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末世派对》山边草

15、三神

　　大概是错觉吧。

　　灾难神为了促成真正的“末日”四处散播权柄，不太可能重复徘徊在同一处。

　　瘟疫之神被上任议长驱走，饥荒之神也已经离开，只有战争还未降临基地。

　　以防万一，俞年准备向基地汇报情况。

　　看见俞年皱眉，付西汀问：“怎么了？”

　　俞年：“不知是不是灾难神经过的干扰，没有信号。”

　　回基地还需要几天时间，如果瘟疫之神目的地真的是旭日基地，到时一切都太迟。

　　俞年一边提高车速，一边尝试联络，可惜直到天黑下来，依旧没能成功。

　　黑夜里异化体更加活跃，交通工具若被破坏就麻烦了。将车停在路边，俞年照常把后座放下，拼成简易的床铺。

　　付西汀在俞年面前从未掩饰过能力，他闭上眼睛，虚影从指尖伸出，向附近的草丛延伸。

　　俞年不动声色戳了戳影子触手。

　　凉丝丝的，手感不错。

　　不一会，付西汀睁开眼：“附近没有异化体，很安全……不远处有一个鱼塘，去看看？”

　　草地平坦，两人走了两三分钟，看见一个不大的鱼塘。

　　月光下池塘波光粼粼。

　　俞年取水滴在试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讶：“异化值很低，甚至接近基地用水。”

　　感染区内居然有较安全的水源，太不可思议了。

　　付西汀眼中一亮：“那这里的鱼会不会也能吃？”

　　立刻在附近找了根长枝，用线和铁丝弯的钩子组装成简易的鱼竿，付西汀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一脸期待。

　　俞年取了蓄水罐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不想扫了付西汀兴致，俞年干脆站在旁边陪他。

　　俞年随口问：“饵料是什么？”

　　“荧光剂。”

　　俞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用了什么？”

　　付西汀抱怨：“小点声，鱼跑了都赖你。”他低声解释：“鱼钩在水里能发光，多酷，我是鱼我就上钩了。”

　　“……”怎么可能。

　　“啊，上钩了！”正说话间，付西汀感到一阵压力，他双手一提，一条大鱼被拉上来，充满活力的扑腾着，鱼嘴里发出荧光。

　　“骨哥，快测测鱼异化了没有。”付西汀高兴的招呼。

　　“……”俞年冷酷道：“异化了。”

　　“可是你都没测啊？”

　　“异化了。”俞年斩钉截铁：“这都能被钓，肯定异化了。”

　　“……”

　　不一会，烤鱼的香味飘散开。

　　“骨哥，味道真不错啊。”

　　“……嗯。”

　　“再钓几条？”

　　“……赞同。”

　　·

　　旭日基地。

　　叶枝叹气，俞教授走后，基地就进行了行军动员，虽然实验室没有人前去，但走在基地的道路上，还是能明显感觉人比之前少了许多。

　　实验室的氛围一天比一天压抑，话题全变成了物资、游行、灾难神。

　　恐慌一日盛过一日。

　　末世异化感染刚爆发，叶枝就进入了旭日基地，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也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

　　基地里研究人员待遇不薄，基础的吃喝不愁，叶枝对末世一直没有什么实感。

　　顾薇的死，把她的日常打碎了。

　　叶枝经常半夜梦见基地被破，突然惊醒，甚至想跑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照常下班，叶枝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边的霞光像一场大火烧起来了。

　　叶枝突然升出一丝去基地外的冲动——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建筑，是一栋荒废的高楼。

　　叶枝索性向高楼走去，气喘吁吁爬到顶层。

　　这里能看到基地外。

　　快步来到窗边，外面是被基地围墙挡住的感染区——放眼望不到边的黑红土壤，奇异的植株，报废的车和道路，还有零星游荡的异化完全体。

　　叶枝有种陌生世界的错觉。

　　如果……基地真的被摧毁，真的能在外面活下去吗。

　　泄气地坐在了地板上，叶枝将消极的想法压下，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天边出现异样。

　　心脏疯狂跳动，叶枝控制不住，本能向窗外看去——

　　她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响。

　　下一刻，比鲸鱼还巨大的乌鸦展开漆黑健硕的翅膀袭来，羽毛根根立起，金属般锋利。

　　不远处的荒野上，瘟疫之神凭空出现了！

　　恐惧铺天盖地袭向叶枝，还未对灾难神的突然现身作出反应，不久前才经历的嗡鸣再度出现。

　　风暴一般的蝗虫群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是饥荒之神！

　　叶枝傻在了原地。

　　直到一声新的咆哮声从远处的天空传出，隐隐有闪着光芒的白点出现在视野，同样透露出不妙的意味。

　　她终于疯狂往楼下跑去。

　　……

　　警铃在基地中回荡。

　　“滴滴滴滴滴滴——”

　　“各位基地成员，请换好防护服前往出口处，随车辆撤离。”

　　“重复一遍，各位基地成员……”

　　叶枝随着拥挤的人群向前走，听到左手边的大叔在抱怨，不远处有人痛哭出声。

　　“来不及了，被灾难神包围了！”

　　“人类已经完蛋啦！”

　　不知谁在叫喊，本就混乱的人群更加嘈杂，叶枝摸了摸怦怦跳的胸口，强迫自己冷静。

　　指挥室内，方清明握紧拳头，心中不可避免涌上一股颓败。

　　他完备了追踪和警戒，却没想到灾难神居然可以瞬移。

　　再迟钝也能看出旭日基地被针对了。

　　……或者旭日基地本就是最后的目标，不过方清明不愿去想这种令人窒息的可能。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基地全员转移前，尽可能减慢三神前进的速度。

　　“01组准备，发射！”

　　命令下达，依然坚守岗位的操作员们发射导.弹。

　　“轰——”

　　瘟疫之神被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

　　还未松气，乌鸦又恢复了前进的路程。

　　五秒！

　　一批导.弹，仅仅阻止了五秒！

　　“开玩笑吧……”操作员声音发抖：“议长，现在怎么办？”

　　方清明冷静道：“不管蝗虫，瞄准乌鸦和龙，继续发射。”

　　“轰——”

　　第二批导.弹，八秒。

　　天边白龙的影子清晰起来。

　　“轰——”

　　第三批，九秒。

　　灾难神依旧在靠近。

　　“轰——”

　　第四批，七秒。

　　“轰——”

　　第五批，三秒。

　　“方议长，库存耗尽了……”

　　“所有的远程武器，全部用上！”方清明咬牙：“时间远远不够。”

　　人群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基本撤离，但十分钟不到，基地就将被三神权柄的范围覆盖。

　　很快，山穷水尽，攻击再一次停下。

　　“……所有无人机准备，自毁式袭击。”方清明下令。

　　“是！”

　　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升起，在灾难神身上撞得粉碎，火光炸裂，像一场不可复制的烟花盛会。

　　悲哀的是，几乎不可再现的攻击，仅仅阻止了片刻。

　　而近一半的成员还没有出城。

　　绝望笼罩着所有人。

　　突然，一道通讯接入频道：“报告议长，我是06队作战员王谦。”

　　“请讲。”

　　“我的父母妻儿全未撤离成功，请议长不要放弃他们……”

　　通讯中的语音从激动变得坚定：“06队作战员王谦，申请作战。”

　　猛地抬头，方清明看见，一架飞机冲出基地，狠狠撞向瘟疫之神，爆发出热烈的火光。

　　飞机的碎片像雪一样落下。

　　方清明沉默了。

　　“议长……”操作员哽咽：“王谦作战员牺牲了……”

　　“……不会放弃的。”方清明站起来：“旭日基地绝不会放弃任何人。”

　　即使付出一切。

　　众人的哀悼下，一道又一道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我的弟弟还在城中……”

　　“囡囡……”

　　“老婆，我爱你。”

　　……

　　“01队操作员白子岩，申请作战。”

　　“09队作战员董铭，申请作战。”

　　“04队作战员曹敏文，申请作战。”

　　……

　　方清明眼前不知不觉间，已经一片模糊。

　　“报告议长，还有四分之一的人未撤离。”

　　“我知道了。”方清明终于下定决心，一步步向城外走去：“现在起，最高指挥权移交给段游。”

　　话音未落，向来处变不惊的段游在频道里大喊：“给我停下！”

　　“段游，旭日基地交给你了。”

　　段游破口大骂：“傻*方清明！你敢去，我现在就让基地系统整个瘫痪，让所有人和你陪葬！”

　　方清明笑了：“你不会。”他顿了顿：“辱骂上司，扣奖金。”

　　方清明继续向城外走去。

　　他身材高大，五官凌厉，周身没有一处异化特征。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因为他身居高位，饮食规格高，受到的异化感染较少。

　　但其实，方清明自从末世降临时就已经异化了——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异化能力为“净土”的异化者。

　　在内部，方清明从未隐藏过能力，甚至配合研究员对自身进行了研究，可惜，得出的结论是不可复制。

　　方清明的异化能力，一生中只能使用一次，即以生命为代价，创造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免疫一切负面影响的“保护罩”。

　　用在现在，刚好合适。

　　“方清明！停下！”段游用最快的速度向城外赶去，声音颤抖：“已经转移很多人了！已经尽力了！”

　　“学长……求你停下！”

　　“段游。”方清明轻声到：“我相信……你会比我更适合作为领袖。”

　　末世的曙光，一定会到来的。

　　方清明一直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