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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师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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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说,生儿育女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所以在生下我之后,为免去麻烦,只对外称生了个儿子。
自那以后,我娘就一心一意奔前程了。
忘了说,我娘是位将军。
我朝第一位女将军,也是唯一一位。
这功勋都是她在战场厮杀回来的。
而我,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正因为我被迫辞官,导致我现在想为兰溪讨个公道也做不到。
这不,打听到大理寺卿是淮王的人。
大丈夫嘛,能屈能伸。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去淮王府送礼了!
通报的仆人说王爷进宫了,不知何时回来。
我大手一挥,豪气道,“无妨,我林某人闲来无事,就在这里等上一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让我以为淮王已得了帝位,入主皇宫,再也不回来了。
一个闭门羹而已,能拦得住我?
所以,第二天我又带着礼物上门了。
看门的小厮说淮王去相国寺祈福了,不知何时归来。
“无妨,左右我闲来无事,等上一等吧。”
这一等,我以为淮王在相国寺出家做了和尚。
不过两次闭门羹而已,真以为我会放弃?
故而,第三日,我又带着礼物上门了。
所幸的是,淮王在府上,既没去做皇帝,也没去做和尚。
小厮领我进去时,我甚至以为自己到了眠月楼。
屋子里昏暗,脂粉的香气直冲脑门,我好不容易压住了想打喷嚏的欲望,却因看到了穿着诱人的姑娘喷了鼻血。
屋中众人哄然大笑。
有人道,“林家公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可不是,这就流了鼻血,若是晚来一会儿,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
我借着擦鼻血的间隙迅速扫了一眼屋子,尽管光线昏暗,也能估摸着有数对男女,穿着暴露。不知情的,大抵要认为是在聚众宣淫。
“林卿寻本王,有何事?”坐在高位上的淮王衣襟大敞,左拥右抱,便是帝王也不过如此。
我朝淮王方向作揖道,“草民求见,确有事求助淮王。”
“混账东西!”淮王一声怒吼,原本依偎在他左边的女子被踹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方落定,张嘴便吐了一口血,以双手捧着。
即便如此,又立即跪在地上不停道,“奴婢知罪,请殿下恕罪。”
“拉出去投蛇坑!”淮王冷声道,我甚至不知那女子所犯何罪。
“殿下,这小娘子身娇体弱,怎能入蛇坑呢?”顾不得所求之事,我忙出声道。
淮王瞥向我道,“林卿愿替这贱人入蛇坑?”
我咬咬牙道,“若草民入蛇坑,殿下肯饶她一命,我愿。”
淮王嗤笑出声,随即众人也跟着笑了。
跪在地上的小娘子不停的以额触地,嘴里只剩下一句,“殿下,饶命!”
我身侧的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才压下我心中翻腾的怒意。
“林卿若是喜欢,这婢女赏了你罢。蛇坑也不必跳了,毕竟你是林将军之子。”许是笑够了,淮王如此道。
此次淮王府一行不仅没能让大理寺彻查兰溪枉死一事,还带出个小娘子。
小娘子衣不蔽体,便是街上乞儿的衣裳也比她好上几倍。
我见她抱着裸露的身体踟蹰不前,只能脱下外衫让她裹好身体。
我领着小娘子从淮王府出来,却在门口碰到了李承景。
“攀上高枝了?”李承景戏谑道。
我叹了一口气道,“真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啊。王爷,您真是清风明月。”
李承景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折扇,虚虚摇了摇,活脱脱像个花孔雀,“恭维之话不必多言。”
说着便走近了,压低声音道,“清野,你在与虎谋皮。”
“或许我能得手呢。”
李承景拍了拍我的肩,“还望你莫要后悔。”
“我林寻从不知后悔二字怎写!”
7
我正为淮王送的小娘子发愁,谁知夜半她竟发起病来。
她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汗如雨一样流下。
我不忍她受苦,以刀手将她敲晕,扛着潜入了李承景府上。
李承景的卧房,我便是闭着眼也能摸到。
但谁能料到,三更半夜,这老兄居然在沐浴。
故而我从窗户闯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美男出浴图。
吓得我一声尖叫,差点将肩膀上扛着的小娘子给丢出去。
立时转身背对着他,脸上火烧火燎的,却听得他压抑着怒火道,“林寻,你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我不甘示弱,“谁晓得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这个时辰沐浴!”
“本王在自己府上,何时沐浴得向你询问不成?”
想起我有求于人,这般怼人不大妥当,只得放低了姿态道,“王爷,深夜叨扰,让您受惊了。”
大抵是觉得无奈了,又问道,“你夜闯本王府上,莫不是只为了给本王送美人?”
“呸,老色鬼!”我暗啐了一口,“果然皇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脸不红心不跳道,“王爷,你衣服穿好了吗,我可以转身了吗?”
“嗯。”
我转身看他时,他脸上红晕未退。
感情李承景从未被人瞧过沐浴之姿?
呸,我来可不是偷窥他洗澡的。
“王爷,淮王送了我一个美人,但是这美人扎手。”我亦步亦趋上前,将小娘子置于塌上。
“怎么说?”
我将小娘子发病时的模样细细说了一番,本意是想让他请府上大夫瞧一瞧,谁知他思忖片刻道,“许是服用了五石散,成了瘾。”
见我疑惑不解,又道,“近些年,京都文人雅士颇喜服用五石散助兴,有毒易成瘾,犯病时需即刻服药,若不然便如她一般。”
“可有解法?”
“一旦成瘾,无解。”
我蹲在熟睡的小娘子身边,以手撑脸,只能哀叹。
“李承昱将她送与你,许是想在你身边打探消息。亦或许,引你入局。”
李承景难得认真与我说几句,我也不能不识好歹,立即讨好笑道,“多谢王爷挂念,草民无以为报,便将小娘子置于王爷身边伺候吧。”
李承景冷笑道,“你这是恩将仇报!”
离开李承景府上时,李承景问了句,“你可知李承昱为何会晾你两日?”
既求到他头上,我能不知为何被晾?
卢御史身为皇帝身边记录言行之人,最为了解皇帝。淮王觊觎帝位,卢御史已是淮王入幕之宾。
我将卢御史公子打成重伤,又求到淮王头上,定然是要给我个下马威的。
故而,从淮王这里下手,让大理寺彻查兰溪之死是绝不可能的。
只要淮王在,卢御史绝不会有任何事。
淮王送的小娘子心怀不轨,我可不敢将其置在府中,以免累及家中。
许是小妹知道我的难处,竟鼓起勇气来说,“兄长若信得过,可将她交予我。”
“她身份特殊,且服用五石散,我担忧……”我踟蹰不定,小妹又道,“兄长,我虽胆小,却不怕事。且安哥即将动身投军,不在府上,带不坏安哥。”
念卿口中的安哥便是我的小弟林君安,如今已有十五。
兰溪出事后,他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
姨娘怕出事,便安排了他去寻父亲,将家中事告知。
我点了点头,只道,“她跟在你身边,定要万分小心。”
念卿怯怯笑道,“我的父兄都是大英雄,我不怕。”
君安动身,是我将他送到城外。
尽管已十五岁,可脸上稚气未脱,仍旧是个孩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护送你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爹亲手教导出来的,路上可保你无虞。”
君安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又道,“兰溪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如此。”
许是我提到了兰溪,他红了眼,撇过脸去,似乎不大愿意让我看到。
“你放心,我不会让兰溪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终究没有忍住,我给了他明确的保证。
他抬起通红的眼看着我,唇动了动,半晌才道,“我信兄长。”
我点了点头,“去吧,珍重。”
看着君安渐行渐远,消失在远处,我才收回目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的便是我。
前些日子我夜闯李承景府上,撞到他出浴。
这不,他也有样学样,夜潜我闺阁,真他娘的不巧,我听到动静就立马从浴桶里蹿出来捞衣架上衣服。
动作到底是比视线慢一拍。
我裹上衣服,李承景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站在窗户那,跟个痴儿一般。
脸上发热,我甚至不敢看他脸,草草整理好衣服,,恶声恶气道,“王爷,你好歹也是皇子,这种宵小之徒的行径……”
“你……你果真是个……是个女子?”
我见他话中有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红晕,眼神乱飘。
我心中一动,恶从心起,捞起桌上的水杯朝着他丢去,“滚!”
我抄起杯子那一刻他便已从窗户翻出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杯子落地,应声而碎。
躺在床上时,我才想起忘了问他夜潜我闺阁,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