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结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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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几天，我都待在府里，和阿姊聊聊天，或者同嬷嬷继续学着女红。
日子过得很快，过了今晚，我就要嫁为他人妇了。
晚上，阿爹又将我叫去了，老是跟我强调好好观察皇上，不要露馅了什么的。
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虽然阿爹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阿娘他们的，但是依我看，阿娘背后是承安侯，必不会受苦。阿姊手握重兵，阿爹定不敢将她如何。仔细想想，阿爹势力庞大，怎么可能需要我一介女流帮他监视皇帝？
我便也不怎么在意我与阿爹的约定了。
回了卧房，莲蓉将烛台熄了便退下了。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上那圆润的月亮发呆。我记得，白鞍他幼时跟我讲过，冬季一二月的满月过后，必有雪落来。我是不信的，奈何年年的雪日几乎都在这几天。
去年十二月的哪一日，初雪已经来过了。那天雪下的特别大，我和阿姊在雪地里玩了一整天，阿爹阿娘就在一旁看着我们。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日，我早早被莲蓉叫醒，我揉了揉睡眼，顺便打了个哈欠。
侍女们服侍我洗漱完后，我将常服换好，披了件狐裘，随凝霜姑姑去了膳厅。
回房不久，嬷嬷便拉着我试婚服。其实几日前我是穿过的，但嬷嬷非说什么事无巨细，而且帝后大婚要再再再再三检查。
这婚服里一层外一层的套着，着实有点烦人。
试好后，我被嬷嬷带到铜镜前转了几圈。
镜中的我是美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如今见了娘娘这副模样也真是应了这话。”嬷嬷欣喜地看着我，一直在赞叹。
“那可不，姩姩就是不施粉黛也美若天仙……”阿姊踏入房门，听到了嬷嬷的话便附和着。
侍女们见是阿姊，一齐行礼问好。
我则连忙上前挽住阿姊的手臂，一脸笑盈盈：“阿姊，你来啦！”
阿姊摸了摸我的头，说：“当然，阿姊我啊，要特意看看我家小妹出嫁得有多漂亮。”
……
午后，宫里来的婢女为我梳妆打扮。
阿爹阿娘阿姊都候在一旁。
阿娘为我梳了鬓发，阿姊则为我戴凤冠。从镜中看去，阿爹在阿娘的身边，嘴巴张了又合，似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阿爹，你有什么要讲的就说吧，女儿听着。”我垂着眸问道。
我看见阿爹的眼中起了雾气，眼眶湿红：“姩姩，阿爹一定会将你接回来的。你要幸福啊……”
我现在已经捉摸不透我的阿爹了，或许他只是安慰我，亦或者他是认真的。
“好。”我默默应了句。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端坐在榻上，阿娘哭着为我盖上盖头，阿姊轻抚着我的手。阿娘和阿姊同我说了很多话，说啊说，直到哽咽难言。
迎亲的队伍行至府门口，我搭着嬷嬷的手走了出去。
阵仗还挺大的。军队从东街一直往这边延伸，两旁的婢女手持掌伞，处处锣鼓喧天。
红色盖头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隐约瞧见一个笔挺的男子翻身下马，缓缓走到我的跟前，朝我伸出一双修长白净的手。
随后，那人懒散的声音传来耳旁：“请吧，皇后。”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微放在他的手上。
今天天气很冷，指尖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阿爹他们跟在我的身后，目送我上了轿子，又目送我渐行渐远。
我坐在轿子里，偷偷掀起盖头，从帘子缝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家人模糊的身影。
我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泪水夺眶而出，直到轿子外早已瞧不见他们。
我别开了眼，望着街上那马上的年轻背影发着呆。这次进了宫，下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阿爹他们了。
轿子在一处正殿停住了。
帘子被人掀开，有光照了进来。
“娘娘，到了。”我倚着一位婢女下了轿。
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男的，吓了我一跳：“皇后，走吧。”我搭上他伸来的那只手，和他并肩走过长长的台阶。
后来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就如同寻常夫妻成亲一样，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对方，还拜了先皇。
晚上，我待在房中，嬷嬷说要等着陛下来掀我盖头啥啥啥的。反正就是一大堆规矩，烦的很。
就在我无聊的快要睡去的时候，房门有了动静。
隐约可以看见有一名男子走了进来。他越走越近，直到我看见一双脚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沈小姐。”那人喊了我一句。
现在的皇帝都这么有礼貌的吗。
“嗯。”
我的盖头被人揭起，光线打在我的脸上，有点刺眼。我微微眯了眯眼。
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我是有一点惊讶的——他和灯节那日帮我捉小偷的白鞍长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二人莫不是同一人？
不过，皇帝应该犯不着为了我这么一个素未相识的女子捉贼吧？
见我迟迟不发话，皇帝的眉心蹙了蹙：“为何不语？”
“噢，妾见过陛下。”我连忙起身行礼。
他没再说话。只是绕过我走到台边，随意扫了几眼，我见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随后将里边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道：“这是何物？”
我看着他手上的荷包，说：“妾亲手缝制的荷包。”
“朕又不是瞎。”他白了我一眼，“朕问的是，这上边的图样是什么东西。”
我有些惶恐：“鸳鸯……”
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底夹杂着一丝怀疑：“这难道不是麻雀？”
我：……
“咳，妾第一次做……”我弱弱地答到。
“噗——”谢迁愣了一下，随即轻挑着眉，嘴角微扬。
我：……
“罢了，娘娘出身显赫，怎会熟悉女红？”谢迁摆了摆手道。
？我怀疑他是在内涵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让陛下见笑了。”我咬牙切齿地说着。
“无妨无妨，时候也不晚了，早些歇着吧。”谢迁朝榻走去，目光扫到桌上的酒杯，随后转头对我说，“对了，还没有喝交杯酒。”
“啊？哦哦……”我缓缓走到他身边，取来一只酒杯，对着谢迁说，“交杯就算了，就这样喝吧。”
说完，我将酒灌入嘴中。偶然撇到谢迁眸光深沉，一言难喻。
他也喝下酒，然后自顾自走到床头，拖鞋，躺下，盖被子，一气呵成。
“爱妃也早快些睡吧。”他双手交叉抱着躺在我的床上，闭着眼睛道。
“呃，冒昧问一下。妾睡哪？”
我看见谢迁用手给我指了个方向——“喏，那处的软椅上。”
我：？？
救命，哪里有这么不要脸的皇帝，在我的寝殿，我的床上，我的被褥中睡着，却叫我睡软椅上！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我忍……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软椅，那上边连个被子都不曾有，这么冷的天不得冻死啊。
算了，如果不去就要和那个狗皇帝在一起睡了，将就将就吧，明日就叫莲蓉搬一床被褥来。
于是我认命般的朝那走去。
“喂，你还真睡哪里啊？”谢迁叫住了我。
我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边走边答道：“对啊，不然妾还要同你睡么？”
“也不是不行吧。”
我白了他一眼，走到椅边才转头说到：“妾忍忍便过去了。陛下金贵之躯，着了凉那我就是妖妇了……”
那边许久没有说话，正当我以为谢迁睡着了时，他起身走来拉住了我的手就往前：“朕不许你睡这里了。”
我挣脱不开他强有力的手，只好跟着他走。
“喏，你睡里头吧。”谢迁将我往前推了推。
我狐疑地瞟了眼他，然后爬到床上，问：“您睡哪？”
我瞅见他瘪了瘪嘴说：“将就一下睡你旁边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迅速上了床躺好。
“啊？”
见我一脸不可置信，谢迁勾了勾嘴巴，说：“有什么问题吗，不然你还想朕睡软椅上？”
“不了不了，妾还是一个人睡软椅上为好。祝您好……”梦。我连忙从被窝中钻了出来，刚想下床，却被一双大手揽住了腰，连腰带人被送回了原处。
“朕说了，你睡此处就好。”谢迁抱肘说到。
“好……”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妾先睡了。”
我侧过身，面着靠墙。
“你睡着了吗。”深夜，谢迁的声音幽幽的想起。怪吓人的。
“没有。”我耷拉着脸回到。
“朕总感觉，你很熟悉。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好家伙，我也有这样的疑惑！我又想起了灯节遇到的那个白鞍，急急忙忙的转过身，正巧对上了谢迁的眼眸。
“妾也觉着您很眼熟。那陛下可去过今年的上元灯节啊？”
他思考了一下，说：“嗯。每年的灯节朕都要参与。”
“那，那陛下可认识一名名叫白鞍的男子？！”我激动的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见谢迁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惩的得意，随后转瞬不见，又恢复了原来的清澈：“没有。”我试着去寻找那丝得意神情，却怎么也看不到了。或许只是夜太黑，看花眼了吧。
后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了，各自入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结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