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行动上的咸鱼

3、聊天

　　“很高兴能邀请到曲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才……希望能够相处愉快。曲先生，哦不曲老师再见。”

　　曲阑颔首，告别了自己即将共事的同事，拎着文件袋走出了办公室，谢绝了对方想要为自己介绍学校的建议。

　　他按照自己的规划，不紧不慢的逛完了一栋教学楼，基本了解了教室分布，便转头回了家。

　　大学开学在即，只留下一周时间让曲阑做准备。

　　曲阑简单记录，把短期内必须要做的事情一一列举，按时间急缓和外因限制排序，分别几天安排，务必不能堆积在一天，最后留两天时间检查。

　　时间就这样在曲阑的安排下缓缓流过。

　　提前一天备好教案，曲阑再三的用挑剔评估的眼神翻阅着自己的教课准备，包括但不限于纸面笔记，演讲PPT以及相关课外文献视频。

　　确定所有的一切都达到曲阑对自己的要求，缺少的唯有实践了。

　　曲阑挺直的脊背略微放松，后靠在椅背上，右手转动着笔杆，左手轻轻揉捏鼻根缓解酸涩，尾指灵活的勾着细细的眼镜腿摘下眼镜，一缕挽在耳后的头发被顺带着勾出，飞扬的发尾点水般掠过唇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温柔。

　　在纠结了一阵后，曲阑确定自己还是先把它放置在一边，毕竟后天才是自己上课的时候。

　　他扫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三，事情全部完成的当下是时候休息放松一下心情。

　　更何况……

　　曲阑打开聊天页面，看着通话结束后寥寥几条的消息，莫名有些心虚。

　　电脑关机，整理好书桌，曲阑握着手机回到卧室，一路纠结抿唇，没想好该怎么发消息给迟微云。

　　在脱衣服的时候想，洗澡也想，擦头发的时候还在想，视线在床头柜方向来回游移，没等他斟酌好一句措辞，在又一次目光停留的下一秒，手机屏幕亮了。

　　把手机拿在手上的下一秒便顺滑的指纹解锁，页面显示出一条新的消息——

　　【迟微云：在干嘛？】

　　看到这条信息的曲阑眼睛微微一亮，抿平嘴角下意识想要勾起的弧度，手指灵活的敲打键盘，不假思索的敲出一行字。

　　【曲阑：刚洗完澡出来，正在擦头发。】

　　另一边的迟微云看着自己发出消息后转瞬跳转的“对方正在输入”，挑眉一笑，不评价他的行为，却也对自己的计划有个大概把握。

　　【迟微云：忙完了？有时间找我聊天了？】

　　两个问句，曲阑不清楚迟微云只是单纯问问，还是有些生气。

　　毕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很能揣摩到对方的心情，到现在几年没见又隔着一块屏幕，可以能够说是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对方。

　　拿不准的情况下，曲阑像汇报工作一样陈述了一遍自己的近况，最后加上一句解释。

　　如果算是解释的话。

　　应该算是吧……

　　曲阑怀着忐忑地心情按下发送键，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再说另一边的迟微云。

　　他看着自己问过后一直处在输入状态的页面，迟微云有意识的记录下时刻，想要看曲阑能用多久时间回自己一条消息。

　　……两分多钟。

　　认真的浏览过内容，并在心里默念一遍的迟微云有些惊讶的意识到，曲阑在对待自己地态度上好像有些小心翼翼。

　　难不成他现在意识到当初他很对不起我？

　　一闪而过的念头令迟微云想笑，这种假设放在曲阑身上真的有种微妙的不适。

　　更别说当初自己提出分手时，态度冷漠的跟他如出一辙，说不定在他心里是和平分手呢。

　　迟微云一回想起以前，心情就会变差，以前曲阑不在身边，自己只好忍着，现在……哼哼。

　　【迟微云:曲阑，当初我们恋爱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老实听话，现在处理事情的态度这么优秀，不会是被其他前任培养出来的吧？】

　　心口噎着的郁气转化成语言发泄了出去，但下一秒迟微云便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跟别说对象还是那个人。

　　迟微云拧眉，犹豫着要不要撤回，可偏偏这时候状态栏右边成“对方正在输入”。

　　看着状态栏在两种情况下来回跳转，迟微云渐渐明悟。

　　看来这几年曲阑也不是除了学识什么都没长进。

　　自那天聚会见到他的第一眼，迟微云就知道这人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那套生活方式，年龄长了，心理年龄却没怎么长。

　　却没想到能在这方面看到他的成长。

　　这是不是意味着，对于这段感情他也并非可以随波逐流的抛到身后？

　　迟微云脑海里乱糟糟的想着，不同的看法碰撞彼此，试图为自己的计划增添几分曙光。

　　再说收到回复的曲阑。

　　看完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微云生气了！

　　第二反应，他那里乖巧听话了？！

　　第三反应，他没有其他前任。

　　曲阑头发也不擦了，顶着一块毛巾重新审视了一遍聊天内容，没发现哪里不对。

　　但迟微云敏感的性格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本来他想直接了当的问个明白，却删删减减将要发送的几行字时，好像不行啊。

　　需要直接说出口让他听到才能解决。

　　于是他一下删除完聊天框里输入的内容，转而拨了一个视频通话。

　　“滴——嘟”

　　“微云？不方便吗？”

　　曲阑点击放大对面的视角，入目的是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摆放着一瓶开启的酒。

　　“……没有，怎么想起给我打视频电话？”伴随着低哑的男声，视角内的景色瞬间变换，对面的男人把视角拉低，只漏出一个光滑的下巴、精致的锁骨以及一部分领口。

　　“呃……我、我想听到你的声音，”曲阑看着对面，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手指不由自主的放在鼻下轻蹭，放下后目光不经意的扫过。

　　还好没有，他下意识地想到。

　　曲阑视线游移不定，最后落在迟微云的领口边角，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觉得刚才那个问题，还是能听到声音能更好的理解明白，所以我发送了听话请求。”

　　迟微云心不在焉的听着他聊刚才的问题，想的却是刚才他脸上的神情。

　　唔……曲阑的反应有些大啊。

　　他点开自己的视角，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自己来来回回打量着展露的部分身体。

　　锁骨而已，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晚上么？还是说自己低估了本身对曲阑的吸引力？

　　“微云，你在听吗？”

　　“微云？”

　　曲阑再三轻唤，迟微云才迟钝的应答。

　　“微云刚才在想什么呢？”

　　即使迟微云没露脸，曲阑也态度认真的盯着那一小片地方进行对话。

　　“没想什么——就是当初你为什么同意跟我分手？”

　　迟微云眼也不眨的专注盯着他的表情，看着他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便是茫然无措。

　　面对猝不及防的死亡问题，对面的人明显手一抖。

　　上一秒还可以看到人脸，下一秒对面的手机从空中掉落，视角最终一片漆黑，而被问到的男人磕磕巴巴的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就、就同意了嘛……”

　　听到这番话，迟微云心头火起。

　　谁家吵架会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就同意分手的啊！

　　“所以你是说我活该喽？”

　　迟微云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反问回去，语气完全是你敢说是就暴揍一顿的意味。

　　“不是啦……”

　　曲阑干巴巴的生硬语调重新被手机录入。

　　视角重新明亮起来，但明显镜头已经转换，迟微云只能看见一部分敞开的衣柜门。

　　看着曲阑不敢露脸，迟微云把手机放在支架上，抱胸瞪着木质门像是要用怒火把它灼烧出一个洞。

　　谁也不说话，两人突兀的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曲阑知道自己刚才那个回答会让迟微云生气，也知道现在迟微云不说话是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也许迟微云会觉得自己是在逃避问题，但唯有自己知道，他当时确实觉得对方说的有理，所以才同意了分手。

　　曲阑知道，现在二十八岁的自己是别人眼中的成功男人，只差组建一个幸福的小家就可以美满一生，但这绝对不是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曲阑清醒的堕落着，无目标的消耗着自己有限的时间，随时随刻突如其来的自厌让他拒绝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内心。

　　对于迟微云，他是矛盾的。

　　既想以男朋友的身份相恋到白头，又怕真实的自己会让自己成为他年少轻狂的过往。

　　所以随波逐流，偶尔亲密偶尔疏离，把他的口不择言当做借口牢牢拿住，率先把自己踢出局。

　　然后说。

　　看啊，我还是占据上风。

　　从不狼狈退场。

　　*

　　曲阑的想法，迟微云并不知晓。

　　他现在只想冷静一下，于是他干脆的挂断了对方的视频通话，随手设置成静音，把手机往后一抛，眼不见心不烦。

　　从冰箱里拎出一罐鸡尾酒，单手起开，砰的一声像是把心里的火气一下爆发出来，心里舒服不少。

　　同样的灌入喉间冰凉的酒液也是很好的浇灭了心头的怒火，至少物理降温的效果很好，迟微云咽下一大口酒之后，脸上挂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冰箱里的灯光映照在迟微云半边侧脸，隐隐绰绰的光线显得他表情晦暗，空气中好像若有若无的回响着一声嗤笑。

　　空罐投入桶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迟微云带着一丝酒意投入睡眠。

　　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而在迟微云面带微笑的享受美满的时候，曲阑为着挂断的通话辗转反侧，最后通过熬夜抗不过汹涌的睡意迎来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