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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海”上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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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完几周后就是期中考试。
黄轻罗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
她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化学题发愁,回想起那天,那天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轻罗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这个成绩在年纪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跟主任商量商量,只要你这学期期中期末都考好就帮,转到一班去。”
一班,全年级最好的班,有的人花钱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老师能让我考虑考虑吗?”她扭扭捏捏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种事有什么好考虑的,行吧,你好好考虑,这可关乎你的未来。”贾玉说。
回过神她眼睛死盯着化学题,结果就是突然泄气。
黄轻罗打开一旁的手机,十二点多了,不写了,反正是周五。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今晚她睡的很香,没失眠,没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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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已经要放学了,烟北问在一旁收拾东西,问才回来的黄轻罗:“明天有空没?”
烟北这成绩没怎么变,所以他还是以前那个考场,考场离本班近,他回来的早。
见黄轻罗不说话,他有些急了又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明天有空没?”
黄轻罗刚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她目视前方,呆呆地眨了眨眼。
我要干嘛来着?
可能是最近学习的太累了。
烟北看着旁边的木头人脸上带过笑意,他伸手把桌上最后一根笔塞到笔袋里:“好了,现在把你的笔袋放到书包里然后跟我走。”
听到这句话,她像是被人点了穴瞬间就可以动了,黄轻罗很听话,背上书包就起身。
“去哪?”
烟北越过她就走,黄轻罗抬了抬眉也跟了上去。
“看你这傻样,走我带你去放松放松。”烟北扭头拉上她的手腕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不紧不慢,走过几条街来到一个公交站。
“带零钱了吗?”
“带了。”
顷刻间,他们等的车就来了。
烟北拉着她上了车,两人坐到一个靠后的双人座位上,黄轻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天已经黑了,车里的人不少,但大都是放学下班要回家的。
车内很暗很安静,微弱的灯光来自乘客的手机。
黄轻罗对着玩手机的烟北轻声问:“要去哪,你不跟我说一声吗?”
烟北看了眼手机电量,随后关了手机。
“一会儿就知道了,你要是累了可以睡会儿。”
黄轻罗只是看着他,没再说话。
他们走过了许多路口,不知道几个公交站,车内的乘客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公交车司机。
“醒醒,要到了。”
黄轻罗靠在烟北肩上睡着了。
烟北的胳膊没动过,已经麻的不行了。
她缓缓的直起身子来,脸上还有红印子,眼神也是迷迷茫茫的。
她轻慢的问:“这是哪儿?”
烟北没回答。
黄轻罗也不打算再问,她只是看向窗外,外面零零星星的有几点灯光。
“你是要把我卖了吗?”
他还没回答,车就停了。
烟北带着她下了车,两人一放学就来了,背上都还背着沉重的书包,身上穿着校服。
刚下车,就有一阵风吹来,北方昼夜温差大,虽然已经是初夏了但到了傍晚只是穿着T桖的话还是会有点冷的。
还好我看了天气预报准备了外套。
路上基本没有人,看样子这里像是乡下,因为路边都是田地。
“这是我老家,我小时候一直在这住着,自从我们搬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烟北说。
黄轻罗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着他走。
眼前慢慢出现了许多建筑,大多都是平房,烟北拉着她进了一个巷子,里面有一扇紧锁的大门,他从书包里翻找出钥匙。
门打开时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屋里很温馨,暖黄色的灯光,颜色饱满的家具,每一样让人看了都觉得顺眼。
客厅不大,只放得下一个小电视,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很干净。
或许烟北在多个夜晚都会来到这里。
他带着她来到卧室,一种属于烟北身上的香味侵入鼻腔,是醇厚浓郁的木调香伴随着花香,让人闻了还想闻,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烟北把自己和黄轻罗的书包搭在椅背上,他也顺势坐下:“另一间卧室是我姥爷生前住的,所以今晚你睡这儿,我睡沙发。”
他是被姥爷养大的,烟伟是孤儿,所以他是倒插门来到烟北妈妈梁娟家的。烟北刚出生不久,父母两人就去外地打工了,在姥爷去世后他就被接走了。
两人闯出了大生意,赚了大钱,就在城市里买了房,等到烟北再长大些时就去国外发展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回家后,家里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脾气不好的保姆给他做饭吃,做完饭就走。刚开始他小姨会来看看他,到了后来就彻底没人管了,父母会给很多钱,一个月偶尔回来两次。
烟伟本是想把乡下的房子卖掉的,后来梁娟说要留个念想给小北才没卖。
“我有点饿了。”从放学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两人都还没吃晚饭。
“等着。”
不一会儿,烟北就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黄轻罗已经顾不上烫不烫了,随意呼了两口气就往嘴里塞。
“好好吃,我感觉都要留下幸福的泪水了。”她说的很认真,感觉下一秒就要跪下来感谢的样子。
他温柔的笑笑:“慢点吃,烫。”
这碗面黄轻罗吃的干干净净,反观烟北却只是简单扒拉了两嘴,看起来应该是没胃口。
她抢着把碗洗了,等回来的时候烟北已经睡着了,他躺在沙发上,手臂放在眼睛上挡着灯光。
黄轻罗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关了灯去了卧室。
她进去后先是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然后猛吸一口,贪婪的问着属于烟北的味道。
当目光扫到床上时,被子和枕头也已经放好了。
没想到这小子背地里这么细心。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外套上,于是她脱掉外套走出去搭在了熟睡的烟北身上。
第二天黄轻罗是被吵醒的。
睡眼朦胧的她,起身顺手摸到枕边的手机,只剩百分之二十多的电了,昨晚想借烟北充电器来着也忘了。
无意间瞟到手机上的显示的时间。
“哈?怎么都十点了!”她来不及想就下了床,随便扒拉了几下收拾乱糟糟的头发。
屋外不断传来乒铃乓啷的声响。
打开房门,是烟北一大早就在收拾屋子。
她定睛一看,烟北已经把昨晚身上的校服换成了常服,白T牛仔裤,白白净净的少年形象。
烟北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醒啦?我看你睡的挺香的就没叫你。”
黄轻罗怔了怔,瞬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用我帮忙吗?”
“不用,你坐吧,我快收拾好了。”
她轻手轻脚的坐到沙发上,旁边是她昨晚给烟北盖的外套,现在正端正的被叠好放在沙发上。
她忽然想到什么:“你昨晚睡的冷吗?”
显然是被问住了,他顿了顿然后实话实说:“有点。”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家的被子在哪放着。”她语气里充满了愧疚。
烟北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没说话。
他跑去翻找什么东西,最后找出一条连衣裙,白色的还有蕾丝和白纱的点缀。“这是我妈的裙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换上吧。”
说完他把裙子扔给不知所措的黄轻罗,然后去厨房做饭了。
正在做饭的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他回头,黄轻罗穿着那条白裙站在他眼前。
她身材本就好,唇红肤白,头发别在耳后,美的似油画里的女主。
“嗯…你的充电器可以借我用用吗?”她低头咬着下唇,不敢看烟北,总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他还愣在那,眼睛都看直了,半晌才回过神:“可…可以,就在茶几上。“
听完,她头也不抬的回到客厅给自己的“伙伴”充上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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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黄轻罗的心情缓和了不少,最近有很多烦心事。
比如担忧考不好的成绩以及到底要不要换班,等等。
或许就是这些事导致她干什么都不上心,莫名烦躁。
“你辅导我写作业吧。”烟北刚刷完碗回来,手上还残留着水。
听到这话的黄轻罗猛的抬头,随后连声答应:“好…好没问题。”总不能白吃白住,毕竟是来带自己散心来的。
不过这话能从烟北嘴里吐出来属实有点吓人。
他们俩就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学习写作业,两个人一起学的话少了很多无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边写边教烟北题是有一点慢的,等到他们作业完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点了。
这是烟北作业完成的最高质量的一次。
黄轻罗刚收拾完书包就听烟北对她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愣住,“去哪啊?”
“秘密基地。”烟北说。
烟北从车棚里推出一辆银色自行车,看起来很新的样子,但却是个很久之前就出了的款,看样子它保养的很好。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烟北要带她来的地方。
前方一片植物,有树有草长得很高,现在可是正直草木茂盛的时候。
“你带我来看草吗?”她一脸疑问的看着烟北,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他没说话,支好车后径直走向那片茂盛的植物,他伸手扒开枝枝叶叶,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向日葵,已经开花了,虽然还很嫩的样子。
黄轻罗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她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双眼感激的看着烟北。
她走到向日葵前,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又放下,随后用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拍了一张照,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她的心里也很暖。
那一瞬间真的很感动,差点眼泪就飙出来了。
烟北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欣赏完了吗?但是这还不是真正的秘密基地。”
确实这算秘密花园。
她的眼睛仿佛更亮了,双眼蹬的很大,不止有向日葵吗?
烟北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从一条小道穿过这片向日葵,走了很久,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坡。
他拉着她向坡下走,手的温度的炽热的,手心隐隐约约好像出汗了。
坡下是沙土,沙土前面是海,亦或许是湖,反正是一望无际的。
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波光粼粼,这时的太阳光是暖黄色的,海上时不时有几只飞翔的鸟类动物飞过。
微风拂过,黄轻罗湿了眼眶,一滴滴泪落下。
烟北回过头,撞上落泪的她,上次也是这样,话还没说一句,黄轻罗轻轻抱住他,哭的上劲。
烟北僵在原地,像被施了魔法一动不能动,半晌后他轻轻揉了揉黄轻罗的头:“哭什么?”
黄轻罗松开他,低着头小声抽泣,憋了半天:“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泪水浸湿了他的白T。
她好久没遇到过对她这么好的人了,以前受的委屈算部涌上心头,她没有亲人了,对她好的人去世了,她再也不能靠在妈妈怀里哭了。
等她想平静下来解释的时候,烟北只是盯着她。
“没关系,想哭就哭。”
她抬头看着烟北,湿湿的眼眶还有泪水在打转。
“真的很谢谢你。”黄轻罗没有别的话可以说的,她打心底里谢谢烟北。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只会这一话句吗?”
黄轻罗接过,“嗯”点点头:“谢谢。”
泪水已经被海风吹干了,他邀请她坐在这片沙滩上,自顾自的讲起了关于秘密基地的时。
“这个地方是我姥爷带着我来过的,以前这片大湖整过钓鱼场,后来因为这片地频繁出事又污染严重就荒废了。”他笑了笑继续道:“这里因为地势低,也很少有人来,所以我们刚刚来的路看起来像荒郊野岭,植物也茂盛。”
黄轻罗认真的看着他,听他继续讲。
“能来这的路有很多,但是我带你来的这条路基本只有我知道,村子里也很少有人来着,你刚刚看到的向日葵是我小时候来这的时候调皮种的。”
黄轻罗手抱着膝盖听着他讲述自己的故事:“那你会常来这吗?”
烟北将视线从海面转到她脸上,脸上带着笑和她对视:“心情不好的时候。”
两人沉默良久。
所以他现在心情不好喽。
“你最讨厌什么?”黄轻罗试探的问。
“讨厌不告而别。”
“为什么?”
他并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任何人,但不知道是这个地方的原因,还是这个人的原因,他竟能毫无顾忌的吐露心声:“因为我身边总是有不告而别的人。”
他双手在后撑着地,风从远处吹来,头发被微微吹动,日落的余晖打在他的脸庞,少年笑的灿烂,像一个小太阳。
此刻像是有一束烟花在脑海里炸开,璀璨又绚烂,占据她所有思绪。他的笑颜在心里激起一片涟漪,并永远刻在记忆里。
他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整个寒冬;像危险黑夜里的一盏灯,照亮整个夜空。
远处传来海鸥的叫声,在为这俩人美好的氛围叫好的同时也打破了这一片平静。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远方,太阳在缓缓落下,那片晚霞和余晖同时倒映在海面上,形成一副画。
“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要谢什么,但她就是想谢谢他。
或许是谢他带自己来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