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之核》琥玉

73、凯因老爷

　　阿塞尔和王杰瑞的汉语都是王凯教的，但大概是缺乏语言环境，他俩的的汉语都带着一股外国人的腔调。

　　王凯的儿子不光会汉语，芦河村的本地话还有上河村的方言也会不少，除此之外，一些简单的英语也难不倒他，好些都是王凯督促阿塞尔背课文时候他在一旁模仿着学会的。

　　王凯家已经很舒服了，但也不妨碍王凯继续改造它，王凯在屋里添加了水箱，也额外在房间旁边添了一间小把水提进水箱以后只要打开安在家里的水龙头就能够出水，经过简单过滤以后烧开就能满足日常实用和洗浴，相当方便。

　　有阿娜来接班在芦河村巡逻，原本守卫的工作王凯就给辞掉了，阿福仍然是巡逻队的一员，多了尽职尽责的阿娜，巡逻队实力不减反增，村里人都很满意，要知道，两头森林巨狼在村里日常，就算是镇里也没这个条件。

　　王凯辞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再早起上班，他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也能给阿塞尔上课。

　　还有，现在阿塞尔有了他自己的被褥，他不能再像八爪鱼一样搂着凯因睡觉了。

　　“为什么啊！”阿塞尔自然是非常不乐意，死乞白赖。

　　王凯这一回够坚决，他跟阿塞尔说在自己来的世界里小孩子六七岁就已经不再跟父母一起睡，为了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性格，他们都会拥有自己的房间。

　　“我教你练枪，督促你看书识字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坚强可靠的男子汉，”王凯安慰他：“你既然学我世界里的知识就应该遵守我世界的规则。”

　　“……”阿塞尔说不过王凯，他想反驳，但他嘴笨。

　　按说阿塞尔的生活习惯已经改变了很多，洗澡勤快，在家也知道得穿短裤不能光溜溜乱跑，会帮忙做家务，学习也刻苦，小事情交给他做王凯很放心，也没必要非得分开睡。

　　不过梁江波抱着他“支帐篷”事件让王凯心生警惕，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还是决定纠正下自己的生活习惯。

　　阿塞尔以前抱着他睡是缺乏安全感，对他有一种类似于幼崽对父母的依赖，而王凯自己呢？他觉得他之所以习惯靠着阿塞尔睡觉是因为想要远离孤独。

　　……王凯知道孤独不好受，但他早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自己一个人，或许这样的状态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

　　喜欢是一种很懵懂很不稳定的情绪，依赖也大抵如此，无论是梁江波还是阿塞尔，他们终有一天会找到属于各自的女人，也会有各自不美满或者美满的家庭，王凯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年轻时候的污点。

　　嘿嘿，说起来，无论上辈子还是现在，王凯都偶尔会想，如果梁江波能来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情景，梁江波会不会也喜欢他的家，喜欢这个小村和它所在的世界。

　　现在想来，其实倒也不是不行。

　　以后慢慢再看吧。

　　王凯这段时间除了照顾自家之外也没少去村长的长屋，现在凯因从各方面都已经是村子的话事人之一，其他人做决定绕不开凯因，他们也需要凯因的力量。

　　村长和加勒队长见过上河村民手中的螺纹钢筋和钢管，那是他们眼热无比的神兵，现在凯因告诉他们只要村长和书记官愿意卸任将管理村子的权利交到他手上，他将以大量精良工具作为报答。

　　凯因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村长和书记官还是很犹豫，所以这些天以来凯因跟村长还有书记官、加勒队长都没少沟通。

　　年轻人的诉求很简单，他要村长从位置上退下来，他要书记官放弃自己本身在村子里管理农务和杂务的权限，也撤掉要加勒队长跟他的护卫队，等待重新整编。

　　说白了，凯因要给村子完全重新洗牌，而且从此以后整个芦河村得听凯因一个人的声音。

　　村长和书记官之所以会犹豫，不光是因为他们对凯因许诺的好处没有底，更因为他们不确定凯因这种完全“乱来”的方式会把芦河村带去哪里。

　　芦河村近两百口人的命运不是儿戏，哪怕是村长老头也无法将他们贸然交付出去。

　　然而凯因也说了，明年整个荒原都会闹狼人，如果是真的，那么靠现在芦河村的防护想要在狼人灾祸中苟活是痴心妄想。

　　村长大可以先稳着凯因，等待明年再看情况，如果真有狼人出现，再决定也不迟，但他没那样做。

　　“村长你真的要……”书记官非常惊讶于村长的决定。

　　“凯因说的没错，我已经当了太多年村长，胆子越来越小……”老村长苦笑着叹了口气：“我没法带着村里人过好日子，更不能在灾难里保护他们，也是时候把机会交给年轻人了。”

　　书记官听到村长的话以后没出声。

　　其实村长前几天听到凯因的想法有些意外，但又没有那么意外。

　　此时凯因在村里的威信已经不比他和书记官低太多，他和书记官从武力方面不可能扳倒能够屠灭整个村落的凯因，从镇里求援也大抵不会有太多不同。

　　凯因对芦河村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在村长看来凯因“谋权篡位”是早晚的事情，他们既然没有辖制的能力，倒不如潇洒点主动让出来。

　　那天王凯在老村长的长屋里待了很久，直到月亮挂上树梢他才跟书记官一起离开村长的长屋，月色里村长神色复杂地目送着两个年轻的背影。

　　如果凯因说的是真的，明年真的会有狼人灾害大规模爆发，那么恐怕就像凯因说的一样，由凯因来带领村子才是唯一的活路。

　　但他要听凯因的，将自己镇上的后辈们带来芦河村避难吗？那些骄傲的后辈看得上现在的芦河村吗？

　　村长犹豫了。

　　芦河村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不存在什么权力“交接典礼”，自那场会面之后村里再发生事情自然而然就不去找原来的老头，而是来找现在新的“村长老爷”。

　　村里换了一把手，村民间有争执的时候“凯因老爷”下的判断似乎比以前的老村长要更加公平，其他地方没有太多不同。

　　以前的芦河村同样没有成文法律，大家行事各靠本能，有冲突需要调停的时候老村长依靠的也是本地约定俗成的“情理”，于是个人喜好在里头就起到相当大作用，跟村长关系比较亲近的村民总能享受到优待，在村里作威作福欺负其他人。

　　凯因老爷上台以后专门把全村人集中起来过一次，跟大家讲了从今以后芦河村里需要明确的基本规则。

　　“正义”！

　　凯因说这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是“伤害别人而不受到报复”，最坏的事情是“被别人伤害而无法复仇”，而在现在的芦河村，大家行事的准则就是二者的折衷，即：“不得侵害别人别人的利益，同时自身利益也将不受到别人的侵害。”

　　维护这条规则的人是凯因，为他信用背书的是他掌握的超凡力量，这村子里不按他规则行事的人将会受到他的惩罚。

　　凯因的解释通俗易懂，村里人也能理解。

　　确定所有人都明白以后村子里判断纠纷的最基本原则，王凯的工作才能慢慢启动，否则泥腿子们继续鲁莽行事互相争抢，他光像村长老头那样在村子里和稀泥也要精疲力竭。

　　王凯没考虑用对面世界的道德和法律观念来约束这边的村民，上辈子尝试并且完全失败的事，这辈子没必要重蹈覆辙。

　　接手村子以后第二步就是摸底调查，王凯当然知道今年村里囤了不少粮食，不会有人饿死，但各家各户是个什么情况他得了解个大概，所幸村里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他时间够多，挨个查访看也不困难。

　　大概花了两周时间把村里所有人家拜访一遍，饶是本来就知道村子状况的王凯也一个头两个大。

　　都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嘲笑，经过王凯总结，本村“农业”、“林业”、“畜牧业”还有“渔业”可谓统统稀烂，手工业也处于最低级水平，绝大多数人都勉强不被饿死，而那些日子稍微过得好的则无一不是靠着权力或者暴力盘剥他人劳动成果。

　　以前依附老村长作威作福的几户人在老村长下台以后猝不及防，对“颁布新政”不允许再威胁勒索同村居民的规则非常愤慨，硬着头皮提着草叉铁剑来找凯因算账，原本只是想吓吓年轻的小毛头让凯因收敛些，之后好谈判，没想到统统被凯因用沙子捂死派人挂在了村外的枯树上，顿时哭声连天如丧考妣。

　　有道是“物伤其类”，其他原本硬气的泼皮被凯因凶残的手段吓破了胆，再也没敢在公共场合里瞎逼逼。

　　老村长也没想到凯因这么狠，他以前袒护的人凯因收拾起来丝毫不顾及情面，他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王凯摸底完毕，给村里实在困难的村民拨了点物资，确保所有人都有足够食物过冬以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下冬天到了，其他方面不必继续折腾，他对村里确实还有一系列安排，但都在明年开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