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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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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过年,河子村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是能把人给埋了,人走在路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颜言穿着一身单薄的棉衣,瑟瑟发抖,她抿着唇,瘦的过分,睫毛颤的不行。
来往路上偶尔还有几个人,看着颜言,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厌恶的目光粘稠的沾在颜言的身上。
“呸,村长也是好心,这种不知检点的还让她呆在村子里!”
一个大妈拽着新媳妇的袖子,毫不避讳的开口,“你可得把你男人给看紧了,免得被那种不要脸的勾搭了!”
说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颜言。
回家,回家就好了。
颜言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只能无力的低下头,连反驳的劲头都没有。
河子村由一条响水河环绕,颜言快走了两步,河上都盖了一层雪,总算没了人影,颜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背后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她最近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朝着河里倒去。
刺骨的寒风裹着冰冷的河水,瞬间就把她淹没。
河岸上响起人声,遥远而又模糊,“颜知青掉下去了!”
随即是一大段的沉默,颜言在水里疯狂的想要探出头来,想要看看是谁,可棉衣沾了水,只能越来越重。
颜言心里升起一股浓重的后悔,要不是她当初和家里吵架,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被所谓的朋友欺骗,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突然一道惊呼传来,“周家大小子跳下去了!”
颜言凭着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坚毅又沉默的脸,少顷她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颜言同志,你刚来可能还不适应,咱们知青就是要互相照顾的。”
天上太阳顶着晒,颜言整个人晃了晃,打了个颤,听着这句话,她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薛明整个人儒雅的笑容。
颜言头脑发昏,薛明怎么会在这儿,下一秒,她的胳膊被人亲亲热热的勾起,“颜言,你昨天刚下车,不就觉得薛知青挺好的吗?活重,你们两个当个搭子也挺好的。”
李媛媛说话声音绵软,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颜言愣愣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仔细打量着周围。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升起,她这是,重生了!
河子村的村长李国富拿起头上的帽子使劲儿扇了两下,他身上都蒸腾出热气,“颜知青,你想好没?”
颜言是临时插队下来的,看起来就娇娇弱弱,干不了活,虽说知青们都是怀抱着一腔热血想要大有作为。
可以前过来的几个知青,鲜少有干活利落的,索性他们河子村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实在干不了活的知青,可以自己找个搭子,到时候把公分分给这搭子一点就行。
对于他们这儿的人来说,那当然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想明白自己已经重生的颜言,不动声色的把手从李媛媛手里抽出来,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啊,薛知青是?”
她眼波流转,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昨天过来的时候就不早了,除了咱们这边一个屋的女知青,都还没把人认全呢!”
说罢,她望着李媛媛,上辈子就是李媛媛一直当着外边的人说些不清不楚的话,以至于她名声被毁,在这里根本生存不下去。
李媛媛脸色一僵,讪讪的笑了一声,她没想到颜言会这么说,“这不是…”
这话一出,朱美丽看着李媛媛的表情立马有些不对劲起来。
李媛媛还想要拉颜言的手,旁边已经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开口,“我们也行啊!”
河子村穷,一个公分顶天就能换两毛,一年到头,就是天天拿满公分的男人,换了粮食一年也就能赚个两百出头。
下乡的知青里,家里条件好的也少,对于天天在土里抛食的人,每天能多挣点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了。
颜言望着周围的人群,目光立马定在了那张坚毅的脸上,上辈子,只有周归跳下来救她。
周归无精打采的盯着地,对着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能多得公分这种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
一道香风扑到他身边,下一秒,颜言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村长,我和他当搭子可以吗?”
上辈子因为李媛媛的话,她一直都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但是周家的事她也隐隐约约听说过。
周家早年是地主,被打倒之后,一大家子就剩下周归他们一家,他爸被压断了腿,他妈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懒婆娘,全家就只能靠周归一个人撑着。
周归听着她软和的声音,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对上的就是一双明亮异常的眼睛。
李国富眉心有着重重的沟壑,看着这会儿在颜言身边的人,顿时愣了愣,立马拒绝道:“不行不行。”
颜言有些困惑的扫了他一眼,周边人都已经开口解释,“颜知青,你不知道,他们家是地主家,是坏分子!”
说话的是河子村的妇女主任,被自己儿子捅咕了一下,她脸上盛满了笑意,“颜知青,你要找搭子,别的不说,我儿子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昨天颜言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映着彩霞,精致的脸更显得如梦似幻,不知道勾住了多少大小伙子的魂。
一个晚上,整个河子村都知道他们这儿来了个漂亮的女知青。
说话间,妇女主任旁边站着的黑小子有些羞涩的朝着颜言笑了一声。
颜言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个娇气的笑来,“不用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周归,眸中碎光闪动,随即俏皮的开口,“我昨天来的车上就听说周同志是干活的好手,两个人的活本来就重…”
她说话时候,眼睛仿佛带着笑,周归莫名的觉得喉头干燥。
颜言说着,目光落在村长的身上。
李国富这才恍惚的想起,周归一直分在村口的那块田里,昨天接颜言回来的路上恰好撞见,他是好像顺带提了一嘴,只是,这孤男寡女的…
颜言看出他的犹豫,一本正经的开口,“我们知青下乡就应该努力扎根,跟大家融合在一起!不应该有别的什么因素影响!”
李国富心里笑了一声,就这小知青细皮嫩肉的样子,说话还是一套一套的。
“行吧,那就你们俩一起。”
李媛媛脸色着急,她刚一张口,颜言立马插话,“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她长得好看,说话也柔和,这么说,听起来也让人舒服。
每天干活的时间都宝贵,李国富也只能挥了挥手,“行吧,大家都快下地,颜知青,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今天,你就先跟着周归,你们两个把村西哪儿块地的草递给除了。”
周归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不少人嫉妒的目光落在周归的身上,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这个狗崽子身上了!
“呸,狗崽子!”
地主家的,村里人多少都看不起,这会儿当着周归的面就骂了出来。
周归神色淡然,紧绷着下颌线,目光从说话的人身上略过,那人立马绷紧了皮,夹着尾巴似的走了。
李媛媛神色莫名的站在颜言旁边,似是为她担心,“颜言,你怎么选了这么个人啊,薛明不是挺好的吗?咱们知青才是一起的呀。”
她话里说的,好像颜言不想和他们团结在一起一样。
颜言神色冷淡,一双美目里蹿着怒火,上辈子,她一心一意的把李媛媛当成好朋友,李媛媛家里穷,她就把自己家里寄来的钱,吃的都分给了她一半。
谁知道,李媛媛从最开始就包藏着祸心,趁着她不注意卷走了她所有的钱,还故意让她和薛明倒在了一起,被人撞见,她在这个村子里再也没有了容身之地。
想着她的友情被这样的人辜负,她就浑身都冒着火气。
李媛媛被她盯着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颜言微微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猫咪,“昨天不是你说男知青们也都拿不到满公分的啊…”
她的话一出,几个男知青的脸憋的通红,自己干不了是一回事,被这么好看的姑娘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也太跌份了。
男知青们望着李媛媛的目光也有些异样,“媛媛,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几个男知青怪叫起来,李媛媛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哪有,还不让人说啊!”
颜言眼睛微眯,上辈子李媛媛一直给她说知青点的人都难相处,说的危险重重的样子,反而是她自己还一副人缘很好的样子。
旁边一个憨厚模样的男知青笑呵呵的开口,“颜知青刚来,也还不认识我们,我叫罗文海,下乡最早,你叫我罗哥就行,知青点有什么事都能来找我。”
“这是王卓和杨洲,薛明你也认识了。”
河子村穷,分过来的知青也不多,女知青就李媛媛,唐红梅,朱美丽和颜言她们四个。
这会儿互相认识了一下,罗哥热切的开口,“颜言,你要是有什么事,立马过来找我们。”
颜言脸上带着笑,她翻出随身带着的小包包,是她自己做的,里边装了好几个糖。
她一个个的给大家发过去,“那以后就麻烦大家多照顾啦!”
上辈子她被李媛媛哄骗的连个朋友都没有,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这下好了,总算都认识大家了,不至于以后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她这话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李媛媛,几个男知青还没看出来什么,女知青这边看着李媛媛的目光已经不对劲儿了。
颜言心里轻哼了一声,上辈子李媛媛可以故意挑唆她容不入知青点,她也可以。
旁边李国富抽着旱烟,望着周归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说周归自己干活是利索的很,也从来没闹出过什么事,只是被成分给拖累了。
“行了,你照顾着点知青…”
周归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这儿就只剩下颜言和周归两个人。
颜言鼻尖出了点汗,望着周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微微偏着头,又黑又亮的辫子垂在她胸口,“周同志,多多关照啦!”
周归喉结滚动,手里拎着锄头,点了点头。
颜言穿着一身水洗蓝的衬衫,好像整个明媚的天都被她穿在了身上。
两个人一起往村西走。
知青们分的地方差不多都在一起,在颜言来之前,李媛媛就是知青点里最漂亮的姑娘,平时男知青们也常帮着她干活,今天大家都热切的讨论着颜言,反而冷落了她。
李媛媛脸色阴沉,手里攥着的奶糖都有些化了,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迟早这一切都是她的。
看着她狰狞的脸,朱美丽忍不住撇了撇嘴,和唐红梅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