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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第四章 见面

      阮月行自幼喜爱舞枪弄棒,对琴棋书画、吹弹拉唱没什么兴趣,虽然丽妃在她小时候也用力掰过,但终究抵不过她的执拗,也就由着她去了。

      得益于阮月行一身轻功十分了得,明明是柔弱无骨的一支舞硬是被她跳出了清尘脱俗之感,缠绵悱恻的动作在她身上莫名多了几分干净明媚,配上她自带疏离味儿的眉眼,愣是让舞娘无从下手,直接让她出了师。

      夜幕降临,马车慢悠悠地穿过华丽的街坊,待所有嘈杂声淡去,封总管那双闭目养神许久的双眼才将目光落在阮月行身上,今夜的她经过舞娘的精心装扮,简直像只美艳的狐狸,暗夜中香气浮动,分外令人着迷。

      “此去目的,唯有一个,”封总管陡然开口,“就是让箫绎爱上你,若你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事先我可提醒你,千万别生出旁的心思。你吃的那枚药,每月必要再服一味,否则便会腹痛而死,还有你酒乐坊的那些姐姐们,若你背叛,也都会跟你陪葬!”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阮月行心下冷笑,低下头逼着自己挤出了几滴泪水,楚楚可怜道,“大人,酒乐坊的姐姐们都是无辜的,与此无关,行月谨记大人的话,还请大人不要牵连。”

      美人落泪自是让人心动,不过封总管却无动于衷,不咸不淡道:“你若是听话,酒乐坊自然无事。”

      马车缓缓停下,封总管再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块手帕,“收拾一下,别在人前丢了我的脸。”

      ······

      镇国公府世子箫绎平定南夷,举国同欢。班师回朝之后,周帝本想在宫中为他举办一个庆功宴,然而被箫绎的拒婚伤到了,气得直接让他自己在家中办。

      镇国公府三代为将,一向不喜奢华,府内装潢甚为简朴,即使是大庆也只是简单地拉了几条绸带、多挂了几只灯笼罢了。远远一看,甚至还没有街上的一家酒楼热闹。

      阮月行和一群乐伎在后院等待着,舞姬的衣衫单单一层烟紫色薄纱罗裙,十分轻薄透风,堪堪遮住最让人想入非非之处,更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身旁的伴舞和其他人都离她远远的,看她的眼神有好奇、有迷惑、有嫉妒、有惊艳,阮月行统统只当看不见。

      终于,前院曲调一变,阮月行起身整理裙摆,趁人不注意时服下息功丸,是时候上场了。

      “皇上感念箫将军在外劳苦功高,特意让梅妃娘娘编了一只新舞犒劳将军,将军可要好生欣赏。”封总管朦胧的嗓音从厅内传来,自小生活在宫里,阮月行对其中隐含的威胁一清二楚。

      丝竹声响,她扬起裙摆,脚步翩跹地踏进前厅内。厅内灯火明亮、座次分明,倒是方便了阮月行分神去分辨哪一个是箫绎。

      可奈何这支舞旋转颇多,阮月行第一眼只能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色的模糊人影,端坐在最高位上背挺得犹如一颗雪松,一闪而过的眼神沉静得像是幽深的枯井,又像是冰封了千年的冰湖。

      再细看,这箫绎竟然俊美异常、年轻得不像话!本该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或许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原因,浸染了些许凌厉,颇有不怒自威之感,薄唇紧闭不苟言笑,看不出此时半分的情绪。

      一曲终了,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她要飞身去箫绎身边敬酒,之前不知有多少前辈败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望着箫绎冷峻的面容,她露出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阮月行从未做过这般勾人的举动,只能尽量模仿舞娘教了她一下午的动作。

      “世子,”阮月行一阵清风舞到了箫绎桌岸前,微微倾身提壶倒酒,皓白素净的双手将银质酒杯递至箫绎唇边,双眼含情脉脉地娇羞一笑,“今夜好花月圆,奴家敬世子一杯美酒。”

      丝竹之声不知不觉地停了,座下其余人也都停下动作,屏息看着座上正演的这一幕。谁人不知这是封总管带来的人?

      若是箫绎喝了,那一切皆大欢喜;若是不喝,那箫绎就再一次拂了皇上的面子,只怕是······然而阮月行举得手都有些酸了,箫绎仍是半点不解风情,一双寒眸盯着她纹丝不动。

      这箫绎该不会是个木头吧?阮月行不禁在心里吐槽,好歹说句话呀!

      她从未做过这般献媚的动作,眼前这个稳如泰山的男人让她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依着之前在酒乐坊瞥的那些动作自由发挥。

      她有些僵硬地将耳畔附近几丝略显凌乱的长发别至耳后,露出了她那晶莹小巧的耳朵,倾身凑近箫绎轻语如一只小狐狸,动作虽是谄媚,但眼神却是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率真和坦诚。

      “世子?”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阮月行甚至闻到了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凛冽寒松清香,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峰,正当她犹豫是否要停下之时,她敏锐地发现箫绎眼神猛地缩了一下。

      糟了!看来这箫绎果真不近女色,自己靠这么近万一一脚被他踹下去可就糟了!阮月行猛地顿住,瞥见箫绎微动的左手,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向后退。

      完了,来不及了!

      然而,想象中的痛击并没有到来,只见箫绎竟就着她的手将酒杯缓缓倾斜,一倒而空。

      指尖微触,干燥而温暖的指腹让阮月行猛地一愣。并非柔软,而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粗粝厚茧。这种茧子她之前也有,不过来之前已经用药水将皮肤软化了。

      “我从不喝酒。”箫绎声音泠泠如泉,甚为好听,只可惜说出的话和他万年不变的表情一样冷。

      “······”阮月行将余光射向封总管,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心念电转之间,她立刻将酒换成了茶,“是奴家考虑不周,世子洁身自好,奴家以茶代酒再敬世子一杯。”

      所有人屏息凝神,静静观望着主席上的动向,心里不禁为阮月行捏把汗,从没有人能被箫绎拒绝之后还能如此自然地搭话。毕竟,征战沙场的气势,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挡的。

      阮月行直直地看着箫绎,只见他先是沉吟了片刻,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瞬间如冰花绽放,纵使阮月行此前从不在意面容,也不由得为之惊艳。

      “你想跟我?”

      她还为做任何反应,忽然眼前一暗,一阵寒松凉风向她袭来,箫绎将他的玄色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之所以说是盖,完全是阮月行身材娇小称得大氅犹如一套被子!

      “即使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

      这就成了?阮月行心里暗嘲,看来在战场上不可一世、智勇双全的大周战神也不过如此!

      “谢世子成全,奴家会好生伺候世子殿下的。”

      她自觉地坐到箫绎身侧,做好一个舞姬的本分,准备随时给他添水夹菜。然而没想到箫绎此人似是个神仙一般,一宴下来滴水不沾、一筷不夹,反倒把阮月行自己看饿了。

      封总管本来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箫绎居然开口了,心里意外的同时又生出了几丝轻松,他所有所思地看向阮月行,沉声道:“箫将军明白皇上的苦心就好,以后有佳人陪伴,皇上心里便安慰了许多。”

      宾客散尽,阮月行亦步亦趋地跟在箫绎的背后,颀长的身影在暗夜中越发显得挺拔,抵挡了一丝丝吹来的夜风。

      她盯着箫绎宽厚的背影暗道,书上说一个男人防备心最弱的时候便是在床上,想必箫绎也不例外,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将箫绎拿下!

      正思索间,没想到箫绎竟然忽然转身停了下来,灯笼散射出昏黄而温润的光,倒是削弱他眼中的几分凌厉,他盯着她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阮月行有些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箫绎今晚还想做柳下惠不成?

      “夜已深,奴家自然是伺候将军安寝。”她已经把卫玮给了画册翻了一遍,虽说画质粗糙、人物姿势丑陋,颇有些难以入目,但上面说了,只需要女人躺着就行,因此她也就没有细看。

      此话一出,只见箫绎脸色微变,眼神瞬间暗沉了下去。月光退入浓厚的云层之中,阮月行一时看不清箫绎的神色,心里却开始莫名紧张。

      只见箫绎久久不语,半晌之后沉声问:“你之前,也是这样的吗?你还伺候过谁?”

      “······”阮月行抬头一愣,直觉箫绎在生气,但却不懂箫绎在生哪门子气。

      无论是大魏还是大周,民风都十分开放,并不在意女人婚前是否依旧是处子之身。典型如大周如今的太后,入宫之前曾在宫外育有一女;阮月行的母亲丽妃,在跟随魏帝前也和卫家的大公子有过一段朦胧的爱恋。

      难不成箫绎还在意这个?阮月行有些拿不准,只能掂量着试探道,“将军误会了,奴家从未伺候过别人,心中仰慕世子风采,只想伺候将军一人而已。”

      箫绎这人是个闷葫芦,喜怒不形于色,完全没有身体语言可言,阮月行只能紧盯着他的眼神仔细观察,才能稍微察觉到他漏出来一丝丝的情绪。

      这话看来是回答对了,虽然对方表情丝毫未变,但阮月行却感受到了箫绎身上散发出的几丝欣喜,心里也不由得为之一松。

      这人,可真麻烦!和他相处,搞得跟猜字谜一样!

      “你就住辛月楼吧。”箫绎略一思索,看着阮月行良久才道,“有事情自己找管家。”说完后他转身提步就走。

      “世——”阮月行挽留的话还未说完,箫绎的背影就消失在黑夜之中,见周围没人,她不禁踢了一下路旁的石头出气。

      这箫绎是哪儿有什么毛病不成?美人亲自上门都不要!

      阮月行从未对自己的外貌在意过,毕竟她追求的是江湖侠客、快意恩仇,与其被称为武林第一美人,武林第一高手的名号更让她快乐。

      然而这一刻,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直到到了辛月楼还在心里耿耿于怀。一踏进辛月楼,就见桌案上放着一个信封,阮月行心里一凛。

      看来这镇国公府,早已经被渗成筛子了!

      ······

      明月皎皎,月光偷偷溜入西楼,和长明灯叠在一起,清冷的月光和昏黄的烛光将箫绎的侧脸映得越发俊俏,他凝视着指尖的珊瑚珠耳环久久不语,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下面人的报告。

      “世子,已经查清楚了,此人是封总管从酒乐坊挖出来的,此前从未见过外人,自小由酒乐坊的那些姑娘们养大······”

      “自小?”箫绎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神色莫名。

      紫苏不知道主人的意思,与旁边的桔梗对视一番有些迟疑道:“世子的意思是?”

      箫绎沉吟片刻,他将那只孤零零的珊瑚珠耳环放在手心,用干净的干毛笔细细扫去上面的灰尘,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在盒中锁起来,珍视异常。

      “之前让你们找的人就别找了。”他慢慢地踱步到窗边,一道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月下之人终年冷峻的神色似有些许变化,“严查酒乐坊。”

      不找了?紫苏和桔梗对视一瞬,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找了三年的人就这么不找了?

      “是,属下明白!”不管世子做什么决定,都是她们不容质疑的。

      清夜无尘,月光澄澈透亮,像是给这静夜撒上一层朦胧的糖霜,箫绎望着辛月楼的方向驻足良久。

      她,岂是甘心做棋子的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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