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瓜田李下 ...
-
洗手间传来嘀嘀的提示音,洗衣机使命完成,偃旗息鼓。
张润松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乔青楚仍旧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喂,洗好了。。”
“哦。。”
“我说洗好了。”张润松加大音量重复一次。
“哦。。我说‘哦’”乔青楚的声音比他更响。
喊得理直气壮。
“你不晒的吗?”张润松发出灵魂质疑。
“等我有空的。”
“那么乔小姐,请问你什么时间会有空?”
张润松压着性子,暂且还能好言好语。
“等我有空的时候自然就有空。”乔青楚回答的不紧不慢,打起了禅机。
“。。。。。。” 她说等她有空的,她像个死倒儿一样直挺挺躺在那里还不叫空,那到底要过多久才叫有空?
“你不怕放臭了?”张润松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臭?还有什么味道能臭得过人性。
“没关系,臭了,我就再洗一遍。”邪恶的爪牙慢慢伸出。
“什么?”张润松倒吸一口凉气,好悬没有昏过去。
再洗一遍,张润松想像之前他在楼下感受到的万马奔腾,突然无力起来。
只好认了命从洗衣机里面掏出纠缠成一团的湿衣服来,一件一件搭在晾晒架上。
“乔青楚,你这是攒了多少衣服,你放得太多洗衣机才会跳,”
“乔青楚,我说过多少遍了,洗衣服你深浅颜色要分开。。”
“乔青楚,我讲过的裤子要单独洗。。”
“乔青楚。。”
张润松尖叫一声,手中拈着一物高举着怒气冲冲又返回卧室。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说过多少遍了。”
这女人邋遢的简直令人发指。
“你又把内衣裤扔进洗衣机里面洗。”
天啊,快让他昏倒吧,人家是有洁癖的好吗。
“哦。。。放下,”
乔青楚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可真矫情。
“赶快收起你那兰花指吧。”
洗衣机洗衣机,不就是洗衣服的吗,难道内衣裤不是衣服吗,难道洗衣液的清香和衣服的清洁就能让她乔青楚去污洗垢变成一个崭新的人,拥有崭新的人生吗?
张润松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在洗手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瓶已经过了期的内衣清洗剂倒在上面,仔仔细细地搓洗一番,重新晾在晾晒架上。
看着淡紫色的内衣和三角裤摊开铺平舒展,散发着清淡的玫瑰香,张润松觉得自己终于没有那么压抑了。
“乔青楚,你是死在这张床上了吗?你简直像这张床的一部分,跟它都要和谐的融在一体了你。”
张润松气得狠狠在乔青楚伸长的脚上踢了一脚,一边刷拉一声拉开窗帘。
午后的阳光就这样突然措不及防的冲洒进来,洒在枕头床单,铺满整张床,落在乔青楚脸上,她半眯着眼睛合拢五指挡在眼睛上。
“拜托,把窗帘拉回去。”
乔青楚声音里透着满满的脆弱。
“乔青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适合生活在大森林,再闷你就要长出蘑菇了。”
一年了,她还是不肯给自己机会,把自己每天封闭在这个屋子里面不见天日,不接触外界,固执的将自己放逐,而她放逐的方式,便是将自己圈禁。
一年前她的样子,直到现在张润松还难以忘记,她就那样站在他门外,孑然一身,身无别物,周身上下了无生气。
问她什么也不肯说,只一头扎在他床上,昏沉沉睡了几天几夜,常常魇住,梦里只是哀哀的哭。
一连哭了几天后,她便是这一副听天由命混吃等死的架势。
他在新闻里看到了事情起因,也或单刀直入或旁敲侧击的想问个清楚,可每每乔青楚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干脆闭口不言。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她都喝得酩酊大醉,他也只能从她断断续续的呓语里面粗略拼出个大概。
“拿来。”
乔青楚向他伸长手掌。
“拿什么?”张润松一脸问号。
“门卡。”
装什么糊涂,省得他一天到晚跑上来找麻烦。
“瓜田李下,我得学会避嫌。”
乔青楚讲得阴阳怪气。
再说,每一日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他那个祸害,谁知道他在外面结下什么仇什么怨,或者有没有惹下什么桃花,就算身正不怕影子斜,难保哪一日不会有人操刀上来捅她,尽管苟延残喘,她还不想那么早就翘辫子。
“好,好,”张润松冷笑道。“还瓜田李下,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不说你看看谁会以为你是个女的。”
要避嫌还讹诈他洗内衣。
“等你下次没米下锅,烧保险丝,忘关炉火,手机忘在家里,高烧要死不活,像个酒鬼在家里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记得别来烦我。”
说罢气哼哼从口袋里掏出来,“来来来,给你拿钥匙。”
“哎。。别别别。。”乔青楚立刻换一副嘴脸笑得谄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没仔细算过门卡留给他其实有这么多好处。
傻子才要拿回来。
“说说而已嘛,何必那么认真呢。”乔青楚嬉皮笑脸。
这货吃了吐玩的叫一个顺手。
“怎么,不怕瓜田李下了?”张润松揶揄她。
“哪里哪里,我又不是女的,再说您是谦谦君子,德而甚之,管那起子小人戚戚而语做什么,谁敢微词,我必与他理论。”一派胡言被乔青楚扯得铿锵有力。
张润松只好翻着白眼又塞回口袋,论胡搅蛮缠,他永远不是其对手。
仔细嗅一嗅,总觉得屋子里有一股莫名的味道,狐疑的凑近乔青楚。。
“喂,乔青楚,你是多久没洗澡了,你准备在身上养出蛆吗?”张润松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逼疯。
“没见识,本姑娘身上就算养出来的,也一定是冬虫夏草好不好。”
“起来起来,赶快去洗澡。”张润松把乔青楚抓起来。
这要是还在她小时候,一定按到浴缸里狠狠给她扒层皮。
乔青楚被他从床上拉起来,双脚在地上摸索拖鞋,然后跻着鞋坐在桌前打开电脑。
看她坐在那张润松气就不打一出来,抱起两手倚在门边。
“干嘛,投简历啊?”
说完便对上乔青楚两道要吃人的眼神。
明知故问。
乔青楚两只眼睛盯在电脑上,故意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没人会用我。”
意识到自己话有些过分,张润松叹了口气,
“没人用就没人用,我都说了你可以来给我做助理,不是比你现在不切实际要强得多,你说你一天不吃不喝不洗澡,连门也不出,整天对着你那电脑捣捣鼓鼓,非要写什么小说,一共就那几个读者,你是能出版还是能红?就算失业了你好不好认真去找份工作,整天糊口都是困难,还在那做你那作家梦?”
“你懂什么?”乔青楚白他一眼,“这叫追求。我靠它升华我的世界和灵魂。”
说他是祸害果然是祸害,黄皮树了哥,专门挖人伤疤,她要同他绝交,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呵呵,”张润松怪笑一声,“最多也就是个能预防你老年痴呆的作用,它能升华你的灵魂,可以拯救你的□□吗?”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人群恐惧症了。
拉开冰箱,从上到下,里面只剩下一只干裂的馒头孤零零地冲着他咧嘴,上面布满了墨绿色的霉点。
张润松叹了口气,关上门,手扶在把手上默默的平复了下几欲脱口而出的芬芳之语,又重新拉开,抓出那个好像外星物种的馒头,掷在垃圾桶里。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又一天没有吃饭?你这日子都是怎么过的,一整天不吃饭都不觉得饿是吗?”
“饿。。。”乔青楚被他一提醒,感觉更饿了,前胸后背贴在一起。
“但是你扔掉了我最后一口口粮。”乔青楚睁着晶亮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张润松。
口粮?那个变异物种也可以称为口粮?她是每天拉开冰箱看一眼便以此果腹吗?
不就是想讹诈吗,张润松摇摇头,“给你一个小时洗澡换衣服。。我要先下去化妆。”
哎呦,这个世界怎么了,男人不化妆不敢出门,他倒是很对得起他的职业。
不过她放心了,起码现阶段应该不会有人操刀上来捅她,就他这一副死相,大概没有女人愿意看上他。
乔青楚目送他出了门,掀开电脑。
妈的,一共四十二个读者。。
她更了半个月了,一个读者数都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