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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黑苍酒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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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苍城地处盆地，四面环山，地形封闭，气候湿润。
居民喜酸口，爱辣。
凌影下山第一件事倒不是去找妖怪，而是到了城里最大的酒家云苍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嗯…真香，还是和十几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凌影吃了一大口酸汤鱼，整个味觉都被打开了。那时候，师哥师姐们下山会带酒楼的特色好菜给她，她最爱的还是这口酸辣味。
但李南尘却并不怎么能吃辣，他勉勉强强的夹了几筷子，辣得连连咳嗽，满脸红红。
凌影看着奇怪，问：“你不是黔州人吗？怎的？连这点辣都不行？”
李南尘喝了口茶水道：“在下自小体弱，因此有所忌口。”
凌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体弱就别喝茶了，喝点酒吧！”
然后朝着掌柜的喊道：“老板！上点好酒！我要最贵的！”
掌柜的闻声跑来，支支吾吾的说：“这位姑娘，很是抱歉，本店现在不买酒水。”
“怎了？你们不是黑苍城最大的酒楼吗？酒楼不卖酒？你还做什生意？”
“实在是抱歉…现在的确是不卖…”
“本姑娘银子管够。”凌影说完便从袖口里拿出两锭沉甸甸的白银放在桌上。
之前那些世家们送来了十来箱白银，就被凌影丢在大殿里放着，这次出来随手抓了一些。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水平，但两锭总归是够的。
有时候李南尘也会想，凌影把破烂宝贝藏在密室，却把一箱箱白银放在门口。这行事作风也真的很神女了。
老板看到白银眼睛都亮了，就算其中一枚咬了一个小角的银两也是全够买上一大桌的好酒。
他心里是万分纠结：“这位姑娘，不是我不卖…是不敢卖…小的也是为了姑娘你好…”
“我再加一锭呢。”
又是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老板眼睛看得都直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现在在这黑苍城里喝了酒…可是会…死人的….”
老板压低了声线，靠近凌影耳边小声道。
凌影道：“我知道，我不怕死。”
老板道：“这…姑娘你是仙门之人吧？但这次真不是普通的妖怪，是酒妖！之前那陈氏富商请来抓酒妖的仙门之人，五个人啊…全惨死在了那黑水河畔。不是我不想卖酒，是真的不能卖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凌影抬眉道：“出事了不找你，你放心。”
老板纠结着，眼前的银子的确让他心动。他沉默了会儿道：“现在城里的酒坊都已经不酿酒了，只有西边城郊的一家不听酒会管束，还在私自酿酒。姑娘如果着实想喝酒…就去那里买吧…”
老板一边慢慢说着，一边慢慢把银子移到袖口边上，却被凌影一把按住，道：
“掌柜的你还没和我说清楚呢？西郊酒坊？”
“是啊，西郊酒坊，这家酒坊是就这一两年突然冒出来的。开在郊外，生意一直也不好，但酒水却一直供应齐全。这老板不受约束，性子奇怪，这要人命的钱他也愿意赚…哎…姑娘，你可别说我告诉你的…”
老板说完，一锭银子已经被他偷偷捂到了袖口。
“要人命的银子，还是不赚的好！”凌影把那锭银子夺了回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出门顺手丢到了路边乞丐的碗里。
那大乞丐衣衫褴褛，满脸病色，身旁还带着个小乞丐，看到银子，开心得连连道谢，然后捧着银子跑了。只留下老板一个人在店里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两人在路上走着，一直行往西郊。
李南尘道：“酒妖因酒而出，你是想喝酒引其出来。”
凌影拍了拍斗篷道：“我说过，少揣测我的心思。”
李南尘道：“在下明白。”
凌影道：“明白就好。”
“但尊上神力在身，妖兽畏惧，此法恐怕不行。”
“你觉得神明会蠢到隐匿控制不了自己的神力吗？小妖怪，你又揣测我的心思了。我给你换个名字吧，小烦怎样？”
“平凡的凡？”
“烦人的烦。”
“谢尊上赐名。”
两人继续走着，离开了城区，四周越来越荒凉，只有一些高高低低的树。
李南尘道：“那些掌柜不卖酒，一方面是怕客人死亡，更重要的是害怕自己因买卖酒水被妖怪缠上。但这西郊酒坊，身在如此荒凉的地方却一直卖酒也平安无事，着实奇怪，调查酒妖，我们不妨从这西郊酒坊查起。”
凌影道：“这还用你说。反正只要在这酒坊，喝了酒，入了瓮，是妖是鬼，一目了然。”
喵的几声，一群黑猫跑过。
两人止步停下，眼前是一家酒庄。
高高的牌匾上挂着四个大字——谢氏酒坊。
里面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笑嘻嘻的迎了出来：“两位客官？是要买酒？”
凌影道：“嗯！上好的酒！”
妇人道：“什么酒。”
凌影道：“最贵的酒。有地方尝尝吗？”
妇人道：“自然是有的，两位前进。”
两人进了大门，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酒香。
这酒坊有一间大大的庭院，庭院里是大大小小的酒缸，一些长工正忙碌着酿酒，仆人们来来往往。
经过庭院，是会客室。
会客室在一个单独的区域，也有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是酒坊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
会客室空间很大，却只摆放着四个桌子，每个桌子上摆放着一些花瓶和盆景，环境十分的雅致。
李南尘伸指划了下桌子，干净不染尘埃，他道：“城中酒坊皆不酿酒卖酒了，为何你家依旧？”
妇人笑了笑，拿出一壶酒放上了桌。
“谢氏以卖酒安身立命，不卖酒能卖甚？酒乃谢氏家传立身之本，断然是不能放弃的。”
“你们不害怕吗？”
“行得正，坐得直，便不怕。这黔州醇露是以三谷为原料，配以深山甘冽泉水所酿制，是我们谢氏的招牌，两位尝尝？”
妇人把酒倒入酒盅，望着两人道。
凌影拿起酒问了一口，一股泠冽扑鼻：“闻着是不错。把你们店里的好菜也拿上来！”
“抱歉，我们酒坊只卖酒。”
“当真无趣。那这一壶哪够？多上几坛。”
妇人按照吩咐上了酒，便退门离去。
李南尘拿起酒杯，珉了一口，一丝辛辣烫入喉舌，接着就是满嘴清香：“这谢氏酒坊长工、仆人、族人，加起来近百。”
凌影也喝了一口，道：“如此大家族为何在郊区？”
李南尘道：“未知。而且，卖酒是否能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
凌影道：“他们都是活人。”
李南尘道：“也可能是活死人。”
凌影道：“你很了解活死人？”
李南尘道：“了解一些。”
李南尘又喝了一口，醇馥幽郁，余韵无穷，道：“不过，这酒的确是好酒。”
凌影道：“你很懂酒？”
李南尘道：“懂得不多。少时家境贫寒，未能经常能饮得好酒。”
凌影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了解一些。”
李南尘道：“嗯，了解一些。”
凌影白了一眼，喝了一大口。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怎么离开过星榆小栈，也就几乎没喝过什么酒。这酒并不苦涩，甚至入口甘甜，但后劲十足，一不小心便喝多晕晕了。
凌影道：“好吵。”
李南尘道：“什么？”
凌影醉呼呼的道：“好像有狗。”
一声喵叫，一只猫越墙而过。
然后又是几口酒。
李南尘本能的按着她的手腕道：“阿…尊上，少喝点，这酒并不淡。”
凌影道：“难得开心，我想喝。”
凌影又自顾自喝了几口。
李南尘阻止不了，于是道：“那你有钱吗？”
凌影道：“没有，花完了。”
李南尘道：“那怎么办？”
凌影道：“把你押了。应该能抵过酒钱。”
李南尘道：“在下可能不值几个钱。”
凌影脸颊红扑扑的，身子探上前去，用手指勾起他下巴，看着他。醉醺醺的笑道：“我觉得你值。”
“尊上，你醉了。”
凌影说完手垂落下去，身子就要倒下来。李南尘连忙扶着她。
她就这样靠着少年的肩头，斗帽滑落，露出银白头饰，和眉心的那一抹鲜红。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洒上了金黄。
黄昏了。
少年的手，轻轻的环上了她的腰。
他们是曾经成亲过，但李南尘却很少如此搂抱着她，靠近着她。
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是难得的心安。
他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西落，月上枝头。
待少女又转身趴上桌子沉沉睡去，再给她盖上衣服，李南尘独自到院子里。
一只小蛇盘在树干上，对着他吐着蛇信。
李南尘抬手，小蛇环上了他的胳膊，他看着蛇道：“青姨，你晓百毒，查到什么毒了吗？”
“是天仙子，是一种慢性剧毒，中毒者起初每月毒发一次，一次几个时辰甚至一日，毒发时灵力流失，百蚁噬心，到了后期，毒发时间会缩短，可能…一周甚至一日一次…”
“可…她是神…”
“天仙子又名噬神草。”
李南尘沉默了，他低着头神色幽暗。
“有可解？”
“未可解。凌影她自用千蚕蛊是缓和噬心毒性，缓解痛楚，亦未可解。”
“最后…会怎样…”
“最后剧毒噬心，彻底变为凡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少年拳头紧握。“到底是谁会给她下如此剧毒…”
“公子…神能窥测世间任何毒物… ”
窥测世间任何毒物…那若非她自愿…少年擒着的拳头更紧，指甲似要嵌入血肉…
“你是说…”
“我不知。”
李南尘看向远方，他目光坚定而执着：
“这不可能…但我定会救她。未可解…未必未可解。”
突然，身后银铃声响，响起了少女的呼喝。
“你！李南尘！”
李南尘回头，少女站在月光之下，纤细玉指指着他。
，还差 