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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节 天空之城 ...

  •   出了帝都,西行大约六千里,是一片望不到头的云海。
      云层厚厚叠叠,变幻莫常。象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挟着怒气使劲地搅着,云层急速翻滚,旋转,咆哮着,卷起一团团巨大的涡流,更是间有一阵闪电,隔着云层,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劈砍下来。
      即使是最强悍的武神将们,骑着魔兽往来天界各处时,也都会远远地避开此间。
      传说,风暴的中心,就是枷楼罗族世代居住之地----翼城,所有胆于靠近它的外族人,都会消失在暴风眼的深处,从此渺无踪影。
      息波驻足在这片云海的边缘,□□的坐骑合太似有些受了惊,身形紧绷,背脊微弓,口中不断地发出低低地嘶吼。息波一边安抚地捋了捋合太的耳鬃,让它渐渐平和下来,一边若有所思地凝神前望。飓风吹得他的衣衫和长发狂乱地舞着,眼前的涡流就象是风神张开的巨口,要把周围的一切都不可抗拒地吸纳它的肚中。
      云层间隙,有隐隐的红光流动,初时,隔着外间的风暴,看不真切,慢慢地,这一点红浸染得越来越大,还伴着一阵急鼓声,鼓行最高亢处,这片红光好似一碗被失手打翻的染料,尽数泼在纸上,纸似无力承受,渐渐地委了下去。
      抬眼望去,红光涌破处,一朵红莲上托了一个女子冉冉显身,满头的红发冲天竖起,臂弯上的饰带被狂风吹得猎猎起舞,象是一双在她身后展开的翼。
      只见她低眉垂目,双手密结发印,象九幽天女,诸神提婆,立在这浊浊世间一般的庄严宝相,又如在这浑噩却狰狞可怖的咫尺里刹那点亮的一盏灯,照出一方平静来。
      只听她莲唇轻启朗朗道,“枷楼罗王座下赤火恭迎帝都圣使。我王正在金翅宫中相候,请圣使随我前往。”
      “有劳赤火尊者。” 息波也肃手回礼道。
      当下两人再不多言,赤火当先,息波随后,齐齐往暴风深处疾行。
      两人行止处,云层就象是被人用利斧劈开一般,倏地向两旁翻卷上去,自中间迸裂出一条路来,旦到二人走了出去,□□又似再没有了支撑,轰隆一声塌了下来,惊得合太打了声响鼻。
      出了风暴云层,息波抬眼所见,竟是一处极空旷又平静的所在。天地一片幽蓝,如神祗深邃不可测的眸色,一座巨大的水晶城堡悬浮其间,似他噙在眼角的一滴泪,似滴未滴,凝在此处,诉说心事。远间的风暴在它表面烙下细碎的花纹,还有好几圈金光绕着它徐徐扑动,似神的眼波流转,添了一抹生动。
      息波细看去,那金光原来是枷楼罗族的战骑--金翅鸟。这种自神话时代就存在的巨禽,通体金色,据说,此鸟专门以龙为食,凶悍异常,枷楼罗族也籍由此鸟而得名。
      前方引路的赤火,足踏处生出朵朵红莲,转眼已袅袅然铺了一地,蜿蜒直达城堡处。合太似乎也能悟其用意,随在其后,四蹄踏在红莲上,也一路向城堡驰来。由近处打量,整座城堡平滑如镜,象是用一整块晶石所雕成的,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缝隙接合。
      片刻之后,两人一骑已抵达城堡的根基处,赤火食指微曲,轻轻往一处墙上一弹,就听似有机关松动的喀喀声,稍时,这处的晶石缓缓向里陷落,现出一道四人多高的门户来。
      落了地,又再往里行了一小会儿,周围的一切渐渐明朗起来。息波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小丘之上,四周皆是茫茫草野,一些游牧民的毡蓬零星的散布其中,天光透过头顶的晶石大把大把地洒下来,万物都在这温暖中恣意地伸展开,浸透了生机,微风带着青草的气息,钻入口鼻,让人精神为之一爽。草原上还有孩童互相追逐的身影,不时地荡出一阵夹着嬉闹的欢笑声。
      此时在息波的心中,一介武神将的戎马生涯,二十几年倥偬岁月里的功勋抱负,男儿理想都渐渐地淡了,从千里外赶来似也不过是为了这眼前之景。他不由地轻谓,原来翼城是这样的,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的梦,原来这一场生也可以是这样的。
      只是那心里的女子,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平安,一想到这里,息波顿觉意兴阑珊,一切又都索然无味起来,只是更握紧了手里的那串铃兰。
      身边的赤火倒是面色如常,象是早已司空见惯,当先向草原深处行去。她似和这些牧民们极为熟稔,大家都微笑着和她打着招呼,她也一一颔首回礼。
      一些牧民的孩子们却似乎对合太更有兴趣,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月白色的狮子吧,而且这头狮子的背上还生着双翼。他们起先只敢远远地瞅它,后来一些胆大的就上来试着抚了抚它的鬃毛,一向不肯让生人近身的合太,今天居然出奇地柔顺,只有在一个小家伙揪它的尾巴时,才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吓得小家伙赶紧松手,边上的孩子们都乐了,涌上来逗弄着合太,不愿散去。
      在草原上走了好一阵,赤火在一擎天的晶石柱前停了下来。此柱需百人以上才能将它合抱,隐隐有通天之势,仰之弥高,似乎是它撑开了这内里的天与地。柱前立有一碑,上用枷楼罗族的古语书了四个大字——“金楼展翅” 。
      息波知道这里就是金翅宫了,却暗自讶意为何自己刚刚在小丘上却未曾看见这根巨柱。往石面上端详了一会儿,心中才有了些了然。原来这巨石如镜,映着周围的天地,草木,从远处看,以为这里是与别处一般无二的草原风光。
      忽听空中传来一阵巨大的振翅声,只见两只硕大的金翅鸟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的头顶上方,赤火伸手一招,它们便一个俯身兜了下来,停在他二人的身前。
      赤火见息波有些迟疑,便解释道,“自上古以来,金翅宫里除了金翅鸟外,各类神兽皆不得入,所以请圣使换过金翅鸟,将神兽留在此处。”
      息波听了,觉得除了将合太留在此处,似乎也别无它法,再看合太,和孩子们玩得正在兴头上,且身上所付之事再也不容得多耽搁,便不作多想,随了赤火,乘上金翅鸟,直飞入巨柱上端。
      也不知掠过了多少道宫门,息波终于感到座下的金翅鸟去势渐缓,末了,降在一间宽敞的宫厅里。厅里早已有了两人,一个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身边依了一只金翅鸟,周身嵌在耀眼的天光里,看不甚清,只能依稀辨出是个女子。另一个也是一个女子,正气嘟嘟地坐在窗阶下,她的脸对息波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夕颜。
      耳边,赤火正在恭声禀告,“赤火已将帝都圣使带到。” 语声未毕,窗前的女子就已转过身,走下阶梯来。她一身利索的男子装扮,齐肩的淡金色短发,面容妩媚中更添英气,正是许久不见的枷楼罗族的王——伽尔达。
      她朝息波淡淡地笑了一笑,道,“好久不见了呀,夜叉王。”
      “是哦,从上次武神将擂台一别,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吧。”息波有些感慨地回应。与老友相见固然欣喜,可是心中的故人此时却天各一方。
      “你们两个怎么还这么没完没了地唠叨这些,”早已不耐烦的夕颜插嘴打断了他二人,“也不知是哪个混球,居然敢掳走金铃姐姐,被我找到他,一定将他砍成好几段,拿去喂金翅鸟。混蛋,该杀,该杀,拿去喂鸟便宜了他。”
      夕颜孩子气的话,让息波不由地苦笑,一贯温和的脸上,不知是连日奔波疲劳,还是放不下心中所挂,竟透出一种心力交瘁的累来。
      伽尔达想要使个眼色,让妹妹闭嘴,却见夕颜看也不看自己,自顾自地在那里骂咧不休,便只得轻咳了一声,转向息波,道,“你的来意,帝释在水镜里说得很明白,金铃落下的手镯,你可带着?”
      “喏,这个就是。” 息波展开已经握得有些僵硬的左手,将里头的铃兰手镯交给伽尔达。
      伽尔达接了来,用指尖轻轻地触着,双眼微拢,细细感受着留在镯上的气息。四下顿时寂静无声,连夕颜也止了骂,带了一丝紧张一瞬不瞬地看向伽尔达,却也不敢上前惊扰。
      她此刻正在用枷楼罗族特有的追踪术,搜寻金铃的下落。一些不连贯的记忆碎屑从镯上涌入脑海,女子的心惊,往事的惆怅,黑暗里的凶意,最后那一丝的释然。
      终于,见她长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目,对着息波说了一句却叫夕颜摸不着头脑,却还有些不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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