钟后，付西汀兴味盎然：“骨哥，湖底有洞，是一个通道。”
“一起去看看？”
“当然。”付西汀等待俞年穿戴好潜水装备。
“砰。”
两人跳入湖中，在湖底一侧，果真有一个洞口。
付西汀和俞年对视一眼，向洞口游去。
水流涌动。
洞内狭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俞年握住付西汀的手，快速向前推进。
忽然，眼前一亮。
付西汀仰头向上看，阳光穿透水面，折射出斑驳的光影。
一只奇怪的鱼类游过。
“是……海洋？”
付西汀惊讶。
这片湖泊居然通向大海!
俞年掏出测量仪，声音里压抑着激动：“这里是水源，显示的异化值很低，无限趋近于零数值。”
理论上来说，末世中不可能存在异化值为零。
曙光似乎真的出现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幽远的鸣叫。
两人寻声而去。
付西汀瞪大了双眼。
一个小鲛人笑着打招呼。他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面容精致昳丽，和以前一模一样。
但付西汀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他能感受到，面前的小鲛人是一位新诞生的神明。
不是灾难神，是星球自发诞生的，真正的神。
“麦伦……”付西汀猛然想起，是了。
mellon。
希腊语中的“未来”。
俞年也意识到这一点，面色变得复杂。
新生的神明似乎没有认出付西汀和俞年。
因为遇到了人类，麦伦兴奋地来回游动，突然，祂拍了拍自己小脑袋，示意人类跟上。
穿过一大片水草，麦伦指向一处洞窟。
付西汀没有犹豫，跳了进去。
俞年也进入洞口。
恍惚间，耳边传来嗖嗖风声。
“骨哥，海底……有风？”
在黑暗中摸索一阵，俞年脱下头盔：“有氧气。”
脚下海水渐渐变浅，最终彻底退去，变成坚实的地面。
付西汀心脏怦怦直跳。
俞年跪倒在地上，捧起一把泥土。
人类的未来，全部取决于此。
检测器上数据流动，终于达到峰值，记录下一切——
关于苦难，关于感情，关于岁月，关于生命的一切。
“0。”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未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