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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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某幻，一位正在平定西北的将军。
今天是我来到西北的第一天。
并不是第一次来西北，可这里的风土似乎像猫一样，怎么也混不熟，无论对他多好，他总是会高傲的舔着自己的爪子，自认清高地看着你。
藐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长途跋涉和风寒折磨着我的士兵们，头疼，呕吐的现象无处不在，因为脱水而昏厥的士兵随处可见，起伏不断的咳嗽声暴露着我们的位置，可这是没法避免的。
在安营扎寨时，我们只能找到一小块植被来隐藏我们的位置。不仅仅是住处，连粮草消耗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周围的百姓连基础地温饱都做不掉，他们的粮食和钱财都被抢走了，根本不可能挤出一颗米粒来给我们。
我现在能做到就是尽量休息几天，让我的士兵们把病养好。
可我只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他们的伤口将会感染，会感染全身，最终高烧不断......直至死去。
“lex，你又从海外淘了什么好地方？”花少北大摇大摆地走进lex的店铺，看着他正在清点箱子里的货物，忍不住探出脑袋张望。
现在是打样时间，平时lex会在这个时候算账或者清点货物，而花少北或者老番茄就会来这里凑热闹。
lex将珠宝和香料分类，没怎么理花少北，当然也没制止他到处乱摸。
“诶lex，这个夜光珠比上次我看到的还要大，是从哪捞的？他们真的会在晚上发光吗？”
“哇，这是西洋的酒吗？看上去咋是红色儿的，老蕾你尝过没有？”
“老蕾老蕾，你快别弄了，最近某幻不在这，番茄升官了之后也忙，我快闷死了！”
lex发下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花少北嘟着嘴，眼神有些空洞的样子。
某幻去西北已经半个月了，别说战报了，传回来的只有粮草不足的消息。
“你还真关心某幻啊，之前老番茄去南方的时候可没见你老是把某幻挂在嘴边。”
花少北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挺起腰，双手叉着腰，一副被拆穿了却继续装的样子。
“老蕾你可别瞎说啊！番茄是谁，我不信谁都要相信他的啊！”
说完他又两手托腮，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绳。
这是他很久之前在lex这里买的，在那之后花少北觉得lex家的东西还不错，就经常来光顾了。
这跟红绳编制的不是很精细，却有着它特殊的意义。
平安，顺顺利利和心想事成。
“老蕾，你这个绳子...还有吗？”花少北将手举起来，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明明还可以往下滑，却被手腕上突出的关节所挂住了，就在那里摇摇欲坠...
“这个啊，刚好这次有一根差不多，你看看。”
lex将一根红绳递给花少北，和他手上戴的那根其实差不多，只是编法不同罢了。
“多少钱，我要了。”花少北看着那根绳子，然后戴上自己的手腕，两根相似却又不同的红线缠在一起，可轻轻一拨又能将他们分开。
“要什么价钱啊，送你了！不过你又买跟红绳干啥，一根不够吗？”
“可能两根在一起会不那么孤独吧。”
今天是我来到西北的第7天。
我的士兵们已经因为发热而牺牲了三分之一，他们用自己的血肉换来了我来到西北的半个月的第一场胜仗。
也是因为这一场胜仗，我们修身养性了一个星期，还等来了部分援军和粮草。
可不断死亡的士兵，不断堆高的尸体山，我无可奈何，没有药，没有办法。
因为郎中在途中就被沙尘暴吞灭了。
西北的晚上星星很多，在晚上睡不着时，我会躺在沙地上，数着那怎么数都数不清的星星。
或许这夜晚的星星便是我在此唯一的消遣吗？
不知道花少北看过没有。
一想到花少北有些蠢蠢的模样，我就会笑个不停。
我希望能撑到下一次的援军到来，然后一次性将西北的蛮夷们打回老家，再风风光光的回去。
希望那个时候，我的风寒能够自己好起来。
花少北买回一堆金丝，然后将红绳取下来，将两者摆在一起。
金色和红色很般配。
今天是我来到西北的第14天
在这一片戈壁，连纸笔都没有，我想给花少北写封信。
我没有什么好的文笔，肚子里也没有笔墨，但我会将我的思恋都一并倾诉到纸上赠与给他。
自从那一次胜仗之后，敌人似乎做好了准备，马匹看上去更加精良，用的武器也不仅仅是枪矛，还增加了弓箭手和投掷器。
我们虽然也有弓箭手，但因为风寒，精准度和威力已经不足以杀死远处的敌人了，只能勉强维持近处战场的小优势。
我们连续吃了大大小小的败仗，被打到了偏北的方向。
得了风寒的士兵要么痊愈，要么牺牲，要么病死。援军还需要几天到来，希望我们能撑到那个时候。
我的风寒已经恶化到发热的情况了，胃里也渐渐开始翻江倒海，苦水不断地在我嘴里打转，吃不下东西，只想休息。
但是我不能。
今天是我来到西北的第23天。
在最近的日子里，我们遭受了沙尘暴和三天水源稀少，士兵人数只有出发时的一半。
在昨日，我在和敌人头领交战时，用我的右胳膊换来了短暂的一场胜利，这让我们双方都休息了一段时间。
可没有办法，我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我希望这次能回去的话，希望能说服皇上，让他去和西北和解，双方和平共处。哪怕是除去我的官职。
没人愿意打仗。
当我断了胳膊，因失血过多而几近昏迷时，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眼前浮现出的竟然是花少北的模样。
他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好看的笑容就那么在他脸上，然后傻乎乎地问我为什么躺在地上睡觉。
只有那个时候，我在真正意识到为什么人们讨厌战争。
和原以为的食不饱穿不暖，家庭破碎不同，战争，同样夺走了我们所爱的人，让我们被迫分开，使我们爱而不能。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我没有去做将军，那么我所爱之人的笑容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
讨厌战争的并不是所谓的军事家，哲学家，而是那些因为战争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普通人。
现在是我出发到西北的第34天。
我的伤口感染开始溃烂，持续不断的发热让我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我睡的很沉，但伤口处的疼痛让我睡了又醒，醒了之后已经分不清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
敌人穷追不舍，我们边打边走。
我们的粮仓被烧了，抢救的还算及时，可也只保留了一半的粮草。
那场大火，烧毁了我和我整个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的斗志和希望都化为灰烬，成了这场火灾的附属品。
“番茄，番茄！你别不说话！”花少北抓着老番茄的肩膀摇起来，大嗓门的他把老番茄喊得有些发晕，可这也没办法。
“北子哥，你冷静。”
“番茄！我没上过战场，也没读过兵书，但是我知道，一个人那么久不回来，绝对是出事了！”
老番茄让花少北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冷静下来。
“北子哥，你相信我，某幻不会有事的。我去南方，连着几个月的大雨，数不尽的泥石流，还不是咬着牙，硬着脊梁扛过来了吗？相信我，某幻是谁啊，他可是和西北黄沙抢过命的大将军，你要相信他。”
花少北不说话，老番茄的安慰没有听进去几句，他只是想着某幻会怎么风风光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番茄看着自己眼前的花大喇叭安静下来，心里并没有舒坦多少，反而担心他会做傻事。
“番茄，你在南方，是啥心情？”花少北知道老番茄和母哥有婚约，是皇上亲自指婚的，他们在初夏将会给整个中原带来第一抹红色，到时候全中原都会祝福他们。
“还能是啥心情，想着我的家人，念着我的朋友和心爱的姑娘。相信我，某幻也是这样，他会回来的。”
某幻也会这么想吗...
自己应该是算朋友吧？算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好到那种要...要过一辈子，要永远待在一起的那种好、朋、友。
花少北回家时经过聚满楼，要了几坛酒带回去，一个人扒拉在窗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
“某幻啥时候回来啊，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不要兄弟了。”花少北一个人自言自语，胳膊搭在外面，一下一下地甩着，脸红红的，嘟囔着嘴。
“也没人跟我说话，兄弟都快长毛咯！”
花少北本来想写信，可他根本就不知道信往哪去寄，也不知道某幻是不是还活着。
呸呸呸，某幻命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留在西北。
可他们算什么呢？是朋友吧，可是花少北不想当朋友啊。
他们不算朋友，没有谁会想着自己的好朋友想着喝酒失眠，可他们应该是什么呢？
是爱人吗？
不算吧，两个大男人，搞什么谈情说爱啊...
可那眼里的爱意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冬日里可能突然送给你一场鹅毛大雪，却无法在一夜之间将他的一切留下的痕迹都抹去。
春风能唤醒万物，却但不走人心头的忧。
“马将军，您伤还没好，要不还是别亲自率兵了，万一...”
我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这几天我一直因为伤口裂开而昏迷，撕裂般的痛苦将我从昏迷中拉出来，冰冷和刺痛占据了我的所有意识，数不尽的针刺入我的大脑，蚁虫啃食着我的神经，我在无尽的循环中挣扎着，却怎么也没法摆脱。
我现在唯一的信念便是花少北了，他仿佛成为了我的神明，成为我心中的一束光；在这干旱的西北，他竟然成了这漫漫黄沙中唯一的一片绿洲，带来了希望。
希望西北的风能温柔些，这样沙粒就不会被吹起从而湿了我的眼，我不希望自己会因花少北而去变得多愁善感，他会为此悲伤；愿西北的空气能够湿润些，我的皮肤如同长满了白色鳞片，仿佛龟裂的地面流出了红色的眼泪，看上去十分脆弱，我不想让花少北看见我这副丑态，不过他如果能一边数落我一边给我上药的话，似乎也不错；恳求西北的神慷慨一些，让我回到他的身边，而不是坠落于沙海。
我想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包揽他的所有喜怒哀乐，希望他的心能因为我而触动。
花少北对于我来说，早已是不可磨灭的存在了。
几个月过去了，关于某幻的消息就如同一滴水流进了沙漠，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花少北把自己关在家里，让老番茄替他告了病假，整日睡得昏天黑地，睡醒了之后会看看窗外，望城门或者皇宫的方向望去，希望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能骑着马朝他奔来，告诉他西北的风景，说着途中的感受；累了就把玩着手上的两根红绳，将他们缠在一起，揉成一团，可无论看上去怎么复杂，只要提起来抖一抖，两根绳子又分开了。
那天花少北买来几根金丝，想缠进红绳里，写上“某幻”两个字，可歪歪扭扭地只写了一个“某”，横七竖八的笔画就像刚刚拿笔的孩提写的一样，歪歪扭扭却卯着一股认真劲，花少北摸着红绳上面的凸起，心里总会好一些，亮一点。
这天老番茄来看他，房间里黑漆漆的，也不点灯，窗户一直开着，就连落叶飘了进来，落在了床上，一向爱干净的花少北也没管，就任凭叶子堆起来。
老番茄轻轻拍了拍花少北，看着他皱着眉缩成一团的样子，有些犹豫。
“北子哥，你这么睡会着凉的。”
“啊……嗯嗯……”花少北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扒着老番茄，嘴里喊着某幻。
老番茄把人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内向有些难受。
朝廷里收到了加急赶来的密报——西北尚未正式开战却因水土不服而牺牲大半人员，且士气大减，请求皇上撤兵。
皇上看了之后很是生气，他这次派某幻去，就是为了能一举拿下西北，让那些蛮夷不再肆虐。龙颜大怒之下甚至大肆喧闹要砍了某幻的脑袋。
不过老番茄比他快了一步，这份密报被他截胡了。
里面其实还带着一份死亡名单，他知道，这是某幻营里的规矩——为了每一个士兵在参军的时候有姓名，在重返家乡也能拥有姓名。
然而最后一个名字，便是他马大将军自己。
老番茄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希望告诉花少北，但看见他这幅样子。
又不想说了。
“番茄……”花少北哑着嗓子说了四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今天上朝的时候，有人告诉他西北战报回来了，战败了，还要全部砍头。
他气冲冲地跑过去问老番茄，却只换来了支支吾吾的糊弄。
老番茄先是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润润嗓子。
“真没什么！北子哥咱是好兄弟，能不信我吗？”
“对啊，花少北。马哥能有什么事呢？”王瀚哲拍了拍花少北，想安慰他。
唯一没说话的lex看看有些绝望的花少北，瞅瞅一脸苦笑又无可奈何的老番茄，耸耸肩说到：“我知道某幻在哪，你要去看吗？”
这次lex没有和老番茄还有王瀚哲商量过，花少北一脸“真的吗真的吗”的表情看着lex，连平时的小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而剩下两个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会吧，老蕾，你不能骗兄弟！”
“什么时候骗过你？跟我走！”
说着lex就大摇大摆地往屋外走去，花少北最先兴冲冲地跟上去，老番茄和王瀚哲相互对看一眼后才跟上去。
lex带的路很绕，还时不时让他们弯腰小心点。
一个很隐秘的地下室，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得多，黑漆漆的，站在门口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就是这了，某幻的军队都在这里面。记住，要保密。这地方泄漏出去了，我们就提着脑袋过日子了。”lex拍了拍花少北的背，意识他进去看看。
老番茄和王瀚哲也准备跟着进去的时候。却被lex抓住了衣领子。
“你们俩在外面等着吧。”
“老蕾，这到底怎么回事？某幻假死？他可不是这种人。”老番茄忘不掉那天看见某幻的名字的情形，难过与难办交叉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lex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家是最有名的商铺啊，这次死的人太多了，开始找我们家来定做棺材了，尸体自然也就都搬过来了。”
哪怕走进去，周围还是黑漆漆的，花少北只能走进了一个一个来看，但他走进却发现是一具具尸体。
他看见第一具尸体时，内心的不妙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加快脚步。
可是他走到那具尸体面前又不愿意揭开白布，他怕那白布之下是一张冰冷的脸，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他遮上眼睛，他怕没有人擦去这位将士脸上的血迹，他更怕那是一张血肉模糊到他已经认不出来的脸。
一次次的忐忑，一次次的尝试，花少北还没有找到某幻。
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或许某幻还活着，也或许某幻就是那几具没有头颅的其中之一。
他现在只希望lex骗了他。
现在只剩下他面前的最后的一具尸体，花少北轻轻将手放在那具尸体身上的白布，他怕了。
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着突如其来的死亡，不愿意原谅西北的沙，不愿意触碰那冰冷的爱人。
“某幻，如果你出现在这白布下面，我...我花少北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花少北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掀开白布。
那是一副脸上沾了黑红色血迹的尸体，手指微微向上翘着，似乎在指着某个方向，眼睛仍然是那样坚毅，沉稳，却没了生机。
花少北疯了一样锤着某幻的胸口，怨他就这么走了，怨他要自己等他，怨他这个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心搞得一团糟却不管不顾。
像是想到了什么，花少北把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取下来一根，带在某幻的手上。
“某幻你看啊，你睁开眼看看，兄弟给你带礼物咯，你要是不仔细看看，兄弟可不能原谅你。”
“某幻啊，你就是个大崽种。当初骂我娘就算了，还约我去洛城看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看花，所以，我们再去一次吧。再去洛城看一次花吧，算我求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