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28、陈年旧事——释然

　　洛砚南不知萧寂到底为何会如此冲动。
　　两人三年前，一个被太妃扯着耳根子回王府，一个则是被赵溪闻拉去东宫。
　　萧寂无法摆脱的是他皇族的身份，身上所担负的责任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洛砚南也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小侯爷，脱离这层身份，无非就是一身轻，变为一个平民罢了。
　　可萧寂不同，他是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面对太妃逼迫成亲和挂帅出征，萧寂果断选择挂帅出征。三年未归，心中思念更是肆虐生长，可他心中清楚，现在不是归去最好的时机。
　　听到萧寂跟他解释这些，洛砚南一笑而过。

　　两人错失的三年啊，终究是弥补不回来。时年过境，他们早已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少年，现在理应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身上的重担不由得又重几分。
　　他垂眸，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身姿英挺许多，可他还是比他高出半个头。
　　想到这，洛砚南嗤笑一声，看来是边关的伙食不太行。
　　“子让为何要笑？”萧寂捏了捏他的脸颊，“本王比你小，理应比你矮，而且本王喜欢被你抱着，那样才有安全感。”
　　安全感？
　　洛砚南心里猛地一颤，他心中深知萧寂此人说话一向直接坦荡，愣是没料到竟会如此直接。
　　狼崽子，好像一直都长不大。

　　他迈步上前去，揉了揉萧寂的头，笑道：“以前还叫子让兄，现在就直接子让？”
　　萧寂撇了撇嘴，猛地一扑就往他的怀里面钻去，洛砚南连忙把人给抱住，禁不住一个踉跄。
　　所幸这里在他房中，若是被外人看到，岂不是要遭人诟病？
　　被紧紧抱住的那一瞬间，洛砚南脑海中觉得一切都释然了。他曾经觉得萧寂负他，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他心中自己的怨念罢了。
　　“子让，我已同母亲说好，让我俩成亲！”萧寂蹭了蹭他的颈间，颇为地依恋。
　　洛砚南一愣，成亲？

　　“王爷在同我说笑呢？”他揉了揉他的发丝，鼻息间萦绕的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
　　魂牵梦绕的人，回到了故土，回到他的身边。
　　萧寂从他怀中出来，抬眸笑着看他：“母亲她已同意，她说这样皇兄才肯放过我，放过我们。”
　　“好！”
　　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洛砚南还是笑着应声。萧寂的母亲，大衍尊贵的太妃，怎会纵容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男子？
　　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这是被气糊涂了吧？

　　傅卿云的一句听似玩笑话，却是毋庸置疑的存在。
　　思酌片刻，萧衍冷笑一声。
　　“锦皓啊锦皓，啊殇迟早会被你教坏。”听似平淡地一句话，足以让人背脊一凉，“既如此，今晚便行动。不过下手轻点，那帮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万一吓死那孤岂不是被冠上一个随意残害忠良的罪名？”
　　傅卿云和赵溪闻闻言，抿唇轻笑。
　　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是别人去做，又怎会轮到堂堂大衍太子？
　　萧衍说的这话也不过是恭维罢了。

　　收到指令的温知危，自然不会亲自出面。他心中深知，若是频繁地去，到最后定会被人追查出来。
　　更何况太子手中的殇士，虽不说民间百姓只知这位伴读不过是太子身边平平无奇的“侍卫”罢了，可在朝中的达官显贵眼中，却是“死亡”的象征。
　　若是家中遭遇灭门，那么定是太子动的手，皇帝默许的行为。
　　“啊殇，独自站在院中，可是在想哪位心上人啊？”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温知危并未回头便知那是凌霄，也唯有他一人替人卖命还能这么地乐观，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他回过头，目光落到此时依靠在房梁上的人，“都办好了？”
　　凌霄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笑道：“我都没动手，就见好几人尿裤子，这可不是我的锅。”
　　温知危：“……”

　　他无奈道：“这种事不必同我言说，你知便好。”
　　“不过同你开玩笑，何必这般认真。”凌霄纵深一跃，落在温知危的身侧，递给他卷起的纸条，“诺，安乐侯府相安无事，信不信你自己看。”
　　温知危自然是相信的，不过是不放心温知莹，还有他那未出世的小侄子亦或是小侄女。
　　联想到边关近况，他的神色便再次担忧起来。
　　平定王萧寂被“困”京中，单单是依靠宋逾白一人主帅三军，能稳定这次局势吗？先不说拓跋濬那边是否能劝得动他的父王退兵。单是大衍这边，盟约已毁，生性多疑的皇帝怕是不信辽国。
　　“凌霄，黑暗之下活久了，还想要光明吗？”他微微侧眸，眼里难得正经几分。
　　听到这话，凌霄轻笑一声，“想。”
　　回答时，他没有犹豫片刻，甚至不带一丝的牵挂。
　　“主上让我们戴面具行事，为的不就是平日不被人看清，为的不就是能活在光明之下？”
　　连续的问题让温知危心中猛地一颤，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不料想，却被凌霄一把拉住手腕，闪身躲到阴暗处的角落。
　　院中传来宫女和太监的对话。

　　“哎呀，咱们就不要如实报上去就好，就说王爷是来找太子玩的。”
　　“行吧，那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赶紧走！”
　　“……”
　　三两句话，悉数落入温知危和凌霄的耳中。从暗中出来，便瞧见另一侧烛光通明处。似是里面的人不知那般，他们纠缠的身影映衬在门窗纸上，格外地引入瞩目。
　　温知危抿唇嗤笑，抬脚踹了凌霄，“还不快去休息，愣在这里打扰别人的好事不成？”
　　凌霄：“……”
　　你不也是？凌霄心中暗暗腹诽，并未说出。
　　瞧着那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温知危心中便起坏心思，走至洛砚南的房门前，笑道：“子让兄，记得熄灯啊！”

　　悠然地一句话，让里面的两人彻底清醒，可蔓延在空气中旖旎的气息，愈发变得浓烈起来。
　　静寂之下，脚步声逐渐远去。洛砚南微微起身想要去熄灭烛光，还未站直就被萧寂猛地往下一拉，烛光便被萧寂拂袖灭去。
　　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将军，前方有人来叫阵！”
　　宋逾白正在营帐中忙于布阵，听到此话脸色都未曾变过。
　　他拿上长弓便往外走去，副将互相对视一眼，怕是不简单。
　　这几日宋逾白未曾休息过，连夜都在忙于布兵排阵。边关不似长安城那边易守难攻，此处几乎是大漠，一望无际，人迹罕至。
　　玉阳城一向是边关要塞，若是失守，大衍怕是不复存在。
　　十六岁的萧寂挂帅出征，一举拿下玉阳城，三年镇守换取三年和平安定。此次大军压境，怕是知晓他已回长安。
　　“来者何人？”

　　宋逾白从城墙上往下看去，弓箭手站立与他的周遭，举弓对准的便是站在城下之人。
　　“哟，这不是宋将军嘛，怎的逍遥回来了？”楼下的人尽是嗤笑声，可宋逾白却不想理会。
　　这些人怕是无聊没事做？
　　他微微蹙眉，侧过身去询问手下，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为何他从未见过。
　　手下立马意会，附在他耳边开口：“是拓跋鸿，辽国的大王子！”
　　“哦，拓跋鸿啊。”宋逾白嗤笑一声，拿起长弓便拉开，对准下面的人便开口：“今日玉阳城不迎客，大王子请回吧！”
　　拓跋鸿仰天大笑，招了招手，手下立马把一人带到前面来。
　　宋逾白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手中的弓箭都往一侧斜了一点。
　　他们为何会在这？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下，臣等有事启奏！”
　　萧衍见走上前之人，正是户部尚书，他懒洋洋地抬眸：“准！”
　　“臣昨夜叫人清点国库，发现尚有余粮可供边关。”
　　“殿下，臣等愿尽绵薄之力，慷慨解囊！”
　　“臣等附议！”
　　“……”

　　萧衍闻言，按耐住内心的冷笑，他也不过是客气几句便说“下朝。”
　　远在东宫的众人听此消息，都禁不住大笑出来。可算是解气一回，之前询问户部给军中拨点银两都不肯，还说宫内要为哪位公主、皇子举办生辰礼。
　　三两句话推辞下来，倒是让人觉得甚至麻烦。
　　这次，来点不一样的，就乖乖地解囊相助？
　　温知危见到从外面回来的萧衍，上前去帮他取下身上披着的斗篷，脸上抑制不住的笑道出他此时的好心情。
　　傅卿云忍不住打趣道：“殿下，今日可好受些？”
　　“那是自然，若是不肯，便都杀了吧。”萧衍淡淡的一句话，让众人觉得背脊一凉，随即又听到他笑道：“孤开玩笑的。”
　　众人：“……”

　　这玩笑可不好玩，温知危在心中默念。
　　他明显感觉到萧衍刚穿过斗篷上残留的温度正在逐渐变冷，思绪飘散之际，门外又跑进来一人。
　　定睛一看，发现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凌霄。
　　“殿下！宋将军加急信件，说是若是你没法子，玉阳城怕是要失守！”
　　众人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连带着萧衍眉头都紧皱起来。
　　居然能让宋逾白端出此言，此事并未会那么简单！
　　他的面色不由得沉重几分，原本的那点好心情都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