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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001

      阴沉的天晦暗地压低下来,斜斜地泠落下雨丝。
      是夜,是雨,也是普通的一天。

      我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裹挟着长至小腿的黑色棉服,安静且无聊地走在街上。

      日本的街道很窄,被随意摆在店门口的杂物、肆意生长的花草、以及乱横的电线,把原本就小的空间又逼得紧凑了些。
      晴的时候感觉很有安全感,阴雨的夜晚就让人感觉那些污秽和魑魅魍魉都蠢蠢欲动,愈靠愈近。冷风是毛发,雨滴是口涎,湿意和凉意黑压压笼盖在周遭。
      所以不是怕冷,只是下意识地拒绝皮肤裸露在外面,和不知名成分的空气接触。
      ——明明从空气的味道来说,有雨时候的会更清新。

      但很不幸,我现在有点妄想症,所以我将全身上下都武装得严严实实的。

      厚重的黑色卷发尽数缩在外套的领子里,贴在内搭的背后。头顶戴着藏青色的、织得细密的毛线帽。或许在外人眼里,只有耳侧往下到脖颈的那一小节的头发是可以被看到的吧。

      漫想间,正好有个路人擦肩而过。

      我下意识地敛了敛眸,呼出的气皆数被口罩隔绝。
      ——啊啊,没救了,肯定会被路人当作奇怪的人吧。

      我加快了脚步。

      Sayuri小姐空灵的歌声绕耳,明明是非常可爱的音色,却唱出了一种安抚人心的倔强。

      [当の私は ひとりの夜に押し潰されては
      如今的我独自在夜晚中崩溃
      誰にも見えない夜闇這いずり回ってる
      谁都没有发现我在黑夜中孤独流浪]

      ……这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不就是现在的我吗?!

      我打着伞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把大伞从竖直状态变成倚靠在肩头,低了低头,让自我的封闭空间缩得更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的妄想症完全算得上是创后应激反应。

      不管是谁,在经历过那种事以后,都会对这个风险未知的世界抱有更大的恐惧心吧。

      *

      我,日向玲子,21岁,半个月前被叫做“咒灵”的东西袭击了。
      ——据说,人只有在临危前,才能够看到它们的存在。

      所以很遗憾,大部分触发这个隐藏知识点的人都很快死去了。
      而幸存下来的人,大概也都像我这样,被有关部门“封口”了吧。

      不同于很多人追求惊悚恐怖的刺激,我真的非常讨厌这一类事物,就像我弟弟日向顺平也怕鬼一样,所以十分配合地缄口不谈。

      但比他更夸张的是,我脆弱敏感的神经一旦接触到有关于灵异的虚幻故事都会紧绷成一根欲断的弦,然后意识就会闪过白光,失去掉主体的控制权,哈,俗称“我晕”。:)

      但那次我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

      只记得当时扭曲变形的恶心东西向我张开了血盆大口,腥臭难闻的气味差点让我先把呕吐物yue进它的嘴里。

      紧接着刺眼的光芒闪耀,“彭”“嗙”“轰”连串的巨大声响猛地炸裂开来。

      我不得不抬手挡住随之扑面而来的碎屑尘埃,整个人都因为风力的作用向后飞倾。

      那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预想中怪物撕裂身体的痛楚并没有发生,因为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法控制地被掀翻在地上。
      我的四肢、后背和后脑与地面狠狠地撞击到了。脆弱的风筝被蹂躏成废布一张,五脏六腑错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达成了狂吐不止的历史性成就。
      哦,这次吐的是血。

      “抱歉抱歉,情况紧急,怕救你不及被吃掉了,就用力过猛了一点。”

      我抬头,有个人逆着光站在不远前。
      是个男人。
      白发竖立起,是被奇怪的眼罩推挤上去的。下颚瘦削,线条流畅。唇形很漂亮,一张一合间似乎还有点反光。

      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给我的感觉却好像不是那样,手插着兜完全不动的模样。
      或许我的表情很奇怪吧,他顿了顿,突然错位倾身在我身前蹲了下来。

      这家伙身上穿着的制服是漆黑绒面的,很贵。
      我因为自额头流往眼眶的血而不由地眯了眯眼。
      本该因为重伤而模糊视线才对,我却把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摄影机在放慢帧一样。

      他只手扶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缓慢地向我的眼睛探过来,薄唇微启,“唔哇,你的眼睛是……”

      我下意识捂住眼,往后靠了靠,无声地拒绝他的察看。

      “啊…被讨厌了啊。”奇怪的男人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低笑了一声,抬手用大拇指轻轻地挑开眼罩,露出了右眼。

      一种冰凉的未知触感袭身,就像是被他的视线上下抚摸了——
      非常恶寒。

      实话说,我在现实中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睛。流光溢彩,恍若淌着星河一般。
      像是蓝色,又好像不完全是。
      一瞬间让我想到了以前很爱看的宫崎骏电影,哈尔的心脏,遥远的流星。总归不像是属于凡间的东西。

      但更关键的是,在这样透明且纯净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的眼睛,从黑底变成了猩红色,瞳仁处不断旋转着类似于太极八卦里的阴阳鱼,诡谲多变,泛着奇异的色泽。

      见状,刻入DNA的一些条件反射让我忍不住瞳孔地震,不由自主发出了震撼灵魂的呐喊,“我艹!我不是姓日向吗为什么还会觉醒写轮眼啊?!”

      *

      总之,就是如此,我触碰到了里世界的边缘。
      似乎被特别关注过,但又好像没有。

      据负责善后的辅助监督所说,我是完全没有“咒力”的。

      这种没有和别的普通人性质有点差别,旁人在情绪强烈波动时,或多或少会生出细微的咒力。
      而我的没有,就是0,任何检测都查不出波动,也无法表明我身上有异样的迹象。

      这群自诩特殊领域的人眼底里的傲慢是掩盖不住的,他们也不屑于向我这样的普通人做过多详细的解释。

      好像我能够从意外中存活下来就应该感恩涕零、老实闭嘴。

      但幸好我是个穿越者,连蒙带猜就能得知不少掩盖的信息。

      首先,0咒力是有先例的,但与“束缚”有关,我没有这个。
      其次,奇怪的男人没有告知他们我眼睛的异常。
      所以我知道怎么做了。

      面对疑问,我只会用正常时期沉寂麻木的黑眸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我不知道”。

      最后的结果表明,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甚至在医院老老实实地躺了三个月。

      而我也知道了,那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叫做五条悟。

      *

      最终,我回归了心心念念的日常。

      大学毕业以后我就搬出了家里,读书的时候靠打工攒了不少钱,勉强够支撑目前找工作的空窗期开销。

      而今天这个点,就是我定期去便利店补充物资的时候。

      门口感应器发出“嘀哩嘀哩”的响声,店员大概见多了夜行动物,把我当成了有怪癖的死宅,只看了我一眼就聊无兴趣,没有再往我投来过多的视线。

      店员桑真是见多识广,没有被当作抢劫犯真是太好了啊。
      我欣慰地在心下感慨,也乐于如此,提了个塑料篮子开始采购。

      正常情况下来说,我不怎么吃膨化食品,不是怕变胖,而是我通常只爱拆掉包装后的第一口,然后就兴趣泛泛。
      高盐分会很拔干,不断地汲取口中的水分,让我想要疯狂喝水,于是迅速厌弃掉后剩下的都会逼弟弟吃掉。

      因为现在已经不和弟弟一起生活了,所以每次主要购买的东西就是速食和饮品。

      这个点的便当都贴上了打折的标签,我非常感兴趣地瞅了又瞅。
      在看到名古屋炸鸡盖饭便当时,我就走不动路了。

      手很诚实地收了两盒进篮子里,又转道去拿了蟹肉饭团和溏心蛋。只要想象到等会儿丰盛的夜宵,就忍不住隔着口罩压住嘴角。

      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劫后余生过后食量就变得超级大了欸。

      回程的路我走的比来时更快,很快就到了公寓楼。

      虽然塑料袋的重量紧紧地勒住掌心有些发麻,但和想象中料理完毕的快乐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我住的公寓是中等层次,周围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邻居,也没有严格到侵犯隐私的管理规章。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点好像还有人在搬家。

      会有这个判断,是因为我遥遥望去,就看到我家的门口堆放着几个箱子,走的时候还没有。
      不是我的,就只能是别人的了吧?

      楼道灯火通明,还有从别家的门缝里泄露出来的。但总有无法被照亮的地方,待我走近,堆起来箱子处投下的阴影处好像有什么别的存在,我吓了一大跳。

      震惊且恐惧的尖叫下意识地压在了喉咙里,怕被引起关注针对。但我瞳孔收缩间,手上的塑料袋相互摩擦,不免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清脆、显耳,所以那边也闻声动了。

      我忽地看清了,那是两个小小的人形。

      “…惠,…回来了。”
      小女孩低低的声音模糊不清,她站起身,率先想要走出来,却被另外一个孩子抓住手臂,错开了半个身位,挡在了后面。

      走廊里的灯是那种如同莲藕般的荧光罩顶灯,从我走过来的方向铺设打光,将缓慢走出阴暗的两个孩子照得清明。

      我眯了眯眼。

      和我正对上视线的小孩有炸裂如海胆的黑发,深蓝色的眼眸形状修长,压下眼尾就像只没有安全感而炸毛的小狼崽。

      ……什么啊,这个小孩,在防备我吗?

      我有点莫名其妙地拍了拍胸脯,安抚了一会儿刚才节奏错乱的心跳。

      后面好像还有个孩子,但我也没心思多观察了,迈腿靠近阳台,准备绕的远远地进门。

      “请等一下……!”
      是女孩子略显尖锐的声音,又因为年幼纤细而微弱。

      我无奈地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喂!津美纪——”
      那个让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的小男孩试图拦住她,但又被女生发育更早的优势甩开了。

      “日向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名为“津美纪”的女孩有些激动,明明手指将身前的衣角攥得发皱,却还是勇敢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其实、其实你是惠的小姨,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津美纪!”
      这个惠,又是事后的试图阻止啊。

      但我更关注女孩说的话,逐渐瞪大了眼,内心产生了不敢置信的荒唐感,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眼前的女孩一脸“终于说出来了”的轻松和期待,我想了想,还是咬住舌尖忍住了。

      我余光瞥过视线,那个叫惠的男孩赌气一般沉着脸,没有在看我。

      说实话,我不那么相信,但我也不相信这两个孩子是有什么企图的坏孩子,于是没忍住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戴着口罩地声音闷闷的,
      “那你呢?你不是他的亲人吗?”

      “欸?”津美纪似乎没预料到我会这么问,纠结一般低下了头。

      “她是。”原本只给我扎人后脑勺的惠转过了头,语气很认真,“她是我的姐姐。”

      “惠…”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那是谁告诉你们的呢?”

      “是五条先生。”津美纪抢着回答,生怕我不相信。她天真的脸上有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孺慕和信赖,“是他告诉我们的!”

      我诡异地默了默,“那他人呢?”

      “那家伙,突然打电话让搬家公司送我们过来,说要拜访,但到现在完全见不到人。肯定又是被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惠的脸臭臭的,吐槽起来毫不留情。

      “不是的惠!五条先生只是偶尔不靠谱啦!他其实对我们很好的!”

      我想象了一下,感觉那种人不管做什么离谱的事都不算出人意料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在那个奇怪的五条悟看见奇怪的写轮眼的那个奇怪的一刻,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过憋到今天还用孩子作为开场,确实是我未曾想过的非套路出牌。

      我情不自禁地皱起脸,在内心缓缓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打断了两个孩子的争执,
      “那,现在先去我家好了。反正你们的五条先生,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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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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