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系统不靠谱》周周周

2、发个毒誓

　　“真不知道孟楚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背叛我们纯洁的00友谊，为爱做1！？”
　　周逸嘴里数落着，指尖却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沙沙声裹着引擎低鸣，徐万一裹着薄毯，歪头抵着冰凉的车窗，霓虹与夜色飞速后退，在玻璃上晕成流动的水彩。
　　周逸絮絮叨叨的嘟囔逐渐变成刺耳的耳鸣声。
　　徐万一太阳穴突突跳动，车窗外的路灯开始叠影打转，街边的招牌像融化的蜡油扭曲变形，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拼凑…
　　徐万一的出身相当清白，一没背景，二没钱财，能早早在圈内谋得一席之地离不开周逸的保驾护航。
　　上大学的时候，周逸是G还是被压的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坦坦荡荡做人的周逸没吸引来心心念念的大猛1，倒是引来了与他心心相惜的徐万一。
　　原主徐万一本人是个深柜，见周逸老是形单影只实在可怜，大概是出于同0相吸的缘故，不知不觉就和周逸走近了。
　　某个冬天的晚上，两人在操场边的看台上一边瞧着一对对小情侣打情骂俏，一边吃着烧烤。南方的冬天又干又冷，夜风吹过来跟刀片划拉过似的，除了冷就是疼。
　　周逸嚼着又冷又硬的烤苕皮，轻飘飘地说了句：
　　“徐万一，我对你这张脸还挺满意的，要不咱俩处处吧。”
　　徐万一吓得手哆嗦，紧张得话都捋不直：“啊！？”
　　“你以为这一个多月老子大半夜请你吃夜宵是干嘛，”
　　见徐万一还装傻，周逸恶狠狠地用脚尖踹他的小腿肚， “你小子还跟我装是吧？全校都知道我是G你还贴上来，不就是对老子有意思。”
　　“不是…其实我也是，O…”
　　话到最后，尴尬的徐万一就剩了个嘴型，心虚地垂着头不敢直视周逸的眼睛。
　　周逸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是个O还叫什么徐万一，叫徐万得了。”
　　徐万一挠挠头，平生第一次被男人告白心里跟小鹿乱撞似的，令人惋惜的是对方也是个O，这段爱情还没出生就直接进了火葬场。
　　“你也别太难过…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周逸哼哼唧唧，嚼着苕皮生闷气。
　　徐万一看得胆战心惊，总觉得周逸咀嚼的力道哪是嚼苕皮呀，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是想把他生吞活剥了。直到周逸小脸一皱，鼓动的腮帮子瞬间僵住了。
　　徐万一试探着问，“你…咬到舌头了？”
　　周逸捂着腮帮满脸怨念，口齿不清地骂：“你敢笑话窝？”
　　——
　　最后，二人很顺利地没做成情侣，反而成了无话不谈的好G蜜。
　　第一次去试镜的时候，徐万一看着这么大阵仗打了退堂鼓，周逸一把薅住他：“这事儿我已经打点过了，放平心态，正常发挥就行。”
　　那时的周逸还带着一丝青涩，皮肤跟刚剥好的鸡蛋一样，又白又滑，眉眼清秀又稚嫩，看着比同龄的徐万一小上好几岁，说这话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
　　一开始，徐万一以为周逸只是拿他打趣没放心上，直到接到副导演通知进组的电话，立刻就懵的。
　　那感觉就跟走在路上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整个人都幸福得飘飘欲仙的。
　　徐万一咧着嘴傻笑。
　　周逸眼皮都没抬一下，吹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滋溜滋溜吃得很香，“瞧你那点出息。”
　　徐万一只知道乐呵：“就，挺突然的。我当时一紧张把词儿都说错了，临场发挥也不太好，看导演那眼神还以为铁定没戏了。”
　　周逸当时跟看傻子似的：“之前不都跟你说这事儿我打点过了吗。”
　　周逸向来什么话都敢往外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徐万一自然不信，“你就一刚毕业大学生怎么打点？给导演塞包华子？”
　　周逸对这种小手段嗤之以鼻：“我爸投资的剧，我还用塞华子？”
　　徐万一笑笑没说话，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无意间从周逸的相册里看见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
　　照片中高大的男人神情严肃，脸上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五官俊朗，刚棱冷硬，散发着如陈年烈酒般的气质；身后挺拔的青年五官与他极其相似，只是多了些张扬，少了些深沉。
　　男人身旁雍容华贵的妇女眉眼含笑，将柔弱无骨的手掌轻搭在少年肩头，眼中透出万千柔情。少年穿着得体的小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眉眼之间与妇人八分像，只是还未张开显得稚气，但的确像个精致的小少爷。
　　徐万一混演员这口饭吃的人，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是嘉美娱乐的老板。而那气质极佳的妇女，年轻时是个模特，后来选美出道改行做了演员，在荧幕上留下无数经典角色，可是无数人的童年女神。
　　“不可能吧，”徐万一难以置信地将照片凑到眼前，在照片和真人之间来回比对:“你这照片P得可以呀，别说还挺哄人。”
　　“臭傻、逼，爱信不信。”
　　“……”
　　那一天，徐万一知道了二世子不止会开豪车住别墅出入各种高级会所，还会插科打诨、穿着地摊货夹着人字拖在路边摊儿吃红汤小面…
　　——
　　一年后，徐万一凭借这部都市言情玛丽苏电视剧一炮而红。
　　他在剧中饰演的悲情男二上官沈风是个温柔的总裁。
　　五年来，他默默守护着深爱的女主，陪女主熬过无数个因为与男主发生各种误会而彻夜难眠的夜晚，直到失明的女主重回男主怀抱，他确诊癌症晚期，悲痛欲绝的他才下定决心退出这段感情。在癌症去世前，男二将眼角膜捐给女主，女主得以重见光明。
　　悲情温柔的上官沈风当年可是赚足了无数少女的眼泪，被奉为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这种主打玛丽苏狗血的爱情剧角色形象大多比较单一，不需要演员有多精湛的演技，但是对颜值的要求却比较高。毕竟靓男美女谈恋爱，谁不喜欢呢？周逸就是看中这一点，才给他选了这个剧本。
　　不出意外，完美契合上述两点的徐万一大火了一把。
　　之后，在周逸的引荐下，徐万一得以顺利进入嘉美娱乐，毕竟是自家公司，作为经纪人的金黎从业经验丰富，把一手带大的G蜜交给她，周逸放心。
　　徐万一作为新晋小花，势头正盛，身上自带流量加上嘉美加持，自然会有综艺、电视剧抛出橄榄枝。
　　在机缘巧合之下，徐万一在某综艺中见到了孟楚，结果当下就把持不住了。
　　徐万一哪里抵得住孟楚的万人迷光环，瞬间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见过孟楚之后，徐万一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整天跟着孟楚后面跑，骚、操、作层出不穷。
　　各种奇装异服层出不穷，不是恨不得露到肚脐眼的深V，就是腰部镂空，总之就凸显出一个大胆。
　　w博每天更新好几条全是写给孟楚的土味情话，再配上很迷的自拍，简直没眼看。
　　一开始，很多人跑来看乐子。
　　毕竟徐万一的身材比例是真不错，四肢修长，该瘦的地方瘦，该肉的地方有肉，容貌出落得也不错，还是很养眼的。
　　周逸作为看乐子的一员羡慕得心痒痒，边刷W博边眼红：“那么翘的臀，那么细的腰，为什么我没有！”
　　但久而久之，事情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徐万一的身材走样，演戏敷衍，业务能力受到质疑不说，还有传言在片场耍大牌，整个人更是看起来油腻得不行。
　　粉丝们对上官沈风的滤镜掉了一地，连和对家对线都觉得自己丢人，大部分粉丝选择脱粉，甚至有人脱了粉都要回头踩几脚才解气。
　　这一来二去，粉丝跑路了，代言没了，存款为了追男人也快挥霍完了。
　　而徐万一，也因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影响公司的商业合作和未来发展规划，领导层从公司整体运营和形象的角度出发，决定与徐万一解约。
　　风雨将徐万一的人生击得支离破碎，可他仍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痴迷对孟楚。
　　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可每每看到孟楚的面容、哪怕是听到这个令他心尖发颤的名字，身边就像生出一双无形的大手，夺走了他所有思绪，将他变得陌生，让他满心满眼只剩孟楚一人。
　　明知前路荆棘，他却难以自持地褪去衣衫，颤抖着爬上那张渴望已久的床，只为换得那人的一眼垂怜。
　　若是以前，徐万一有名气在身，又碍于嘉美娱乐给他留一丝情面。如今他跌入谷底，孟楚再无顾忌，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甚至掷下狠话：若再纠缠不休，就以骚扰罪起诉他。
　　巨额赔款如巨石压心，孟楚的羞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夜晚，被狼狈赶出酒店的徐万一浑浑噩噩地站在天桥边缘，最终纵身跃入黑暗。
　　——
　　车内气压低得几乎凝滞，周逸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余光瞥见副驾的人垂着头纹丝不动，喉结滚动两下，强装镇定道：“徐万？被刺激傻了？好歹吱个声啊。”
　　寂静像涨潮的海水漫过两人。
　　周逸的呼吸愈发急促，正打算踩刹车：“徐万一！别吓我！”
　　“周逸，有些执念...该放下了。”
　　徐万一缓缓转头，眼底翻涌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轻声却坚定。
　　踩刹车的力道骤然停滞，周逸嗤笑出声：“第几次说这话了？合着你这‘放下’是在玩仰卧起坐，起起落落没个准头？”
　　周逸明显不信这套说辞，甚至想拽着手里正握着的方向盘敲敲徐万一的脑袋瓜：“哟，你该不是打算立个积极进取的人设，让孟楚对你另眼相看吧。”
　　徐万一哭笑不得，看来原主耍宝犯、贱的形象在周逸心里根深蒂固，不拿出点儿决心，周逸是很难改观的。
　　“我真的放下了。”徐万一撑着车窗，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车窗外的马路如黑色绸带般飞掠，开阔江面上，对岸的巨型荧屏在夜色中格外刺目。
　　徐万一隔着车窗，一眼就看到孟楚捧着最佳新人奖杯的画面在屏幕上循环播放，镁光灯下的笑容夺目而耀眼。
　　那才是他拼尽全力追逐的前路。
　　周逸瞥见徐万一骤然凝滞的目光，暗自腹诽：还嘴硬说放下了？现在盯着屏幕连眼都不眨，分明还是那副魂被勾走的模样。
　　“那你发毒誓，要是再追孟楚，就一辈子没男人c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