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天》姜姜的姜

4、开始做梦了

　　这忙布展的日子过得很快，陆世几乎天天早出晚归，这可让关合有点坐不住了，完成了最近手里这个拍摄，直接回了学校，路上还带了陆世爱吃的面包，可到了后山小院，就看到令愧和陆世坐在水泥台上吃烧烤呢，令愧手舞足蹈在说着什么，陆世微笑着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这画面让关合心里冒火，他没有走上前，远远看着陆世。

　　他对陆世的心意是上了高中才发现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只是喜欢围着这个话不多，脸上肉肉的男孩，无论什么时候，都平静的这个人，仿佛知晓天下事，可有从来不参与人间烟火一般，每天都在自己的画里沉浸。

　　每次关合遇到事，总能看到他挺身而出，那种偏执的袒护，让关合曾经一度产生逆反，因为关合长得好，又聪明，所以从初一开始，就不停的被女同学们围绕着，哄着他的人多得是，那时候的陆世也是其中之一，可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里，陆世都算不上好看的，连学习成绩也算不上出众的，是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所以关合一度把陆世当成是个变态，疏远他，冷落他，陆世也不恼，也不解释，只是远远的一切如常，可是每当关合遇到危机的时候，还是他稳稳的出现，关合的这些情绪，从没跟陆世说过，那时候流行星座，关合是天蝎座，陆世是处女座，关合故意说过几次自己的星座，看陆世的反应，可无论说什么，陆世都没反应，仿佛对他漠不关心一般，这若即若离的性格，真是狠狠拿捏住了关合的好奇心，当然这一切，陆世一概不知。

　　从高中开始，陆世的画画的越来越好了，经常被老师当作范例给大家看，陆世自己还鼓捣了个账号，发发作品什么的，慢慢的有了粉丝，关合偷偷关注了他的账号，陆世的画里总出现一个人，那个人眉眼妩媚，五官精致，虽然是男人可却是女相，看人的眼神总有一股漠然，关合看了看不像自己，也不知他画的是谁，或许那才是陆世的梦，可他看到那个梦不是自己，他还会生气，时间久了才发现，离不开陆世的，是他自己了。

　　有时候关合都怀疑陆世是那种不好看的狐狸精，什么也不用做，连样貌都没有，就把他迷的七荤八素的。

　　“你怎么来了？”陆世看到了关合，招了招手，打断了关合的思绪，关合应了声，就走了过去，看到夕阳照在对面人的脸上，关合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在令愧的脸上，看到了画里的那个人，陆世画的是令愧？
　　不可能，关合有些慌张，小时候的他们根本不认识令愧，又怎么会画他呢，可他们的眉眼确实有些相像，关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对面俩人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陆世关心地问道，关合摇摇头，放下东西就走了，这突然的小情绪可把陆世吓坏了，陆世为了增进专业技能，看过很多情感节目，这妥妥失恋的表情啊，连那些微表情的细节都学了一遍，这几日太忙了，不会这么几天关合就坠入爱河了吧，陆世胡乱吃了几口，赶紧起来把今天的进度赶完。
　　“你着急走啊？”令愧莫名其妙的看着陆世
　　“我祖宗这是生气了吧？”陆世指指关合走的方向，和令愧确认到
　　“看样子是，你惹得？”
　　“坏了坏了，我得赶紧回去”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喜欢他？”令愧的话里有些嫉妒，但陆世完全听不出来
　　“当然紧张啊，他可是我这辈子的意义啊”陆世赶紧画画，随口就说到
　　“哦，他确实很好，谁能比得上呢是不是”令愧自嘲地说道
　　“人说话奇奇怪怪”陆世听不懂令愧在感叹什么，只觉得他好像脸色也不太好，这五谷杂粮吃多了，是不是都会这样。

　　陆世回去的时候，把关合爱吃的水果买了个遍，大包小卷的开门，关合正在沙发上玩游戏，头都没抬，陆世关了门，就去收拾，又切又洗的摆了四个盘。
　　“怎么？有什么喜事啊？”关合抬眼看了一下，没有伸手
　　“我哪有什么喜事啊？倒是你，怎么了？”陆世把每个果盘弄好，小叉子摆好，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关合看他讨好的样子，更来气了。
　　“和令愧在一起了？”
　　“谈恋爱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关合尴尬的转过头，但陆世不懂尴尬，语重心长的坐到沙发的另一端。

　　“跟哥说说，这爱情啊，那个，我虽然不太懂，不过情关都是虚无缥缈的，遇到合适的就处，不合适的呢，就再遇”陆世拿出茶几下面的小本子，这是他来之前，找各位地府邻居记得笔记，尤其是那些情场经历丰富的，都被他问了个遍。

　　关合关了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靠过来抢陆世手里的小本子，被陆世防住了，还要一本正经的安慰他，关合看他紧张的样子，怒气总算消了下去，想来也是自己想多了，尤其陆世这般紧张。

　　“你这连点经验都没有的人还要给我当军师，怎么，这笔记是你给自己做的？”关合贴着陆世，真是恨不得扒开陆世的脑子，让他看看，为什么看不出来，自己每次生气都是因为他呢。

　　“你有喜欢的人，就跟我说，我去帮你追”陆世生怕关合因为哪个情场失意，引起什么震荡，所以来之前早早和邻居们打好招呼，到时候，就算是人鬼一起忙乎，也要把他喜欢的人留住。
　　“那我要是喜欢你可怎么办？”
　　“那太好了啊，那你一辈子都能有我，平平安安就把这一生过了”陆世想都没想的就说出来了，脑子里过的根本不是关合的话，而是怎么顺利如愿，关合倒是一愣，脸通红的看着陆世，陆世手脚并用的比划一通，看关合一脸难为情，才觉得失言了。

　　“你记住了就好”关合起身揉揉他的头就去洗澡了
　　“我是不是说的不对，不过要是喜欢我那真是这辈子多省事，他顺利度过情劫，我还能拿到功德”陆世心里快乐的盘算着

　　关合和陆世住的是loft的公寓，二楼有两间房，虽然隔开，但没有门，关合本以为这是暗示，可陆世似乎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关合不介意和他合租个没门的房子。
　　关合躺在被子里，脑子里都是陆世说的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那是个百年前的梦

　　王朝没落，民不聊生，战火连天，街道破败不堪，在凡间历劫的关合，这时正式踌躇满志的关家大少爷，关家做的是漕运生意，这年头，虽然生意难做，有种刀尖舔血的样子，可利润也高，关家占山为王，在丰都边上，也成了气候，与家里打打杀杀不同，关合从小就被关老爷送去读书，脑袋里都是洋墨水，说话谦逊有礼，关老爷很高兴，他可不想让儿子和他一样，过着提着脑袋的生活，想着明年送儿子留洋，躲躲这战乱。

　　关合平时出门，总是一群人围着，因为这大少爷能文不能武，虽然高个子宽肩窄腰的，可是这拳头跟小棉花似的，谁也打不过。
　　这天夫人要去上香礼佛，关合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要走个小半天，山路多，这西洋车开着不方便，索性大家都骑马去了。
　　“夫人，老九他们捡了个人，不知道底细”中途休息的时候，关夫人在路边的茶馆里喝口热茶，家里的杨把头来报。
　　“这流民多，给口粮食放了便是”关夫人信佛，为人和善

　　“这人吧有点古怪，虽然穿的破烂，可是长得不像是平头百姓的样子”杨把头刚去看过这人，回话的时候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这百姓还有特殊的长相不成？”关合笑笑，让把人带过来看看，杨掌柜应了，就喊人过来，关合本来只想笑笑他们这些偏见思想，可抬起头的那一刻，他也惊呆了，陆世身上衣不蔽体，只用几块破布挡住了一些重要部位，其他地方散着金光，璀璨夺目，眉眼细长，睫毛长如蒲扇，眼睛里如星河，虽说是男子，可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关合不由得看呆了，陆世手脚被捆，不耐烦的别过头，不愿意看他们。

　　“怎能这般待人？快松绑，拿件衣服给他披上”关夫人吩咐道，大家给陆世松了绑，拿了个斗篷给他披上，他的光头此刻格外显眼，雕刻般的鼻梁上还有些伤痕，看来像是摔落造成的，关合不自觉地站起身，走到陆世面前，帮他正了正衣服，陆世个子虽高，可却只到关合的眉眼这里，他抬头看着帮他理衣服的男子，又执拗地低下头。

　　叮叮叮叮，闹钟的响声把关合惊醒，他想起昨夜的梦，每一个画面都印象深刻，这人很熟悉，可好像又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怕是昨晚被陆世气糊涂了。

　　这一上午的课，关合都没什么心思听，看了看旁边的陆世，还在认真画他的画，关合扫了一眼，想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抢过陆世的pad，放大了仔细看了一遍，这人不就正是他昨晚梦到的那个人么？
　　“你画的这人是谁？”关合紧张的问道，吓了陆世一跳
　　“我自己啊”
　　“没个正形，我不跟你开玩笑”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你都看我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昨晚梦到这个人了，梦到民国初年的那时候，他就这么站在我的眼前”关合细想，可是情节记不住了，刚刚还咧嘴笑的陆世，此刻笑容也僵在了他的脸上，他确实画的是他自己，是曾经的他，可关合为什么会梦到之前的他

　　“该不会是发现他的身份了吧？这要是陪伴缘被发现了，那可怎么保他”心里的小剧场已经延伸出无数个画面了，陆世坐直身子，看关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在梦里喜欢他吗？”
　　“喜欢，我感觉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关合摇摇头说道，陆世这可为难了，他能防住人，怎么也防不住他曾经的自己啊。

　　“看来你确实喜欢我，连我的画都这么喜欢”陆世一本正经地说道，气的关合锤了他几拳，想来想去，看来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要不是昨晚被陆世的话惹得，他也不至于梦里对他的画发情。

　　这个事关合很快忘了，但陆世不敢忘，他知道凡人的梦，并不都是他们所说的日有所思的缘故，所以，等着关合去拍片的几天，陆世悄悄回了趟地府，找田酥去了。

　　“田姐，你在哪？我有急事？”田酥不在家，陆世只好用田酥家门口的密文符找她，这可比电话方便的多，还不花钱没有流量的担忧。
　　“令王，陆世找我，我先去看看”田酥正在萝令这里开会，听到陆世的召唤便起身告辞
　　“他的事，估计和关合有关，你就在这见吧，我也能帮着出出主意”萝令不放心的说道，也不能对田酥说太多，田酥不好违背，只得把陆世叫来了萝令这里，萝令的房子是按照他喜欢的宋代小屋建造的，清雅别致，陆世顾不上欣赏，冲进来的时候看到萝令也在，愣了一下，赶紧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