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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深潭 ...

  •   天气热的时候,水塘什么的,都变成了小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而后山的水潭自从那一次阿琴他们溺水几乎死掉以后,便再也没有大人肯让自家孩子去了,虽然,偶尔仍然会有些不听话的。
      莫言倒是很喜欢那里,有时候不在竹林看书,便携着画具去那处,只是不常在湖面广阔的那一边。绕过茂密的树丛,再跨过一串曲折的石块,拐个几圈便到了水潭的背面,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瀑布,从十米左右的地方落下来,溅起的水花将周围的一片草木滋润得格外水润。
      那个水潭曾经有着一个很美的名字,可惜,现在,除了些许的老人还记得,年轻一辈的,许多是听都没有听过。

      水潭里,生了许多细小的鱼,鳞片看起来很碎,泛着银闪闪的光,游动起来异常的迅速,就像是划开了一道银色的波光,飞快的,消失了踪影。
      小白很喜欢,经常拿了爪子在水里哗啦,却总是什么都抓不到,只能可怜兮兮地踩着湿漉漉讪讪地回了莫言身边趴好,睁了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大石头上,摆了个望天的姿势的自家主人。

      君候被它无辜的,但是却总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的眼神,看得恼了,刚刚挑了眉头要笑,便听见那边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的莫言冷冰冰地开口,通常都只有两个字——坐好。偶尔,会换成‘不要动’三个字,不过这个时候,莫言都是略略皱了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悦。
      没办法,黑发黑眼的少年只好在心底默叹口气,继续心甘情愿地摆了姿势给他画。

      画画的时候,莫言看起来有些严肃,琥珀色的眼瞳像是凝结起来的树脂,泛着幽幽的坚实的光泽,眼神也是专注而又认真,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又好像,被他注视着的人,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说实话,君候觉得这种感觉着实不错。
      当然,如果莫言看他的眼神能够更加,更加独特一点就好了。

      “可以了。”
      莫言收了笔,将速写的本子合上,顺手从地上拾起了一片飘落的花瓣,压在了本子里。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是红的鲜艳红的热切,红的……凄决。
      表情也似乎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瞳斜瞥了下晃动着脖子龇牙咧嘴地君候,勾着唇角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还是不能看?”
      君候站起来,衣服因为坐得久了,有些皱皱的,弯了嘴角笑得干净。

      “恩。”
      莫言点点头,丝毫没有愧疚地把速写本收进了包里,安慰一样地拍拍君候的肩膀,很深沉地看着他,忽而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好了,你的利用价值没有了,明天不用来了~”

      “……”
      君候其实很想掩面。
      莫言啊,有人说过其实你的幽默感一点都不幽默吗?

      临走的时候,莫言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花瓣吹落了一地,满地残红。
      其实,水潭的边上,是没有花树的。

      ——要是小语知道了,一定会害怕的不行吧。
      身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莫言决定晚上回去的时候不告诉她自己今天去了哪里。
      君候略略低了眉眼,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

      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开。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姑娘害怕的早早洗漱上床,卷了被子缩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还非要把穆爷爷给她的那把桃木剑抱在怀里,一手还死死地握了脖子上的铃铛。
      莫言没有睡,也没有开灯,就着有些昏暗的月亮的光芒翻了自己的速写本,厚厚的一打纸上,黑白的图画格外清晰,每一张,都夹了一片鲜红的花瓣。
      夜色渐沉,窗外响起了扣扣的敲击声,莫言抬眼望去,黑发黑眼的少年提了一盏灯笼,在夜色深沉中有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却是对着他笑得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有些纵容。莫言白了他一眼,打开窗子撑了窗台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地上。
      君候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很自然地抬手拉住莫言垂在身侧的手腕,由着小白带路向前走去。君候手中的灯笼发出的光很柔和,不明不暗,恰恰照亮了周围小小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晚上的月光着实有些朦胧,夜风也有点大,听起来总像是带了点哭诉的感觉。

      路是去水潭对面的路,这半月已经走得熟了。
      君候起初还是拉着莫言的手腕,后来却是慢慢向下,握着了他的手掌,最后却是不知怎的,纠缠成了交握的姿势。莫言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他的掌心传来的脉动,似乎,稍微加快了一点。

      大约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好了。
      莫言低头,努力忽视头顶那一轮已经模糊地不清晰了的月亮,只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木芙蓉种子,原本温润沁凉的存在,现在,却是有些略略地发热。

      水潭边上,瀑布依旧是哗啦啦地落下,清澈的水面上却飘了一层鲜红的花瓣,远远看去,就像是整个潭水都被染红了一般。
      莫言皱了眉头,松开了手,君候却是将他的手抓了握得更紧了些,对着他笑了摇头。莫言瞪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速写本。
      君候颇为遗憾,面上却是很正经地松手,看着莫言蹲在地上将这半个月的画尽数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每一张画画的都不一样,但是总有一个浅淡的,广袖长衫的女子,或是低眉浅笑,或是梨花带雨,最后一幅,是那个女子穿了一身血色的纱衣,抱着银色的甲胄,站在湖边。君候细细看来,挑了挑眉,好嘛,没有一张有自己的样子。
      夜风很大,但是那些薄薄的纸片像是黏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藕香断有谁怜……’
      广袖长衫的女子站立在盛满了花瓣的潭水上,面容温婉,隐隐藏着些许的戾气,对了君候和莫言盈盈一拜。
      ‘劳大人费心了。’

      “不必。”
      莫言淡淡笑了,看着那些纸片慢慢燃起火焰,火光不是温暖的橘黄,而是带了些浅幽的蓝色,安静得燃烧着。
      “木芙蓉她们很担心你,我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女子掩面笑了起来,戾气随着那些画慢慢消失而渐渐淡去。
      ‘劳大人替奴家谢谢姐姐,来年的花节,奴家必不缺席。’
      眼神在君候和莫言的身上打了个转,女子笑的越发明媚起来。
      ‘奴家在此祝大人心想事成,奴家不可久现,还请大人见谅。’

      “你回吧。”
      君候笑得干净,看着女子隐去了身形,一手拉了莫言往回走,小白摆着尾巴在前面等了,见着他们回来,开心地扑了上来。

      水潭曾经有个很美的名字,帝女湖。
      相传,是很久以前的一位公主抱着她心爱的将军的遗物在此投湖,因而得名。

      传说什么的,大抵都是这般。
      莫言在心底默默点头,一边侧眸看向身旁有些阴了脸的某人,抿嘴偷笑。

      第二天,莫言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特意放在桌上的一张画不见了。
      那是,那半个月来,莫言唯一画了的一副黑发黑眼的少年的图画。
      画里,黑发黑眼少年侧了头看向这边,纯黑的眼瞳中隐隐约约勾勒了一个少年的轮廓,嘴角的笑容干净而又带着纵容,表情很是柔和。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果然自己编的章节比不上原作,没办法,这个算是日常好了,谁让咱最近对灵异这么感兴趣呢~~这也是伏笔喔
    话说,阿言你和君候直接甜蜜好了,你亲妈在这里看着都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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