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他好像有点不对劲》赤目白尾

4、姜放，我是谁

　　或许是阳光太过温暖的缘故，江楠躺着躺着就不想起来，直到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她才慢吞吞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然后心思沉重地往回走。
　　帐篷里，罗阳解释了老半天，看姜放低头皱眉思索着，以为他终于听进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于是欣慰了一些，开口对着姜放讲道:“你好好反省一下，我去看看江小妹，你等会儿态度好点儿，给人家好好道个歉。”
　　姜放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着又要发飙的罗阳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罗阳看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甚是恨铁不成钢，他在这里费劲心思想着怎么帮他，他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要不干脆别管了，让他以后后悔去吧，他生气地想。
　　但是想是这么想，罗阳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出帐篷找江楠去了。
　　找了老半天却是没有找到，他有些担心地到处询问驻守的士兵，但是还是没有消息。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背着个小包袱慢慢悠悠走着的江楠，还以为她受了委屈现在要离开了，连忙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同时迅速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对着不明所以的江楠问道:“江小妹你没事儿吧？这是要去哪里？”
　　江楠看着瞬间就出现在她眼前的罗阳，不明白他这么着急做什么，但还是礼貌地回他:“是罗大哥啊，我没什么事。”
　　“那你背着包袱是要去哪里？”
　　“哦，这个啊，这是前几天王大婶借我的衣服，刚好洗干净晾干了，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把衣服给王大婶还回去。”
　　江楠笑眯眯地回他。
　　“…”
　　“那姜放怎么办？你不管他了吗？”
　　罗阳听完，以为她还在生气不想管姜放了，心里很是着急，一不留神就把心里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江楠闻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把罗阳人都给看毛了，才缓缓开口道:“怎么?不想着瞒我啦？终于是想起来要找我商量了?”
　　听见江楠的反问，罗阳有些尴尬，他之前确实是想先瞒着江楠来着，就是没想到姜放病得这么厉害。
　　他嗫嚅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低下头，向江楠承认自己的错误。
　　江楠见状，“哼”了一声，也不再追究，只把人拉到一旁，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罗阳有错在先，听她问起，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昨天江楠走后没一会儿，因为罗阳记得姜放是个病号，下手没多重，于是他很快再次醒了过来。
　　罗阳见人睁开了眼，心有余悸地远远喊了他一声，见人转了转眼珠后朝自己撇了一眼，这才放心地走上前，一边走还一边问他感觉怎么样，期间姜放只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等他走近后，姜放才哑着嗓子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在做梦?
　　罗阳听着，还以为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于是伸出手戳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伤口。姜放还没彻底愈合的伤口被他戳了一下，刺痛瞬间席卷整个大脑，把他给彻底疼清醒了，于是条件反射地对着他大吼道:“你在干什么？”
　　“不是你说你在做梦吗？我在帮你认清现实。”
　　罗阳老老实实回他，话音刚落就被姜放狠狠地瞪一眼，罗阳觉得，如果不是他现在动弹不得，估计就要起来揍他了。
　　姜放挣扎着就要起来，罗阳急忙上前扶他在床上坐起来，识趣地给他倒了杯温水。姜放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臂，罗阳见状想要给他喂水，又被他瞪了一眼，于是把水杯递给他，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
　　看他慢吞吞喝完水，罗阳伸手接过空水杯放下，然后就听见他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这是怎么了？”
　　罗阳告诉他这是风祥关一战后的第六天，他已经整整躺了五天五夜了。
　　姜放听他说完，低头喃喃自言自语道:“风祥关”，而后抬头，问他援军是不是苏承松苏将军带领的军队?
　　罗阳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不过又转念一想，是他派人前去搬救兵的，知道也是正常，于是点了点头。
　　姜放在得到他的肯定后，表情变得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罗阳有些不解，于是问他:“苏将军怎么了吗？”
　　“没什么”
　　姜放很快收敛好表情，语气平淡地对他说道。
　　没问出什么来，罗阳念他刚醒，也不在追问，只问他饿不饿，他点了点头，罗阳便起身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去拿点粥来，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接着有些犹豫地开口问他:“你还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吗？”
　　姜放闻言，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罗阳斟酌了一下，看着他开口道:“你刚刚醒过一次，然后对江小妹动了手，你不记得了吗？”
　　“江小妹?谁?”
　　姜放更加茫然了，但是却把罗阳吓了一跳。
　　“江楠啊，和你一起长大的你的未婚妻啊，你不记得了?”
　　罗阳震惊开口，急迫地想证明些什么。
　　“城南江太傅家的千金?”
　　“是啊，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呵，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就算是化成灰也会记得她的。”
　　姜放冷笑着回答，罗阳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劲，于是抬眼望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姜放浑身散发着冷意。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好江楠的姜放啊。
　　罗阳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但又还是觉得很不对劲，想再次开口，却被姜放打断了，他说他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罗阳还记得他是个病号，不宜过度劳累，于是按下心中的疑问，让他躺下休息，自己则想起江楠的叮嘱，准备起身去看看她。
　　就在罗阳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了姜放的声音，说什么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他有些疑惑地回头，却只看见姜放静静地躺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于是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虽然对姜放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怕江楠知道了过度担心，不能好好休息，在加上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于是想先瞒着她，等第二天看看情况再说，谁知道第二天情况居然更加严重了。
　　罗阳絮絮叨叨说完后，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凝重的江楠，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江楠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姜放醒后的种种表现确实是很让人不解。
　　“哦，对了，他还不记得你俩的婚事是怎么来的了。”
　　罗阳毫不犹豫地把姜放给卖了。
　　江楠听完后，眉头锁得更紧，她并不是很擅长神精领域，这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她知道创伤过后有些人可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可是姜放这种情况不像是损失记忆这么简单，他记得所有人，却忘记了了很多事，或者说，对很多事实都表现出不确定。还有是他的态度，特别是他对江楠的态度，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厌恶，但是，从罗阳的讲述来看，他对罗阳的态度却是没有变化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阳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凝重的江楠，意识到姜放的情况可能会很棘手。
　　江楠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于是暂时把思绪抽了出来，转头就见罗阳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无奈地开口。
　　“连你都不知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继续观察了，但是姜放好像很排斥我的靠近。”
　　“在我的批评下，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罗阳盯着江楠，语气很是欢喜。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太明显了点，江楠心想。
　　“走吧”
　　罗阳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就抬腿要走，还不忘催促江楠快点。
　　江楠心里也很担心姜放现在的状况，于是不再推脱，跟着罗阳一起往姜放的帐篷走去。
　　到了门口，刚好碰到端着药的侍卫，罗阳伸手接过，自己却不进去，反而把药往江楠手上一塞，然后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溜走了。
　　江楠没法子，只能自己端着药，缓步走到了姜放床前。
　　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略显苍白的姜放，江楠突然想到她刚在战场上找到他时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忽而又想起大战前他那轻柔的一吻和郑重承诺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还好他还活着。
　　江楠不止一次在心里庆幸过这件事，她从来没想过没有姜放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姜放必须活下去。
　　这五天里，她一直提心吊胆地守在他身边，哪怕她的理智告诉她，姜放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但是他一天不睁开眼，她就一天不敢放松。
　　好在，他终于是醒了，但是，他却好像不记得她们一起经历过的事了。
　　江楠看着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略显乖巧姜放，忽然弯下腰，表情凶狠地瞪着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地轻声斥责他道:“居然敢凶我，还敢掐我！混蛋姜放，我要把你的药方给改了，怎么苦怎么来，哼!”，说着不解气，还想伸手扯他的睫毛，却不料熟睡的姜放突然睁开了眼，盯着她已经近在咫尺的爪子，然后目光平淡地转向她的脸，面无表情道:“你要做什么?”
　　被抓包了，江楠一点儿也不尴尬，淡定地收回手，然后直起身子，把放在桌子上的药拿过来，这才开口说道:“该喝药了。”
　　姜放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看她没事人似的喊他喝药，也没多说什么，只平静道:“放着吧。”
　　“这药要趁热喝。”
　　“嗯”
　　“它现在已经凉了。”
　　“嗯?”
　　姜放看着明显还冒着些热气的碗，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去给你换一份。”
　　换份更苦的，江楠一边想一边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必了，我不爱喝苦的。”
　　江楠被他一句话定住，没想到他连话也听进去了，于是把身子转回来，看向风轻云淡的姜放，再次开口道:“那就快喝，现在不喝我马上拿去换。”
　　“…”
　　姜放犟不过她，只好无奈起身坐好，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口气闷了下去，独属于中药的苦涩瞬间在口中弥漫开，姜放苦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他没骗她，他确实不爱吃苦的东西。
　　突然嘴巴里被塞了一颗蜜枣，甜滋滋的味道抵挡住了苦涩的进一步侵袭，姜放总算是缓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江楠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楠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于是盯着他，神色凝重地问:“姜放，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