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酒》阗瓜

3、电炉

　　这里环境虽然不差，但是空调这种东西很少有人用得上，自然而然他自己家里面也没有。回来的路上，也没有看见卖电炉的店儿，胡然霁看着冷冰冰的屋子，轻叹。

　　算了，写作业吧，作业能够麻痹人的神经，越做越热乎……这句话还是陈映南之前说的，烧脑子，身体热能就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歪理。

　　今天的作业并不多，过了大半个小时，他就全部写完了。可是，还是挺冷的，他这个人挺怕冷的，以前家里面都是……想到这里，胡然霁讽刺的笑了笑。

　　不是少爷命，偏有少爷病啊，自己作的。自己行李箱里面好像还有陈映南硬塞给他的五三，这傻子怕他在附外混的不好，书本被别人撕掉，就自己花钱给他买了十几本复习资料和考试卷子。胡然霁曾经一度认为，他是故意的，如今看来，还真的用上了。

　　胡然霁找了一张最难的物理试卷，低着头，暖光无声地打在他的身上，在这个阴冷的黑夜里，仿佛为他渡上了一层光。

　　沈听肆回家的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多了，秦奶奶也挨不住，早早睡了。手里提着新买的电炉，昨天夜里他发现胡然霁家里挺冷的，一个电炉也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给他买一个，但按着小胡同学的性格，铁定不会接受。一路上想了不少办法，都好像不行。走着走着，就到家了。

　　抬头一望，胡然霁家里竟然还亮着灯。今天的作业不多，不过，也好，自己早点儿把这电炉给他，免得他冷着了。

　　“扣扣扣——”

　　胡然霁打开门，就见到一个一个硕大的包装袋挡在他面前，从包装袋旁边伸出一个短寸脑袋，“小胡同学，这电炉……我帮你买了。”

　　“……谢谢，多少？”胡然霁也没有想到沈听肆会给他买个电炉回来，语气中多少有些僵硬。

　　“一……九十九块钱。”

　　“这么便宜？”胡然霁看着这体格也不像是一百来块钱的物品，“嗯，今天超市打折，觉得这电炉挺实惠的，就买了。”

　　这电炉其实挺贵的，一般便宜没好货，他可不敢买那便宜货给胡然霁用。沈听肆见他没有动作，舔了舔唇，往胡然霁面前凑近了些。低着头笑道:“你不会连本钱都不打算付吧？”

　　“不会，我去给你拿。”胡然霁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就被沈听肆一把扣住手腕，“别啊，现在这个年代，谁还兴现金支付啊？微信吧，怎么样？”

　　他还是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的，今天胖子陈悦他们都不知不觉的加了胡然霁微信。他因为被老汪叫到办公室，错失良机，也不可能去找周舟那个傻子要。

　　“嗯。”胡然霁打开微信，等着沈听肆。“喏，我加你，还是你加我？”

　　“不用，你把收款码露出来就行。”胡然霁心里不太想加他的微信，直觉告诉他，加上沈听肆的微信，会很麻烦。

　　“……用不着这么见外吧……”话是这么说，但沈听肆还是亮出了自己的收款码。他这人虽然挺混不吝的，但是现在的小胡同学还是对他放不开，他也不会逼着人家说‘男人，你竟然不加我微信！？’的霸总语录。

　　想到这里，沈听肆就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暗自想到，果然不能看秦源那小子的狗血言情小说。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刚走两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胡然霁。说，“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随时都在。”

　　风吹过，扬起了胡然霁额前的软发，挡在他的睫毛上，有些暖意。

　　胡然霁睡了一个好觉，并不是因为陈映南的生理热能。早上刚到学校，前面的周舟就来搭话了。“你吃早饭了么？”

　　“嗯。”胡然霁从书包里那出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工工整整地放在课桌上面。周舟瞥了一眼胡然霁旁边的位置，嘟囔，“这都马上要早读了，沈哥怎么还不来？”

　　“这不正常么，放心吧，沈哥不会缺课的。”陈悦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周舟这胖子一天瞎操心什么。

　　胡然霁的眸子微微一愣，抿了抿唇，继续收拾着课桌。在离早读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沈听肆才在前门报到。少年似乎是一路狂奔过来，校服外套被他绑在腰间，勾勒处一节劲瘦的腰肢，里面的白t还有些湿意。

　　“早上好啊。”沈听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毫不在意的用手撩了撩短寸，哑着嗓子说道。“嗯……早上好。”胡然霁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递给他几张纸。

　　“第一节是什么课啊？”少年灼热的气息近了些，胡然霁喜欢把课程表誊抄下来，贴在课桌左边。

　　“语文课。”胡然霁低着头，从课桌里面拿出一本崭新的语文书，然后用圆珠笔写下“胡然霁”三个字。“你这是，瘦金体？啧，真好看……要不，你帮我也写一个？”

　　还没等到胡然霁答应，沈听肆就把自己的语文书放在他的面前，利落的翻开第一页，“我的字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能看得出来是个人写的。”胡然霁客观评价，沈听肆这字，说好听了是‘不拘一格，笔走龙蛇’，说个难听的就是‘牛马桃符’。

　　“噗，沈哥显然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楚的定位，他那字，就像是狗爬了一样，比我写的都差。”周舟小声的嘲笑。

　　“你懂个屁，我和胡然霁只需要一个人写得好就行！”沈听肆眉骨一挑，伸出大长腿，一脚险些把胖子踢摔。胖子不服气，“人家又不是你媳妇儿……”

　　“你个二货，能别把胡哥扯在一起么？我胡哥要独自美丽！”陈悦低声骂着，还不忘揪两下周舟的手臂。

　　周而复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沈听肆和他的交集好像变得多了一些。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他们就如同两条平行的线，因为某种特殊的磁场，而交织在一起。

　　周末，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温柔眷念地洒在胡然霁的脸上。微卷的睫毛处微微一颤，他才渐渐醒过来。一周的阴天，周末总算是出了一个大晴天。

　　连着他的心情都变好了，吃过早饭，他才想起昨天晚上秦奶奶让他去她家吃午饭。老人家太热情慈祥，让他对这种长辈爱意无法抵抗。

　　“秦奶奶——”胡然霁刚下楼，就看到秦奶奶从门前的小菜地里面摘了些香菜。“今天周末，你应该多睡会儿的，你们学生不容易，放假了就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秦奶奶笑着，用温水冲洗着双手。“沈崽一早就出去了，估计是去买菜，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胡然霁自然地接过奶奶手中的香菜，没有接话。

　　秦奶奶年纪大了，午饭不可能她来煮，自己也不会做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听肆。胡然霁一想到沈听肆那放荡不羁的模样，着实很难把他和贤惠联系到一起。

　　“小胡呀，以后放周末都在奶奶家吃吧，沈崽之前就给我说过这个事情，你一个人也懒得做，沈崽反正都是要做的，不过就是多一副碗筷的问题。”前几天沈听肆碰见他吃方便面，今天秦奶奶就邀请他在她家吃饭，不用想也知道。

　　胡然霁很不喜欢吃方便面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味道还可以，吃着也挺香的。到后来，什么红烧，酸菜，老鸭，麻辣……都被他吃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每次吃的时候，胃里总会翻涌着巨浪，恶心感一阵接着一阵，喉咙仿佛堵着一坨棉花，压的他差点儿回不气来。

　　说到底还是之前十几年的养尊处优惯了，导致现在这副身体就是不能吃苦，娇贵的紧。秦奶奶和胡然霁把所有的配菜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见沈听肆回来。

　　“喂，沈崽，你怎么还不回来啊？”秦奶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神色有些慌张。“没事儿，奶奶，我就是碰见几个熟人，聊会儿天而已。”电话里传来沈听肆悠闲的嗓音，要不是胡然霁听力太好，听见了电话里的嘈杂声和叫骂声，他都以为沈听肆没事儿。

　　“我去接他吧。”胡然霁当是安慰秦奶奶，自己去了，心中也能够心安一些。现在沈听肆应该在哪里约架，前几次都看见他从‘天才’网吧回来，他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网吧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里面的人各式各样都有，基本上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和穿紧身裤，豆豆鞋的精神小伙儿。胡然霁进去了之后，就像是羊入虎口，显得他格格不入。

　　“请问沈听肆在这里么？”这里不是什么正规经营，所以明着问没问题。前台收费的小哥见他长的好看，劝道:“小帅哥，你还是赶紧走吧……”

　　“嗯？”

　　“今天沈听肆和蔡玦准备在这里打一架，这俩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啊。”前台见惯了狠戾的小混混，像胡然霁这种把校服穿得服服帖帖的乖乖男，分外稀奇。

　　“……”胡然霁点头，但是还是执意进去。前台小哥摇了摇头，“他们在三楼五号包厢。”

　　一路找到五号包厢，门被紧紧闭着，墙板并不隔音，里面不堪入耳的话语回荡在整个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