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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未亡人 ...

  •   自打楚酒决定回府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这期间北朝都城出了件大事。
      天不怕地不怕的珩王萧砚舟亲自去北国公府邸给妖女下聘了。
      聘礼十分壮观!
      一万零一台梨花木箱,百里红妆,从正午门一路摆到正午大街的国公府邸。
      三百亲卫军护送,铁甲银盔,长缨短珮,声势浩大。
      全都城的百姓个个伸着脖子看热闹,还没来得及羡慕,便统统傻了眼。
      这万台聘礼箱子全是空的!
      国公爷楚添当众表演了川剧变脸,喜忧参半,由红变黑变白,直愣愣地一口气喘不上,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大家议论纷纷,这是要搬空楚家的家底呀。
      不过看上去,确实是萧王爷干得出的纨绔事儿。
      没头没脑,无理取闹,得理没理都不饶人。

      珩亲王府邸,不见阁。
      房中央巨大的穷奇兽首青铜器皿,青烟袅袅,竹叶清香环绕。
      书架旁有张梨花檀木茶几,纹理纵横相间,深浅交错,结构缅匀,香气四溢。
      几上摆放着一套釉色葵花状茶器,上丰下敛,浅腹薄壁,器身随沿起伏。
      三人围棋而坐,棋盘边二人对弈,上位之人手执书卷,看得认真。
      仔细看去,这书也不是好书,《春夜图》三个大字妙笔生花,令人遐想。
      “砚舟,你这次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要娶妻。”
      萧砚舟翻了一页书籍,津津有味地从棋盘上执起一枚已经下好的白子,自顾自换了个位置。
      “诶诶诶,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怎么还上手了,这是作甚?”
      “再说了,娶妻有你这么娶的,空着箱子送聘,你是让楚添那个老匹夫往里赔嫁妆?”
      棋局执黑子的一方是个高挑秀雅的青年,嘴角微微敛起,有些不悦。
      “全京城都知道我是纨绔,君子二字,与我相去甚远。”萧砚舟笑得有些失态,痞相十足地搭着腿,并不在意地回道。
      “他要不愿意添嫁妆,我并不介意,就是不知道我那未来的珩王妃作何感想。”
      萧砚舟说着,便想起那日在昆仑的一时兴起,突然有些怀念楚酒那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小脸。
      这丫头,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沈兄,你对他说这些话,就是对牛弹琴。他是古今第一不要脸,金贵烂泥扶不上皇城墙的萧皇叔,娘胎里的种儿便是歪的。”
      棋局对面的男子下巴微微抬起,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意,并不畏惧萧砚舟天子胞弟的身份,连带着当今圣上一起骂了。
      “陆然你闭嘴吧,这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事儿?你知道我们御史台一天要收多少弹劾他的折子么,从开年到现在,我就没有准时下过卯。”
      青年嘴角收敛的更深,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萧砚舟好几眼,他却始终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样,丝毫不受影响。
      “御史台折子我管不上,这棋么,你怕是输喽。”
      说罢,一颗白子落下,棋局终定。
      黑子棋差一招,萧砚舟神来之笔,做了个请君入瓮的局,破了黑子的围式。
      扮猪吃老虎,他尤为擅长。
      “输个屁。”
      被称作沈兄的秀雅青年忍不住骂道,他是当今丞相沈丛的嫡子,如今监察御史台的御史中丞沈进之,萧砚舟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
      “这局我不服啊,萧砚舟帮你耍赖,再来一盘。”
      沈进之一脸不服气,书生的酸腐气油然而生。
      “我不玩了,你打我呀。”
      对面被迫逆风翻盘的毒舌青年名陆然,是当今陆太傅的三子,从小在宫里陪着太子和萧砚舟读书。
      如今他身为国子监祭酒,却半点没有为人师表的模样。
      成日里嘴上没有把门的满嘴跑火车,如今到也算是萧砚舟合穿一条裤子的损友。
      沈进之微微摆手,将手中黑子扔回棋盒之中,表示无趣至极,顺便递上一封信函,“这是你让我整理的弹劾官员名录,砚舟,你可想好了?”
      “他们这帮老匹夫有时间管他人,却没时间管自家孩子,我总要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干。”萧砚舟笑着接过信函,扬了扬,笑得一脸张狂,“愿赌服输嘛,他们也不敢赖账?”
      “陆祭酒,你可得收好了,等过几日国子监开学,这帮世家子弟得好好上规矩。”见沈进之还想辩驳几句,萧砚舟随手朝陆然递上名录,人畜无害地吩咐着。
      “好嘞,您的吩咐我照办,保证完成任务。”
      陆然这人,别的爱好没有,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如果事儿不大,他也要去添上三把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倒是乐此不疲。
      不见阁这边准备拱火,已经被气得五迷三道的国公府邸也没好到哪儿去。
      北国公被灌了三大碗老山参才缓过劲儿。
      刚醒,国公继夫人柳氏便开始哭哭啼啼,“哎呀,老爷!这珩王闹这出戏,摆明了让咱们下不来台,这面子里子都丢了事儿小,这嫁妆就是卖了全部家当也赔不起啊,这可如何是好?”
      北国公楚添眉头紧锁,背着手来回踱步,思考萧砚舟的用意。
      “夫人,你说珩王殿下是愿意娶还是不愿娶?”
      思索了半日,他毫无头绪,只好又把问题抛回到女人手上。
      柳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若不是习得一身后宅本事,本也做不得这国公府夫人之位。
      “依妾身愚见,珩王殿下定是嫌弃那小妖女,否则不会如此下老爷您的脸面,这萧砚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爷,照我说,就应该和那丫头断绝关系!”
      柳氏气急攻心,开始口不择言,一番冷嘲热讽让楚添更加惆然。
      “若是嫌弃,为何还要以此举下聘,怕是有什么深意。”
      到底是在朝为官了数十载,国公大人的见识远远超出内宅妇人,他只是想明白,萧砚舟此举是自己胡闹还是宫里头授意,若是猜错,只怕......
      柳氏才不管珩王是不是故意的,如今这件事,害得她在京城的贵妇圈儿都抬不起脸面,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开始拿她和死了的裴氏对比。
      裴氏是楚添的原配夫人裴令珺,是楚酒的亲娘,当年生女难产而亡。裴氏出身名门,是定远侯府的嫡出小姐,也是楚添真心实意爱慕过的女人。
      柳氏出身不如她,进府之时是个侧室,如今抬正,却也得不到京圈正房夫人们的尊重,要不是当年出了楚酒不祥的祸事,她和她的一众子女们也不一定能抬得起头。
      如今,她好不容易塑造的假象一下子又因楚酒被打破了,叫她如何能坦然以对,连带着对太后也有了怨言。
      “都怪太后当年,否则这婚约早就不作数了,也不至于...”
      “休得胡言!”
      话说到一半,便被北国公厉声呵斥打断,“隔墙有耳,活腻歪了?当年太后岂是你能编排的,还不给我住口!”
      “老爷,妾身知错,妾也是着急了,一时心直口快。”
      “老爷,您消消气,妾知错了。”
      柳氏最大的优点便是懂得低声下气,裴令珺骨子里是骄傲的,夫妻之道,确实不如柳氏拿捏得妥帖,这也是裴令珺死了没多久,柳氏便被扶正的原因。
      果不其然,楚添脸色缓和了几分,有些生硬地回复,“我也不是故意吼你,你如今是国公夫人,有些话不该说,便咽进肚子,得有分寸。”
      柳氏一个劲儿地点头,眼底浮上一抹暗色,多了几分算计,悄声开口建议,“老爷,眼下只有一个法子,既能保全皇家的颜面,又能不损害咱们的利益。”
      楚添看向她,开口询问,“是何法子?”
      柳氏凑近几步,眼底精光闪过,“死人,如何能当亲王妃呢?”
      另一边,北朝昆仑山脉,万年积雪不化。
      雾气弥漫的半山腰,有一道人影慢慢靠近。
      楚酒背着自己的行囊,摸着黑偷偷溜出了佛寺。
      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
      显然,她迷路了。
      “还要走多久?”楚酒对着空气问道。
      “快了快了,我记得前面应该右拐了,拐过去就能看到官道。”愉悦的女声欢快地在楚酒耳边来回回响。
      楚酒一脸防备,极度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个月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哎呀,人家也不见天日很久了,这都七个年头了,我保证这次绝对没有问题。阿九,我发誓!”
      脑海中的姑娘淘气地吐了舌,举着三指对天起誓,“这次若还是不对,我死给你看!”
      “你已经死了。”
      楚酒仍是狐疑地皱着眉,“我这下明白了,什么叫做鬼话连篇!”
      “就是这里右拐!!你信我!!!”少女愈发地信誓旦旦,楚酒无奈摇头,
      “姑且信你最后一回,再不对,我就连带着你一起跳下去!”
      说罢,朝着右边的大道昂首挺胸地拐了过去,下一秒,她愣在了原地,咬牙切齿。
      “楚酒!!你给我出来!!”
      “哎呀,哎呀,我肚子疼,再会~”
      大道边一块石碑,大刀阔斧地刻着八个大字:
      【上山甬道,右拐直行】,
      【下山甬道,左拐五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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