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演员，不是药渣》三月谷

5、这饼的馅十分豪华

　　裴沐顶着寒风回家，双手提溜着在市集买的新鲜食材和日用品，装剧本的袋子在肩上晃晃悠悠。
　　放下东西挂外套的时候，黑色信封终于从衣兜里掉出来彰显存在感。
　　裴沐愣了一下，连忙把它捡起来。
　　纯黑色信封上是暗金色花体外国字，质感十足。信封里装着一封信和一张卡。
　　信倒是用华国语手写的，笔锋霸气张狂，意外的好看。
　　虽然并不清楚，但裴沐有种直觉——这肯定是安德烈自己写的。

　　【……当时我的心情太糟糕了】
　　【……没有和你道别……】
　　【……我很抱歉……】
　　【这张卡是空中花园的贵宾卡，可以直接使用。聊表歉意，希望你能收下。】
　　【剧组见。】

　　啊？
　　剧组见？？
　　啊？？？
　　安德烈没有表情的脸骤然出现在脑海中。
　　裴沐吓得捞起电话就要打给王叔，又被按下刹车键一样猛然停住。
　　李董投的剧，安德烈先生是李董的表弟，也是亿万富豪，说不定也投了这个剧。
　　投资商去剧组奇怪吗？
　　裴沐：……

　　他拿着信封和卡片，心中涌上不知所措的烦躁。
　　安德烈先生出场的时候霸气十足、生人勿进，交谈过后才发现他其实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但裴沐对安德烈的印象，定格在那张从英俊柔和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的瞬间。
　　老实说，裴沐觉得……有些可怕。
　　他当时寒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裴沐打小养成的察言观色、趋利避害的本事一流。

　　他总觉得最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人才是安德烈最真实的模样。
　　这让他毛骨悚然。

　　但形势比人强。
　　人家是投资商，他是小演员。

　　纠结个屁啊。

　　裴沐不情不愿地把那张卡收在当做卡包用的旧钱包里，没有意外的话准备雪藏它一辈子。
　　骚包的黑色烫金信封和里面的信被他放入空的铁制饼干盒，又踩着凳子把铁盒搁在高处书架上。
　　眼不见为净。

　　你问他为什么不丢？
　　这还不明显吗？

　　因为不敢！

　　大吃一顿后，裴沐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入剧组当天，经纪人、助理小敏、保姆车司机一起出现在他家门口，手里提溜着热腾腾的四人份早餐，他们好好过了个早才出发，比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剧组给的这个地址，位于W市现在少有的内城别墅区。主楼是大型欧式建筑，长长的围墙和偌大的宅院无一不彰显低调的奢华。
　　司机被工作人员指引着将保姆车泊在院内，以院里已经停放的各种保姆车来看，他们到得不算早。
　　这阵仗不小。
　　王叔咧嘴笑，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满脸都是“过年了”的喜气洋洋。

　　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金碧辉煌的前厅。
　　室内温暖如春，厚外套脱下由工作人员接过统一整理挂好。

　　“演员和剧组人员请前往会客厅，助理和经纪人请随我们上楼。”

　　不能跟过去看一眼王叔有些不放心，他不顾自己脱完外套卷起来的毛衣下摆，转头把裴沐肩上的背包拿下来递给助理小敏，然后仔细给裴沐正正衣领。
　　等助理小敏手脚麻利地把剧本等必要物品拿出来，递给裴沐，王叔才小声嘱咐：“别紧张啊，就和平时一样。”

　　不紧张。
　　是不可能的。

　　好在裴沐不知道如何处理升到顶峰的情绪时，脑子就容易一片空白。他有时会放任这种空白感占领大脑，就像脑子里进了云团，晕晕乎乎间眼前所有事物都会离他远去。
　　这让他感到安心。

　　脑子里装着云团的裴沐亦步亦趋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刚进会客厅就有人一巴掌正中后心把他的魂儿从云团里拍回现实。
　　“裴沐！你也来啦？”
　　小伙伴齐宇笑得酒窝深深、俊朗无比，完全没有自己手劲奇大的自觉。
　　他和裴沐年纪相仿，一同参演某部剧时，对同一款游戏的青睐让他们在片场等戏的间隙，迅速结下小伙伴纯洁的友谊。
　　上次的古装剧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搭戏。
　　当然说是搭戏——那部剧中齐宇是妥妥的男一，而裴沐是男三，看似两数之差，却是多少小演员拼尽全力也跨不过的鸿沟。

　　性格开朗活泼的齐宇，拖着裴沐就要把他介绍给熟人。
　　裴沐则一无所知地又进入了放空状态。
　　他刚才被齐宇拍清醒，一眼扫过去就看到满屋子叫得出名字的咖们。
　　裴沐人都麻了。

　　“林哥，他就是我说过的裴沐！”
　　齐宇率先把裴沐拉到和自己同公司的前辈林一面前，笑着请前辈多关照裴沐。
　　林一不算很帅但是五官端正、很有男人味，是正剧里的熟面孔。他很给面子地和裴沐握手，温和地说；“我是饰演刑侦队长的林一，在剧组期间大家多交流啊。”
　　裴沐连忙回神，不好意思地说一定一定，内心慌得一批。

　　在他和王叔的设想中，连试戏都没有就让他当男一号的剧，应该是小成本，小制作，用小演员。
　　然而今天到这里的时候，王叔和他嘀咕——预计有误，成本可能不少。
　　那就可能是让裴沐衬托新人的剧。
　　档次绝对不低。
　　那就更好了。
　　毕竟白来的。

　　但是，看看这些在演艺圈有名有姓的咖们。
　　我？演男一号？

　　裴沐逐渐自闭。

　　旁边突然冒出一个瘦高瘦高、刘海遮脸的年轻人，不满地对齐宇嘟囔：“都不介绍一下我。”
　　“哦，还有这个，包鸣鸣。”齐宇嫌弃地摆手，“我大学时同寝室的，去话剧圈闯了一段时间之后也签到我这边的公司了。”
　　“我叫包·鸣好嘛？！”瘦高青年强调完两步跨到裴沐身前。他比裴沐高小半个头，靠近的时候有种奇怪的压迫感。他“嗨”地打个招呼就一伸胳膊圈住裴沐的脖子，自来熟地偷偷摸摸和裴沐咬耳朵。
　　“你别搞怪。”齐宇无奈。
　　“好兄弟，你那儿有没有什么齐宇的黑料？我拿八卦和你换或者跟你买。”包鸣一脸阴险地说。
　　裴沐满头问号地抿成猫猫嘴，看包鸣一眼，又看齐宇一眼。
　　齐宇见状拉过裴沐，“裴沐你别理他，他老这么发神经。”

　　“哎哟哟，当红小生瞧不起人了哎？”包鸣双手揣裤兜弓着背，拖着调子阴阳怪气。
　　齐宇笑容一僵，转身一个箭步躬身，肘击包鸣的腹部。
　　“呜噗！”包鸣被顶得差点吐出来，半蹲着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还不忘指责齐宇，“你……你好狠毒……”
　　眼看齐宇捏着拳头还要再来几下，不知所措的裴沐连忙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把齐宇拉住。
　　见这边吵吵嚷嚷，会客厅不少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裴沐急得汗都出来了。

　　齐宇看小伙伴真着急，就收手翻着白眼冲表情痛苦的包鸣说：“演演得了，这么多人呢。”

　　在裴沐下巴的落地声中，包鸣没事儿人一样直起身，整整衣角。
　　“他是个戏精，一天不演戏他就浑身发痒。”齐宇把裴沐的下巴合上，“你别搭理他。”
　　“哎~哟~，小宇宇怎么这么说人家~亏人家还和你是睡过一个被窝的关系~”
　　包鸣双手握成小拳拳放在下巴上，噘着嘴扭来扭去。

　　围观的人：……扭头。
　　裴沐：……
　　齐宇：……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还被裴沐扒着，齐宇恨不得上去猛踹，“是谁飙戏把我吓得捏爆奶茶、弄脏床铺的？！“

　　一番拉扯，包鸣顺利存活。
　　“咳，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包鸣，包你成功的包，一鸣惊人的鸣。”包鸣吊儿郎当地站着，一只手插裤兜，有点长的额发被胡乱往后一撸，露出一张俊美逼人的脸。

　　裴沐：卧槽。
　　王叔，我看见了天使。

　　“不要被他的脸骗了，”齐宇吐槽，“他脸有多好看，人就有多讨嫌。”
　　吐槽完又对着裴沐低头小声补充：“不过当朋友的话还行。”

　　不多时工作人员就来请他们前往会议厅，在一张长桌前就坐。
　　会议厅是拱顶结构，比会客厅更加气派、通透，四周架有数台摄像机。
　　位置随便选，除了主位以外没有特殊安排，齐宇就拉着包鸣和裴沐一起坐。
　　“我这次演刑侦1组的小组长，包鸣演变态杀手X，裴沐你呢？”齐宇悄悄地问，“要是有对手戏我们三个可以约在一起多练练。”

　　我说我是男一号你信吗？
　　裴沐笑眯眯地流着冷汗。

　　齐宇以为他没拿到心仪的角色，正要安慰，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