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那一天》亦凝

15、度假

　　15．
　　眼睛一眨，感恩节那周就到了。
　　计划行程时，他们考虑过开车——什么时候走自己说了算，多少行李随便带。不过真要开车的话，就算不吃不喝不唱歌，一直压着最高限速，也得12个小时……算了，还是轻松点坐飞机吧。
　　“唉，真是老了，想当年12个小时算什么，连开两天都不成问题。”
　　“也是啊。”莫可闳跟着感慨。
　　记得认识杨后第二年的春假，杨路也请了一星期假，两人结伴开车去了黄石公园，在那里露营了将近一个星期。
　　当时正是年轻力壮的好年华，玩得再疯狂都不觉得累。换做现在绝对吃不消，或者说，也没那股玩劲了——好吧，杨路还是劲头实足，老的只有自己……莫可闳微微叹息。

　　到了出发当天，杨路由于前晚太兴奋差点睡过头，还好有莫可闳盯着才没误点。
　　第一次转机后，有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杨路倒头便睡。
　　为了让他好好睡，莫可闳拉上了窗帘，就着一盏小顶灯看起了论文。因为是篇好文章，扫了一遍后又细读起来。
　　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过去了，广播里已经在预告落地后的天气、多久降落等等。
　　感觉有点累的莫可闳，取下眼镜，按揉了一会太阳穴。戴上眼镜后，抓起论文想在下飞机前看完。
　　结果文章刚抓到手里，就被抽走了——原来杨路醒了，正笑眯眯的，“好啦，别看啦。让你出来玩的，不准想工作！”
　　莫可闳无奈，“好吧，不看了，还给我吧。”
　　“既然不看了，放我这里也一样。我先没收，等回家再还你。”杨路沉吟了下，“嗯，等会要好好搜下你的包，一切工作相关的东西全部没收！”
　　“喂……看文献不算工作啊！”
　　“不管！”
　　莫在心中哀泣，本来他计划好好的，白天玩乐，晚上补看前段时间落下没看的文献，两不耽误多好啊。结果计划被扼杀在摇篮中。
　　闲聊间，飞机已经在机场上空盘旋，即将降落。

　　取了行李，两人刚走到出口处接人的地方，就看见一个穿着杀气腾腾的黑西装、偏又长相敦实憨厚的大汉，举着写有他俩名字的小板。
　　莫可闳震了下，随即扭头轻声问：“这就是Sean Kite？”
　　杨路脸颊微微抽搐了下，“怎么可能……”
　　说话间，两人已经和对方接上了头。
　　“我是Andy Lorid，Sean派我来接你们的。”大汉笑眯眯的接过行李，健步如飞的向着停车场走去。
　　机场距离Sean的别墅有半小时多的路程，有杨路在，一路上不愁没话题聊。
　　“所以说Andy你不是为Sean工作，而是为他们家工作？”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就负责这栋别墅，这栋别墅是Sean名下的财产。当然他们家其他人有时也会使用，我同样为他们服务。”
　　“哦哦，这些该死的有钱人！”杨路咬牙切齿。
　　“不要说我老板的坏话……好吧，你可以说，我不能说就是了，哈哈！”
　　Andy也是个欢乐的家伙，和杨路一唱一和很是投缘。反正有Sean这么个大话题，两人不愁没话聊。
　　果然，换了个话题还是绕着某人的八卦转——
　　“你家老板前段时间感情上出了点变故，是吧？”
　　“是啊，你也知道？”Andy的表情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好容易找到了知情人，八卦功能全开，“听说……不过这消息应该很准确，说他快结婚了，结果和未婚妻分手了，”
　　“我也听说了他们分手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像说是被对方抛弃了，所以伤心得不得了，于是每天拼了命的工作。”
　　“哎呀，这也太惨了。”
　　“是啊，Sean家里这么有钱，人又长得帅，真想不通这些女人还要挑剔什么。啊……”Andy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和杨路对视着暧昧一笑，“难道是那个不行？”
　　“哈哈哈，玩笑玩笑！”
　　喂……你家老板的底裤都快被你八光了！莫可闳在旁真是听不下去了，无比同情尚未见面的东道主。

　　说说笑笑间，车子离海边越来越近。沿着海滨大道开去，只见沙滩上三三两两的游人在走动，和夏日沙滩的盛况不能比。但毕竟佛罗里达气候温暖，即便是冬季依然吸引了不少游人。
　　直到沙滩尽头的礁崖处，车子一拐拐上了上坡道，再转了几个弯，在某幢房子门前停下。
　　下车后莫可闳终于看清了别墅全貌——白色为主基调的三层五开间，正门是宽敞的两层挑高，窗户的木护栏整齐划一的向两侧敞开，典型的南方建筑。
　　这别墅算是比较豪华了，不过放在随便一个富人区，都算不上显眼。但它建在悬崖上，临海而望，这就比较稀奇——还是在这种度假胜地。
　　莫可闳算是明白了杨路所说的“家里很有钱”究竟是怎么个有钱法。
　　跟在Andy的身后，他们刚走上正门前的台阶，门就开了，然后有人走了出来。
　　一头灿烂金发的男子，带着与发色同样灿烂的微笑，明明身量高挑出众，却不给人丝毫的压迫感。身上看似普通的白衬衫加休闲裤，稍加留心就会发现衣物熨帖得连一丝皱折都没有。
　　“你们终于到了，欢迎！”在和杨路双拳相击了一下后，他微笑着看向莫可闳，“你就是Dr. Mo吧？很高兴见到你！经常听Lu说起你，终于见面了。”
　　莫可闳赶紧回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并且热情的客套回去。
　　“请进来吧，还有一位朋友要介绍给你们。”Sean领客人进门，他所说的朋友正站在大厅里，杨莫看到那人都有些意外。
　　除了亚洲人的面孔外，从衣着就能判断同是中国人，淡然的表情配上无框眼镜，就像冰遇上雪一般调和。
　　“这是我朋友，Muwen Li，他和我是同个学校同个系的同事和好友。”
　　Sean微笑着介绍好友，顺手将右臂环上了他的肩。李慕文身体僵了下，然后漾起一丝笑意，借着和杨莫二人寒暄握手的时机，不着痕迹的摆脱了身体上的接触。
　　将二人互动尽收眼底的莫可闳，心中一动——在杨路出柜事件后，如今的他对于男人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天真了。
　　再留意看了下两人左手，无名指的地方空空荡荡。Sean被甩是已经知道的事，但李慕文可能和大部分中国人一样，没有戴婚戒的习惯也难说……话说回来，哪怕他们都结婚了，真要发生点啥，也不是一枚婚戒能阻止的，就跟已婚男人出轨一个道理。
　　完了……都是被杨路带坏了，啥时候自己的观念奔放至此了？莫可闳默默的检讨。

　　安顿下来后，Sean带着他们四处逛了逛，感受下南佛罗里达美好到令人发指的冬天。
　　晚上，他们在城里一家老字号的当地餐馆用餐。这家店虽然价钱不贵，但是口碑很硬，如果没有预约，等上两个小时算是快了。
　　混了一个下午，四人渐渐熟起来，因此在餐桌上谈话越发轻松。尤其杨路和Sean都是标准的交际王，场面既热络又照顾到所有人。
　　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啊……话说回来，莫可闳早就在好奇了，不同专业、不同学校，这两只究竟是怎么勾搭的？
　　所以他就开口问了：“那Sean你和Lu是怎么认识的？”
　　问完，只见李慕文不动声色的抬起眼来，目光无意的扫过被问及的当事人。
　　“我和杨路虽然在不同的学校做博士后，但是在一个城市……”
　　这时杨路强势插入，“有次我们去了同一个酒吧，看上了同一个男人，然后就不打不相识了！话说，我们的口味真的很相似，难怪是好友啊好友！”
　　……场面在冷清了五秒钟后，Sean风轻云淡的抿了口啤酒，笑道，“Dr. Yang真是太爱开玩笑了。”然后，他自如的换了个话题，聊起了明天出海钓鱼的计划。
　　莫可闳彻底茫然了……这到底唱的是哪出？
　　人在困惑的时候总会试图找个同盟军，于是他边扭头去看右手边的李慕文，却只见对方继续淡定的望着盘中的菜，专心致志的切割着，却没见送进口中，似乎和那盘肉有血海深仇非大卸八块无法泄恨一般。
　　呃……怎么觉得眼下的场景有点眼熟呢？莫可闳努力想了会，未果。

　　第二天，李慕文因为晕船，没有和他们一同出海。
　　莫可闳好歹有些钓鱼的经验，虽然生疏，但在两位半专家的帮助下，很快就熟练了起来。
　　结果，当天所有上钩的鱼中，最大的那尾Kingfish居然是他的战利品，羡慕死了雄心壮志的另外两人。
　　第三天就是感恩节当天了，杨路和Sean兴致勃勃的还要去出海，莫可闳毕竟是书生本质，有点抗不住了，于是和李慕文一起留守。
　　吃过早饭，莫可闳无聊的找李慕文做伴。找了一圈后，终于在书房找到了人，对方正端坐在书桌前专注的盯着电脑。
　　莫可闳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在看论文啊，你真是勤奋。”
　　被表扬的人微微一笑，“我是没钱没地位的小人物，乘大人物钓鱼的时候，自然得多多努力。”
　　莫可闳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同类的气息，“你实验室有几个人？”
　　“不算我的话，两个人。”
　　“我也是！”莫可闳的胸腔中，顿时被涌上的惺惺相惜的革命情感所充斥。
　　虽然已经相处了两天，但由于场面一直被那两朵交际花把持，一直没机会和这位同侪好好说上话。眼下，终于能联络下感情了。
　　虽然两人专攻相差很远，性格的话一个单纯迟钝、一个矜持冷静，但因为相似的经历背景，火速打成了一片。最后他们索性捧着茶，坐在后院的悬崖尖尖上边看海景边聊八卦。
　　“世界真是小”这一不变的真理再次得到印证，居然八卦出来莫可闳三弟的高中好友是李慕文的大学死党。
　　“翟小弟每次来我们家玩，都会迷路，非要我弟去接他，回去时要是没送他到大马路边，他可以在胡同里转悠上半个小时。”
　　“哇哈哈哈！这小子大学四年每次出门约会，都要女朋友护送他回宿舍，他还嘴硬，到现在同学聚会还死不承认自己路盲。这下子终于给我找到证人了！”
　　一旦有共同认识的人——那怕是路人，相处双方的心理距离瞬间就会拉近。于是，在卸下心防后，李慕文直率的表现出了其容易鸡血的真实性格。
　　熟了之后，莫可闳不由感慨，“其实你这人挺好相处的，刚开始还觉得你很冷淡，怕是不好相处呢。”
　　李慕文尴尬道：“平时我不是这样的……”可能自己都觉得这说法很无力，于是又补了一句：“前两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没怎么理你们，真是抱歉。”说着有点腼腆的笑了下。
　　“出来度假就该高高兴兴的嘛，干嘛心情不好……”忽然间，刚见面时Sean和李慕文间暧昧的互动画面浮现在脑际……于是，莫可闳的老毛病又犯了，“难道是因为S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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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找不到断的地方，在这里硬切一刀，咔嚓！
上星期终于搬完了家，暂时能安定上一阵，握拳！我要奋发填坑！（……虽然这话说了自己都不信= =）
新出来的两只不是本文的副CP，而是药君同学文里的主角。
数月前的某一天，我们聊啊聊，聊到这么多师太混BL怎么就没人写学术圈的文呢？索性咱们自个来写吧，还能让彼此的儿子们互相串场——然后俺在一阵鸡血下，就挖了这个坑ToT
俺这厢总算让四人成功聚首了，药君同学，乃不会是还没开坑就直接坑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